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为神明的他,带着和死神博弈中走出来的坚定和执着站在舞台上远望,眼前是化不开的浓雾。
他曾离开,又从浊世中一尘不染的回来。
他的眼神清澈,一次次低头抬首惊艳了时光,也惊艳了我。
张家有郎初长成,如今的他目光坚毅,男人的轮廓硬朗,肩膀宽厚,顶天立地,一往无前,
他拿着御子的手打出了生命的火花,双脚学着重新丈量世界,歌唱从此带上新生的力量。
说学逗唱,长衫折扇是他,一腔柔情似水赋予我的也是他,诙谐逗趣,却不染世俗,也许他不是谪仙人,但他是直率坦诚的白衣少年,幼时学艺三九不歇,三伏不起,青年回归满堂喝彩为他而起。
带云起,等雷鸣。
我不知情之所起载了余生,许是折袖细听春秋亭,许是侧耳倾听乾坤袋,太平歌太平歌,唱的是盛世太平八方来贺,
为艺而生,不负此生。
表演间隙,他让人给他拿下水,他一路奔波,嗓子都不太舒服了。
一首《毓贞》唱完,台下掌声雷动。
自他有了一定名气之后,这大型上贡现场每次演出都会上演,他也很感激粉丝们的厚爱。
不少粉丝纷纷将手中的礼物,放置在舞台的边缘,他也时不时的冲那些给他送礼物的粉丝表示感谢。
不少粉丝纷纷将手中的礼物,放置在舞台的边缘,他也时不时的冲那些给他送礼物的粉丝表示感谢。
辫儿哥的现挂向来精彩,果然赢得观众们哄堂大笑。
其间穿插着各地小曲儿,京剧评戏,梆子坠子莲花落,西河大鼓京韵大鼓,只要说得出的,哪怕他不会唱也能跟着哼两句。
今天是他30岁的生日专场,到场的人大多都从****而来,也都全是张云雷的粉丝。
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作用,大家也对戏曲这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偶尔也能跟着附和着唱几句。
他含笑的眸子从观众席上一一扫过,忽然在不远处的位置看到了那个女孩,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错了。
仔细看去,在确定的确没看错时,眉宇顿时展开,嘴角漾出好看的弧度。
台下一片尖叫。
“很高兴大家能来我的生日专场啊,本来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现场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张云雷深吸了一口气,正色看向台下的观众。
“看到这么多喜欢我的观众,愿意捧我,真的很开心,我张云雷在这里谢谢大家!”
张云雷尽力弯腰弯到自己能接受的最大程度,掌声经久不息,台下的姑娘们心疼的让他赶紧起身。
张云雷直起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很感谢大家送给 我的礼物。”
他看着舞台边缘各种各样的礼物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忽然他的目光注意在一件戏服上,这件戏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锁灵囊....锁灵囊.....余霜故....
他慢慢将那件戏服拿起来,伴随着他这个动作,台下的观众发出一致的尖叫。
观众们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这件戏服的来历,同时又震惊于戏服的精美绝伦。
张云雷深情温柔,清澈的嗓音缓缓从整个北展舞台传播开来。
他的眼神里,只是不知道他这样温柔的眼神,究竟是给了谁。
“这是亲手缝制的戏服吗?我的粉丝也太有才了吧。”
他将这件戏服轻轻的那在手上,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像是在珍惜一件极为重要的宝贝一般。
台下一片唏嘘,果然啊,在这么一件精美的锁麟囊戏服下,所有的礼物全部都黯然失色。
亲手缝纫的戏服....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心血。
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称赞声,我的嘴边不自觉地也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是我引以为傲的东西。
我的双手交握,心里紧张的不行,害怕他的不喜欢,更害怕他的不在意,但索性,我的一切担心与害怕都是多余的。
在人群里冷冷清清的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渴望微笑了呢?或许是在遇见他之后吧。
何止浪漫与爱,我口袋里的星星,眼中藏匿的银河,在遇见他的那一刻,万箭齐发统统指向他,许是我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我的心里,也确实因为和他不经意的某个瞬间的对视,心跳加速,第一次懂得什么是心悸。
后来,这场演出在大家的捧场声以及我炙热跳动的心跳声中拉下帷幕。
观众们陆陆续续的退场,谁又能想到,隐匿在他们中间的,
观众们陆陆续续的退场,谁又能想到,隐匿在他们中间的,一个弱不起眼的小女生竟然是送出那件锁麟囊的人呢。
视觉转换——
后台
很快,演出就要进人了尾声,很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期待演出的时间更加的久一点,但到了今天双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杨九郎从后台走出来,看着一直盯着从疏散通道离开的人群的他,忍不住一声逗趣儿。
杨九郎拍他的肩膀,“哟?今天是怎么回事?下班积极户突然不想下班了?怎么着?准备站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
张云雷装作无奈的掂了掂手中的锁麟囊戏服,装模作样地拿到杨九郎面前晃了两下。
“唉,你看看这是什么?你可别说,这可真是别人一针一线绣的,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杨九郎瞪着眼睛,一脸不屑地撇过头去。
“嗬,从演出开始您就一直惦记着这戏服,到了后台还爱不释手,您这得是多喜欢。”
他用余光扫了几眼张云雷手上的戏服,忽而眼睛瞪圆了。
“嘿哟我去,果真是个好家伙!瞧这针法,哟哟哟当真是不错,来来来让我摸摸看看。”
说完,杨九郎就想伸出他那双邪恶之手,眼看着就要碰着了,谁知道张云雷一个转身硬是让他扑了个空。
“少来!你洗手了吗?”张云雷如视珍宝般的将这件戏服紧紧抱在怀里。
“诶,瞧瞧这都什么事儿呀,你跟我的交情还比不上一件戏服了吗?来来来,我就摸摸,就摸一下。”
杨九郎嬉皮笑脸着像饿狼扑食一般朝张云雷扑过去,谁知道后者灵活的避开,每每让他扑了个空。
杨九郎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可能有些不对了,伸出食指朝他点点一脸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般说道。
“我就说怎么不让碰呢,看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呀,嘿嘿嘿。”随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继续说道:“小辫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呀,是不?”
“才没有!哪里来的什么事呀,你可别自己乱想些东西。”
忽然变大的声量显然是有些底气不足,杨九郎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猥琐。
“哦?真的没有什么瞒着我的事情吗?那既然这样,就给我摸摸呗!”
话音刚落,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势就要摸向那件衣服。
张云雷险险躲过,“好了好了,算我输了行吗,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吗?”
对面的人儿仔细想了想,“就是你说的那个,你的忠实粉丝?这件戏服是她送的?”
杨九郎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显然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曾经他们还没有这么出名的时候,台下只有寥寥几个人,而那个女孩却是场场必在,这样子被人由衷的喜爱着的感觉,他想可能没有几个人会不在意这样的存在吧。
只是,张云雷和他不同的是,他只是在心里面感谢她,而张云雷却想当面好好感谢她,听他的话说,就是如果没有她的捧场,没有她场场必来的坚持他也不确定他是否能够把相声这个行业继续走下去。
他的坚持,他的执着,也源自于那个女孩的坚持与执着,是她成就了他的梦想,也是她成就了今天为人们熟知的二爷、辫儿哥。
张云雷望着这件戏服良久,开口道:“不仅是她送的,还是她亲手绣的呢....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在飞机上遇见她了吧。”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这件戏服是送给别人的,没想到却是送给我的。”
杨九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初张云雷告诉他这件事时,带着激动和遗憾,激动的是时隔多年他在一次遇见了她,遗憾的是,他以为她不会来他的生日专场。
一个以为不会,而另一个却来了,就像是一个人明明陷人了黑暗,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了一点光明,所以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使劲的往上爬。
“亲手绣的?那这可就厉害了,但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偏偏对她这么执着呢?”
“你看看如今你都有多少粉丝啊,还有自己的粉丝团,哪哪儿不都是好的呀。”
摇张云雷摇头,“可是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大家喜欢的都是站在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辫儿哥,“喜欢的是那个拥有众多女粉丝的二爷,可是只有她,喜欢的崇拜的、仅仅是那个说相声的张云雷。”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呢,当初不因慕名而来,今后不因诋毁而离开。他想,也许这就是余霜故吧。
杨九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在戏服里看到了一张夹在内层的信件,想来是他们两人刚刚打打闹闹蹦出来的。
“你看,这是什么?给你的信?”
张云雷也没注意到这件戏服里面竟然还有一封写给他的信,他满怀着激动打开,端正的娟秀字引人眼帘。
信的内容如下:
给使我重新找到光明的辫儿哥:
很抱歉我如今不具备那样的勇气和你当面说这些话,所以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祝福。
那日在飞机上的相遇,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时,我已是莫大的惊喜,甚至没能够想到你还会邀请我前往你的生日专场。
啊,话说回来,我想你是误会我说的意思了,其实呢,我早就买好了门票,所以才会拒绝你的,你一定是以为我不想来你的生日专场了吧,哈哈怎么可能呢,不瞒你说呀,我从未追过任何一个明星,但你不同啊,你是我的角儿,是我发誓要捧一辈子的角儿。
因为你的相声,带给了我生的动力,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相声究竟发挥了多大的魔力,使我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慢慢的融人人群。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很意外.....但你的确做到了....
也是你,用那双宽厚的肩膀和最炙热的感情,在守护着我这样已经,已经坠人黑暗的人。
我希望呢,你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好好康复,愿所有的幸福都陪伴着你,仰首是春,俯首是秋。
余霜故敬启。
当晚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晚上12点了,生日会场的事依旧历历在目,他拿起那件锁灵囊戏服时的表情,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思来想去还是准备拿起手机看看他的微博会发些什么,毕竟是生日,多多少少也会说些什么.....
哪怕,不是说关于那件戏服的事......
我怀着期待的心情,点开了他的微博,最近更新的一条微博停留在上个月,正当我心里有些落空的时候,一条特别 关心的消息弹出在屏幕的上方。
张云雷更新了一条微博。
我连忙刷新了他的微博主页,果然,九张九宫图出现在最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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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和杨九郎的自拍,有会场的照片,一片绿海中,我的脸大概也隐没在了哪个角落里吧。
平常沉默寡言的我,会不会也挂着笑容呢?
九宫图的最后一张,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锁灵囊戏服,戏服的上面摆放着....那封信。
他看到了……
一瞬间我心里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担心,看着酒店废纸篓堆积成山的废纸条,一张又一张改过的手稿。
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表达的没有清楚,他看见会不会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好?是个担小懦弱的人。
我本是海底的游鱼,直到那天,我不小心探出了水面,只一眼就看到了你,偶然掠过水面的飞鸟,没曾想竟一眼万年,望着你飞走的身影,我想,就任性一次吧我奋力地朝你游去,再近一点,只一点就好。
我想着,是不是把最好的都给你,你是不是就能回头看见我了?
哪怕只是做你的一个小粉丝,看着你不断的成长,也没有关系。
点赞,转发,评论。这是我关注了他的微博以来,经常做的事情,一瞬间像是着了魔一般,我看了所以有关张云雷有关的微博。
其中在张云雷话题里面,看见了一条抽奖微博,获奖的奖品没有说明,但是看下面的粉丝评论说和张云雷有关。
我向来是不会参加这样中奖几率极小的活动的,像我这样不争不抢的性子,也做不出和成千上万的人争抢一个机会的事。
可这一次,我忽然想起了他一个心底的温度,炽热滚烫的他,在星空之下,站得笔挺,赤诚如初。
勇敢地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人生的光与暗,坦然诉说着这一路的鲜花与荆棘,辉煌时的快落和低谷时的艰难都不曾避讳。
他都曾直面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更何况,这次活动是与他有关的啊,我也要拼尽全力和这成千上万的人拼一拼抢一抢这个机会。
后来我害怕自己在纠结中又开始胆小后悔,于是一股脑的点了“参加”两个字,避免自己后悔,我直接关上手机,不去看接下来的结果。
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担心自已给的希望太高最后落空的失败感。
有人问过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那你怎么办?他说那我还是一名相声演员啊!
对啊,他还是一名相声演员,哪怕有一天他所有的路都没有了他依然是一名相声演员,可以站在相声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就好比我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生活一片黑暗,可我还有张云雷啊,这个靠着说相声带给我无限光明的人。
你有相声...我有你,并且我一直都相信,你会很好,也会更好。
刚准备人睡,手机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铃声疯狂地响起,难道是我的不辞而别被父母发现了吗?
回想起父母那张严厉的脸,我心里一阵哆嗦,颤巍巍的点开手机。
还好,并不他们发现我溜了,他们只是十分官方性的提醒我天冷多加衣,以及好好学习,争取在这一年考 上研究生。
不得不说有时候真是特别佩服我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心灵鸡汤文,一天都能发个好几篇出来,并且每篇都说的头头是道,看不出有任何缺点。
不是清华大学的教授演讲内容就是北京大学的教授演讲内容,难道如今这些大学的教授都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吗?
几千字的论文信手拈来?
我无奈的摇摇头,做了我自认为除了偷偷跑来北京以来最叛逆的事,就是把这些论文全部删掉.....
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中,我被一声又一一声的消息吵醒,点开手机,才发现是来自张云雷后援会的粉丝群的消息。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的那个抽奖,最后的奖品竟然是可以和二爷的私信机会! !群里有小姐妹中奖了吗?”
“当然没有啊,参加活动的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抢得到啊!到底是哪个小姐妹中奖了!好羡慕!!”
此起彼伏的全是遗憾的声音,我微微一一笑,看来遗憾的也不止我一个人呢。
正当我准备放下手机,继续低头大睡时,一条微博信息算是彻底消散了我所有的困意。
张云雷的微博信息……张云雷……单单是这三个字,就足以在我的心里惊涛骇浪。
这也让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会收到二爷的短信呢?
抽奖……抽中了???
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问题,压制下心里万般激动以后,我点开了微博,查看了私信里面的那条消息。
“你好霜故,我是云雷。”
短短几个字足以掀起我心中的惊涛骇浪,一番纠结下,我回复了他。
“你好二爷,我是余霜故。”
“睡醒了吗?”
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我差点从床上滚到地面上。
让我更加意外的是,居然是秒回!!
“嗯……是的。”想了想似乎过于冷淡,又加了句“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你呢?”
“不错……”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竟也不知找什么话题,于是尴尬的一幕便出现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微博的?”
“你送的锁麟囊戏服我很喜欢。”
我们二人同时回复到,也不知是我应该先回复他,还是应该等着他来回复我,等了差不多两分钟左右,我们又同时回复道。
“你的微博是六哥粉丝群里一个一个找的。”
“本来想通过昨天那个抽奖活动找的,但参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谢谢。”
又是一阵尴尬的对话,于是两个人都选择沉默一段时间,最后还是他首先划开这一场异常不顺的对话。
“霜故,你有看见过故宫的雪吗?”
“没有,怎么了?”
我从小和爸妈生活在一起,很少出去走动,更何况是市外的北京了,除了在书上还有电视上,我是从没看见过雪的。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吧,你名字很衬故宫的雪。”
云雷打下这句话时,嘴角带笑,霜故霜故,可不就是故宫的霜雪嘛。
见我久久不回应,他也似乎猜中了我的想法,立马回复到:“你别担心,这个时候来故宫游玩的人不多,到时候我戴着口罩和帽子,应该没人会发现的,你放心就好了。”
其实我想的也不是这个……
这算是变相的邀请吗?我不敢继续想,害怕是自己想多了,到最后所有的欣喜落空成为空想、痴心妄想。
“等你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一句不算答应也不算拒绝的话回复过去,却又担心他会误以为这是拒绝的话。
真是的,和人聊天真是好大的学问,看来我得仔细研究研究才行。
北京的冬天,冷虽则比南方要冷得多,但是北方生活的伟大幽闲,也只有在冬季,使人感受得最彻底。
天色老是灰沉沉的,路上面也老是灰的围障,而从风尘灰土中下车,一踏进酒店里,就觉得一团春气,包围在你的左右四周,使你马上就忘记了屋外的一切寒冬的苦楚。
想着既然是逃课出来的,不还好玩玩,看看这历史名城又怎么行呢?
说起来我想起老师曾经在学生评价手册里写给我的一句话:
“余霜故,成绩优异,聪明睿智,尊师重道,唯有社会实践课程略逊一筹,读书太过于讲求书本里的真实性,欠缺自己的见闻。”
老师的意思是说,我的学**多来自于书本,背的东西全是书上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缺少自己的思想,说白了就是没见识。
早晨从厚棉被里张开眼来,一室的清光,使我的眼睛眩晕,在阳光照耀之下,雪也一粒一粒地放起光来了,蛰伏得很久的小鸟,在这时候会飞出来觅食振翎,谈天说地,吱吱地叫个不休。
北京的胡同路里,一声漫过一声的叫卖声传人 我的耳里,“驴肉一一 驴肉一一 ”“王致和臭豆腐!”其声悠扬、深邃,还含有一点凄清之意。
此时鼻管里会蓦地涌人一股幽香,是从路旁小花摊上的栀子花和茉莉花那里散发出来的。
胡同路里面重楼复阁,回廊盘曲,庭院错落,花园重叠。一个陌生人走进去,必然是如人迷宫,不辨东西。
我第一次体会到“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境。
现在北京的面貌天天在改变,层楼摩天,国道宽敞。然而那些可爱的小胡同,却日渐消逝,被摩天大楼吞噬掉了。
看来在现实中小胡同的命运和地位都要日趋消沉,这是不可抗御的,也不一定就算是坏事。
从来旧事物都要被新事物所取代,这是自然规律无法改变。但人有怀旧的天性,常常会想念昔日的风光而引起怅惘之情。
随着时代的进步,原始化的茶楼这种地方应该越来越少了,如今的茶楼大多与棋牌麻将一类脱不了干系,但在北京城里,那种里面还有专门唱戏的茶楼的地方,可真不少。
外面走着着实有些冷,于是我随便选择了一家看上去还不错的茶楼,按照自己的习惯,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
场内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不愿看着中国的国粹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落幕,所以只要有空便端着一杯茶,在这里坐上个几个小时。
因着二爷的缘故,我也不少看这些京剧曲目,台上正演出的正是京剧中的代表剧目:《贵妃醉酒》。
耳听铿锵清脆、悠扬有致的京腔,如闻仙乐。
戏剧本来就是一种特殊的艺术,它能够由视觉与听觉,直接打动民众的心灵而支配其生活的意念,它能够最敏快地最牢紧地把握住民众的情绪。
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戏剧是最有力的艺术而最普遍地为人们从事着,不论它的形式是怎样的不同,都随时随地在变化着。
紧接着上场的,就是说书的了,说书人的姿态,快要到“卖关子”时候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神气,这些都永久存留在我的脑膜上。
说书人所占的位置大半是在墙壁的前面,长桌头里匀出一块见方丈把的地方,只一只小桌,
桌上有给说书人预备润嗓音的茗碗,和一块长方形木橛,仿佛是从前衙门里审问官司的“惊堂木”一样。
和说相声的差不多,也都需要桌子,说不定二爷他们在正式学习相声之前,都得去听听这些说书的人人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忽然想到,若二爷如今的职业放在古代的话,也就是个说书的吧?
说书的规矩是无大书小书,都说三个月,按旧历算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
就如唱戏的一样,只要开始唱了,无论底下有没有人,这场戏也得唱完。
这就是规矩,只是放在北京这个地方,这些规矩就是必不可少的传统了。
在这时候茶馆中另外有一个专管敛钱的伙计提着小藤笸箩沿着听众的行列进行,他把小笸箩递到我的面前,这必须要投进几块钱去才行。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这叫打赏吧。
正当我准备继续听书时,就见那名专管敛钱的伙计对着一名先生点头哈腰的说着感谢的话。
这种打赏的钱向来是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的,能让那名伙计如此激动的人,必定给了不少的钱,我好奇的看过去。
!!那是二爷?!
他也坐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茶楼的人本就不多他还坐在那么靠边的位置上,显然是不想让别人认出他。
或许不打扰就是对他最好的尊敬了吧,我坐在位置.上,眼睛时不时的瞥向他,而他呢,则专专心心的看着台上说书的那个人。
很快,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就结束了,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右边靠边的那个位置,他早就不见了踪影。
奇怪,去哪里了呢?或许是有工作临时走了吧,没能和他面对面的打上一个招呼,的确有些遗憾,不过想着来日方长,总会有时间遇上的。
临近下午,温度渐渐回暖,街上陆陆续续摆上了小摊,要说吃的首当其冲的便是北京的糖食一类。
串胡同卖糖葫芦的,虽然种类没有摊子上式样多,可是葫芦绝对地道。
摊子上的老爷爷一声“葫芦,刚蘸的呀”,先喊一声“葫芦”要走个三四步才喊出“刚蘸的呀”四个字。
我寻思着这位老爷爷一定是懂得了好多年的商意之道,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心呢?
说起来这干鲜果子固然得新鲜,就是蘸葫芦的糖稀,也绝对是用冰糖现蘸现卖,绝没陈货。
一边吃着一边便开始在脑中幻想着二爷小时候路过卖糖葫芦的摊位时,又是怎样一副馋相。
“要说这糖葫芦啊,我还是最喜欢吃隆记的。”他悄无声息的凑到我的身边,冲着我的耳朵说道。
这一下着实把我吓得一个机灵,我正想着是谁这么没礼貌说话时也不先提醒一下对方,后来才意识到这声音似乎格外的耳熟。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也依旧和茶楼里面的装束一样,别无二致。
“你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最喜欢吃隆记的吗?”
我记得有本书上曾经提到过有关于糖葫芦的章节,但因为自己很少吃甜食,所以有些记不太清。
“甜味正宗,果子新鲜?”我就着手上的这串糖葫芦疑惑的问道。
伸手戳了戳我的脑门,“当然不是。”
“隆记的糖葫芦色彩配得最好看的,是大山里红嵌豆沙,豆沙馅上用瓜子仁,贴出梅花、方胜、七星各种不同的花式。”
他自顾自的说着,眼里冒着星星,似乎正在脑海中回味那个味道。
我在一旁打趣道:“你瞧瞧你, 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打趣他,所以在他看起来显得是那样弥足珍贵,于是装模作样的用袖子擦擦嘴角,一边还连连 说道:“读诶诶,对不住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
“啊,说起来你很喜欢去茶楼听书吗?”
“那倒也不是,毕竟是混着口饭吃的,小时候师父总是带我来这些茶楼听书,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习惯。”
“话说回来,你似乎很喜欢听书?我看你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还以为你也会上去说两句呢。”
“是吗?”我之所以喜欢,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啊。
“那可不?你是没瞧见你当时那眼神哟,啧啧啧....”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也并没有那么难熬了,很快便临近夜晚,北风还时时吹下一阵雪珠,蒙络那一切,正如疏朗冥濛的银雾。
夜晚的温度又再次下降,雪纷纷扬扬而下来,跳舞在灰空里的雪羽,任意地飞集到我们的大衣上。
趁它们未及融为明珠的时候,我即用手那么一一拍,大半掉在地上,小半已渗进衣襟去。
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仿佛有他在的地方,便可以减轻北风的尖冷,抚慰素雪的飘零。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