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梅的这种招呼让我汗毛直竖。要知道,我和毛梅不论是地位还是经济条件,相差千里万里,她能和我开这种玩笑,立即让我对她有一种亲近感。
张鹏说:“好啊,还是女人节约,美德啊。”
毛梅在做什么生意呢?自从那晚在茶楼和毛梅聊天过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她应该是做的什么风云事业,这样才符合她的见识。
我还有机会请她吃大闸蟹吗?不知道,我和她关系好的时候没钱请,恐怕等我有钱的时候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并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钱。
喝酒小抿一口,吃菜细嚼慢咽。与我平时吃饭相比,真是大相径庭。
酒自然是好酒,但我却喝不惯。马尿一样,还不如老白干来得过瘾。
在车上,我对自己拿大闸蟹喂猫的谎言羞愧不已,怕毛梅看穿我的心思。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说:“你吃吧,专门打包带回来的。”
酒是张鹏点的,进口的法国红酒。
说完,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发烫了。毛梅笑了笑,伸手将打包盒递给了我。
周仲哈哈大笑,说:“我和张鹏不
同,最是怜香惜玉,见了美女,连牌都拿不稳了。”
吃饭的地方是个蛮豪华的场所,张鹏要了一个包房,刚坐定,就看见毛梅来了。
后来从他们聊天中得知,毛梅是开印务公司的,专门承接书籍和各类宣传材料的印刷,主要客户是机关单位这一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好吧,我拿回去喂猫。”
对,拿给儿子吃。主意打定,便躺在床上睡觉。
说话间服务员上齐了菜,大家举杯,张鹏说:“感谢毛小姐请客,待会儿‘斗地主’时我一定尽全力。”
我马上表态说有兴趣,并向他要了他那朋友的电话。
毛梅说:“你可得手下留情,我这次在你们单位挣的那点儿钱,别全让你在牌桌上拿回去了。”
不过也说明了一个道理:见识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把理论落实到现实工作当中,是另一回事。
周仲听张鹏介绍说我是卖建材的,便问我对弱电工程熟不熟悉。
我不免有点儿失望。看来对一个人的印象越好,想象空间越大,期望就越高。
周仲说:“那我给你一个信息,我有一个朋友是H县的,他们正在修综合楼。听说有一个几百万的弱电工程还没有承包出去,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联系一下。”
我想起周媛来了。自从跟我之后,我从没请她吃过什么好东西。好几次逛街,饿了,都是吃小吃。
我说:“好办,下班后立即给你拿过去。”
我从没吃过螃蟹。有几次在人家的婚宴上,看过别人吃,都是把蟹腿拔下来放在嘴里吮,然后揭开螃蟹的壳,用筷子在里面丝丝缕缕地挑。吃完,再合上壳,似乎又是一只整的螃蟹。
张鹏问毛梅:“你找过我这兄弟没有?要是他服务态度不好,我批评他啊。”
虽然我们以前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关系,现在沦落到我为他跑腿了,但他能够想到我,我仍然感到高兴。
我也曾开玩笑说,等我有钱了就请她吃大闸蟹。她总说,那得等成黄脸婆。
我磨蹭了一下,正准备告辞,张鹏却接起了电话。挂了电话,张鹏说:“今晚有人喊吃饭,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没想到后面还有更贵重的菜,说是什么参和鲍汁,一人一份,入口脆脆的。脆脆地吃完,服务员给每人盛上半碗米饭,拌着那汁液吃,真的好吃。
张鹏还在办公室。我把鼠标递给他,期待着他邀请我到他家里去玩,但张鹏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我本来想说:“这样好吗?”但怕他顺口暗示我不太好,这样我就失去了认识更多新朋友的机会,便说:“好啊,我就给你当个小跟班吧,去见识一下大场合。”
毛梅看见我,热情地打招呼说:“缘分哪,又见面了。”
毛梅笑着说:“谢谢你操心,已经麻烦过人家了。”
今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便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声。睁开眼睛一看,弟弟正拿着大闸蟹呢,见我醒来,便笑着说:“给我带回来的吗?我还从没吃过螃蟹呢。”
昨天,张鹏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家里的鼠标坏了,让我给他买一个鼠标送过去。我跟他说过我弟弟是搞电脑维修的,他记在了心里,便想到了我。
大闸蟹静静地卧在盘子里,似乎没人对这道菜感兴趣。好几次我都想夹过来,但终于没有动。
服务员很快打好包,毛梅对我说:“要不你提回去?”
突然我心里有一丝触动。这么好的东西,我是吃过了,还有人应该和我一起分享的。
女人养颜,男人养生,是上流社会的吃法。可我,连养胃的阶段都达不到。
平日里就听说这是一道贵重的菜,但我怕做不到这么精细,便忍住了不吃。
我说:“我不熟悉,但经常在工地跑,认识一些专门做弱电工程的人。”
想到这些,我便没了胃口,静静地听张鹏和毛梅以及周仲闲谈。
和毛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也是张鹏的朋友,张鹏介绍说叫周仲,在出版社工作。
我身上只有几十块钱,自然不敢和他们一起打牌,便向他们告辞,自己坐了公交车回去。
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显然我的这种回答让他感到舒服。
菜应该也是好菜,除了大闸蟹和几个小菜外,其他的我都叫不出名字。听张鹏介绍说,都是菇类,养生的。
其实还是有借口的,就说拿给儿子吃。
一顿饭毕,动身离开的时候,毛梅突然说:“这大闸蟹动都没动,不如打包带走吧?”
我估摸着是张鹏照顾了毛梅的生意,毛梅请张鹏吃饭,约了周仲作陪。吃了饭,大约还得在牌桌上战斗一番。
张鹏笑了笑,说:“哪是什么大场合啊,两个朋友,其中一个你还见过。”
我突然想尝一尝大闸蟹的味道,便摸索着掰下一条腿,悄悄地放进嘴里,却又闪电般拿了出来,靠,把舌头给刺痛了。
周媛也开始进入黄脸婆的行列了,而我和她,却渐行渐远。
我让弟弟去买了一个鼠标,还没下班,就奔张鹏那里去了。
回到弟弟的出租房,弟弟已经酣睡。我拧开灯,把大闸蟹拿出来反复端详,心里思忖着是不是真的给周媛拿去。
我估计我那猴急的样子很可笑,就像一个穷人听说山那边有一座金矿,不管真假,就动心了。
几百万?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金额太大,我不可能做得下来;第二个反应是我不懂弱电。但是,既然周仲说甲方负责人是他朋友,那总有几分便利,试一试也无妨。
我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呢?我想要这大闸蟹其实是鬼使神差,或许我内心真的是想带给周媛吃,那也仅仅是想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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