唐谙还以为秦霜已经出院,视讯通话的时候才看到秦霜还在病床上,浑身插着好几根管子,脸色还苍白一片,唐谙有些过意不去,只道:“你这个样子继续休息好了,还是我来吧。”
那边秦霜摆手道:“有芙莲的超强治愈术在,没死透就都救得回来,我这是中毒加虚弱魔法在身,要完全恢复还得要些日子,躺病床也挺无聊的,也没人来探病,找点事做也好,而且就一天时间,审几个文件签几个字而已,没问题。”
唐谙笑道:“那等我空了去你那里探病。”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不去。
“真的?”秦霜立马来了精神,“我不管啊,来探病的话要带礼物,而且一定要买花,你是不知道,自从晋升了统领,老娘我就没收到过花,我都快怨念到内分泌失调了。”
唐谙哑口无言,想来也是,那种灭绝师太的位置,哪个男人敢去追她这个秦大统领。
挂了通讯视频,唐谙转头朝赢子璎干笑,秦霜的话她肯定是听全了的,但让唐谙感到意外的是子璎倒是没醋,她只道:“礼物和鲜花我来买,免得说我这个顶头Boss不近人情,话说回来,没花收又死不了,我不也活这么大了。”
唐谙突然觉得子璎这话信息量挺大,女人都这样?想什么又不直接说出口,这暗示下的,意思是他得买花呗,他倒是敢送,就怕她不敢收,想想她男子模样收花的场景,唐谙觉得恶寒。
因为要出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赢子璎要唐谙换一身便装,唐谙又想去子璎的衣橱里借,后者没好气道:“以前你借的有还过?”
唐谙不好意思地挠头道:“每次都会遇到突发事故,都破掉了。”有的还碎得非常彻底,连尸体都不剩的地步。
“你平时就不能去买点,你每月也有俸禄,连身衣服都买不起?”
“你有给我买东西的时间?况且有那个时间我宁愿睡一觉。”他的日常生活用品都还经常蹭随云他们的。
赢子璎是说不过他,又让他理直气壮地顺去一身衣物。
唐谙觉得赢子璎要带他去见的人物肯定于她来说非常重要,要不然她不会这么郑重其事,衣物穿戴注重细节不说,她还亲手动刀子处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和胡渣,不得不承认,她的手法挺利落。
唐谙还以为他们微服出宫会开车或者乘坐直升机,哪儿知赢子璎带他去了宫中的传送点,和平日里常用的传送法阵不同,他们此行使用的传送点坐落在一间如金库般严密的室内,室内中央有一面看似平平无奇的落地镜,事实上它是一个空间类的传送法器,和传送阵需要事先建立传送点信息不同,这个传送法器可以让传送者去到任何一个曾经去过的地方。
待赢子璎施展出法术所化的图形密码后,镜中倏然变成另一番画面。
琪花瑶草的环境中,竟是一座陋室,除了一个草棚般的屋顶以及四根立柱,着实简陋,然踏足其中,唐谙随赢子璎在棚下盘腿坐定,才发现中间的原木茶桌古意盎然,其上茶具颇有灵性,壶中自然满上清凉之水,又自行落于茶炉之上,微火生成,只是小一会儿功夫,水竟开了,三个茶盏跟着翻出,在茶桌三面放定,滚水烫过茶杯后,三个茶勺飞出,一盏落入绿茶嫩尖儿,唐谙和赢子璎的盏里落入的竟是两勺鲜红如血的红花,水自行倒入盏中,瞬时有香气扑鼻。
唐谙以为这算完了,却见从花园中一株腊梅上飘来几朵梅花,落在赢子璎的茶水中,而唐谙面前这杯,落入的竟是白菊花瓣,这茶还未入口,便已经极为好看。
子璎取杯欲饮,唐谙拦她,在宫里这几日,她的饮食何其注重安全,这来历不明的茶水,唐谙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无碍。”赢子璎淡然一笑,温汤茶水便入了喉。
唐谙也饮下他面前这杯,他只觉得小小一杯也太少了点儿,对他来说是一口的量都不到。然这一杯入腹,浑身竟有通畅之感,仿佛这些日子的倦意,也跟着驱散开来。
唐谙刚把茶盏放下,他对面瞬时出现一位老者,清瘦干练,面容慈祥,一双眉目精明,花白头发整齐利落,唐谙见过这人,不就是帝师萧牧,他在帝都学院变身唐糖时颇受这位照顾,他还赢得了他的课时,就是一直没机会去上课罢了。
萧牧小啜一杯绿茶,放下杯盏才对赢子璎客气道:“殿下来啦。”
“学生见过老师。”赢子璎在座位上颔首一礼,“不日学生便要登基为王,登基大典,当然少不了老师,这一路,赢氏子璎感谢老师的栽培。”
“不说见外的话,你的大喜之日,为师怎能错过,我观殿下,这身修为已经踏破天关,好啊!如此年纪便是君主级别,我大秦当真复兴有望。”萧牧望向唐谙,眼角微微一动,别人不识唐糖,他可是第一眼就瞧出他男扮女装的勾当,他也不去捅破,那娜殿下身边跟着的护卫,女性扮相,确实要少许多话柄。萧牧只对唐谙道:“既然赢得了武斗会的第一名,便是我的学生,你准备什么时候来上课?”
唐谙有些诧异自己唐糖的身份被人拆穿,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恭敬地回道:“等到开学,我一定去上课。”
“说到做到才是。”萧牧点头道:“年轻人,修炼没有捷径,你的根基,非常不稳。”唐谙体内精核同他的实力明显不成正比,这说明他的晋级完全借助的是外力,于修炼之人来说,这等同于走歪门邪道。
赢子璎替唐谙解释道:“老师,他是因为我才根基受损的。”她说起了那一次双修的经历,话题只到吸血那里便就打住。
萧牧沉眉道:“我就说你的领域有问题,原来是黑暗血脉,也幸得是致阴的黑暗血脉,才能调和秦王血脉如此刚烈的存在,你两这是下了一盘险棋呐。殿下带这小子来见老夫,恐怕不是来炫耀你的口粮,此一位便是殿下的称心之人了?”
称心二字,用得极妙,各中滋味,自去体会。
赢子璎默然饮茶,唐谙也觉得尴尬,闷头喝自己杯中的茶水,然这茶水也是稀奇,你喝干自然又满上,害得唐谙喝了个水饱。
只有萧牧笑得欢畅,“红花茶你两就该多喝,活血疏经,对你们战斗后留下的瘀伤有恢复之功效,殿下从小就爱喝花茶,我这满院子的四季花卉,都是为殿下种的,近来定然琐事烦乱,腊梅开胃散郁,殿下多喝几杯再走,唐大统领的白菊茶,清心补肾,也多喝点儿。”
唐谙本就尴尬的要死,听到萧牧那老不羞的东西一句补肾的话,他一口茶没包住,全都喷了出来。
有这样的老师,拿学生取乐?
这一口茶喷到萧牧脸上,唐谙才看到对面坐下的人已经只剩残影,不过人走了声音还在,只听那动静道:“这牧语居,殿下尽管常来便是,我留下一本修炼手册,乃是我年少时修行的心得体悟,赠与唐大统领,望早日学之以成,能替陛下解忧。”
唐谙闻言低头,茶桌上果然有一本册子,挺旧的,赢子璎探过头来,笑道:“这本可是好东西,凡看过这本修行手册的人,都留有批注,对你修炼定有帮助,我小时候也有笔迹留在里面。”赢子璎说来,到有些怀念起当时来。
唐谙将册子收在手中的空间戒指里,从牧语居出来,唐谙在去第二个家长处前问赢子璎道:“你女儿身的事,你要我见的人知道吗?”
赢子璎回道:“我的身世,除了天与地,活人中便只有你知我知,我那些长辈,都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别用世俗眼光看他们,要从内心的尊敬。”
唐谙内心有些无力,他怕的是他们用世俗眼光看他俩,明明是郎情妾意的美事,偏偏得背一个背背山的锅,还是花式背锅,这都什么事!
不过在进行第二次传送前,赢子璎对唐谙有言在先道:“此处长辈,乃父王临阵托孤的存在,按礼制我都要唤其一声‘尚父’,外人以为我是惮其握兵,才尊其为尚父,然这个长辈之品德,当真不负那个尚字。”
子璎说完,率先通过传送镜,唐谙紧随其后。
落脚后,唐谙观四周环境,竟是一处演武大厅,正中间的墙上“天元大帅”四个字笔力遒劲,即便唐谙不太懂书法,入眼也觉得这四个字有震慑之威。
忽然间,演武厅中所有陈列的兵器发出共鸣般的动静,纷纷袭向赢子璎,唐谙翻手间已经持握太阿剑在手,黑色锋刃出鞘,剑影织起一道防御网,百般利器,也近不得赢子璎之身。
那利器之中,忽然闪出一道人影,唐谙同其只一个照面,根本连模样都没看清,就被人御掉了手中的太阿剑,那人看似当胸一拳,但只有硬生生吃下这一拳的唐谙才知道,这哪儿是一拳,他感觉不止是胸口,身体各个关节就像被重锤狠狠槌打了好几百下一般,眼睛胀痛流泪,他堪堪还能站立,不过一口老血喷出,才显出他的狼狈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