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白天玩得太累了,所以活动结束后都睡得很沉。当然我们也有一点野外生存的知识,在帐篷外点了火堆,还让九个男生分為五组轮流守夜,阿瞻不爱理人,所以他自己是一组,让他守的是最后一班。
本来一切都还好,可是在半夜的时候,天突然下雨了。雨不大,当时值班的男生觉得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就躲进帐篷裡躲雨。可能是太睏了吧,结果两个人都睡著了。
谁知道这雨越下越大,而且我们是在山坳的最低洼处,在我们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时候,营地就已经被水淹了。
男生的帐篷比较靠高处,而女生的帐篷就在水潭旁边,所以当我们被女孩子们的尖叫吵醒的时候,女生的帐篷已经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山洪冲走,黑漆麻黑中只看到几颗头浮在水面上,还有白惨惨的手臂在挥舞呼救!
当时我们全吓坏了,只有阿瞻还清醒,他指挥我们拿出防水的大手电和攀山绳,把男生分為两组,一组在还没有淹没的高处打著手电照亮水面,并且抓住攀山绳的这一端,另一组水性较好的则用绳子捆在腰上,然后下水救人!
还有一个叫赵江的男生因為身体比较瘦弱,阿瞻让他做协助工作,当有男生救到落水女生后,他就帮忙拉上来。
阿瞻这个人平时不爱被人注意,但是一遇到事情就会自然散发一种领导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他。所以,我们也没多争论,也没时间争论,就按阿瞻吩咐的做了。
但是一下水我们才知道救人不是那麼容易的,这和在游泳池或者在平静的江河裡是不一样的。那时顺著瀑布冲下的山洪,还带著漩涡。水下感觉有暗流一样,往下吸人。这也就是这几个女生明明都会游泳,却為什麼死死攀住几块石头不能独自上岸的原因。
我们在水中艰难的向落水女生游去,也没有什麼特定目标。只是先从离岸边最近的女生救起。只要碰到了谁的手臂就一把抓紧,然后奋力借助绳子的力量游到岸边,让赵江给拉上去。
当时天色太黑,水流又湍急,我们根本看不清水面上的具体情况,只凭借影影绰绰的黑影和呼救声来判断方位。那时候雨下得还很大,那点光线在隔了那麼远的地方透过雨帘照来。本来就很微弱,再加上岸边的人由於风雨和焦急,把那个光照得摇摇晃晃的,更是让人视线模糊。
我们也不知道救上来的是谁,也不知每人救上来几个。只是发现水裡还有呼救的就往上拉。折腾了半天之后,才发现水裡还有一个人在尖声叫救命。我一急之下,和阿瞻又冲下水裡去。
赵江一直在岸上协助救人。并且清点人数。在我们入水的一瞬间,突然大叫:「娜娜,是娜娜,娜娜没上来!」
我一听就急了,说实话那时我对娜娜是抱有相当的好感的,哪能容许心上人死在这个水潭裡。所以不顾一切的向水裡游,旁边的阿瞻也是一样。
这时,岸上所有的光线全集中在一个地方了,但由於光线弱,我们看不清娜娜的脸,只看到了她的影子,奇怪的是我们抓不到她,甚至我和阿瞻都撞到了一起,也还是碰不到娜娜。
「抓住啊!哎呀!」
岸边的同学不停的呼喊,我们耳边也响起娜娜的哭叫,但无论如何,我们只见得到影子却捉不住实体。
那时候阿瞻也只有二十岁,你该知道因為他厌恶自己的能力,所以从小根本没有拿来修炼过,他父亲过世后,他更是根本自我封印了起来,所以那时的他也只是有阴阳眼,看得清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且不太会被邪物侵袭而已,并没有什麼力量。
他目前的能力是因為随著年龄的增长而自然的封印不住了,外加咱们总是迫他使用才逐渐恢復的,当时他的手段可连现在的一小半也没有。
可他毕竟不是平常的人,所以感觉出事情的不对。他大叫著让已经筋疲力尽的我先不要乱扑腾,然后揉揉眉心的阴阳眼位置就潜下水去了。
他潜了很久,可以说是太久了一点,而且无声无息,好像被水捲走了一样。我吓坏了,以為他出事,就忘了他的嘱咐,也潜了下去。
水又冷又黑,我潜得不深,手电筒聚起来的光还能透过水面,让我能模糊看得见一米之内的东西。我是在挣扎著却又摸不到的娜娜身边潜下去的,可是在水下,我没看见她身体的其它部分。就是说,娜娜的头与肩在水面上,可是水面下却什麼也没有!
我吓了一跳,连呛了好几口水,再仔细看,确实什麼也没有,而水面上挣扎的『娜娜』还在呼喊,岸边焦急的同学们也在应和,而阿瞻则根本看不见踪影。
情急之下,我连游带拉的爬上岸去,因為我在水裡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所以想拿一隻防水手电,再封在塑料裡,然后下水去找失踪的两个人。
我一边让同学帮我弄那个简易的水下照明灯,一边跑去看繫在阿瞻腰上的绳子,想把他拉回来,但一拉绳子,发现那头没有任何接力,原来绳子早就断了!负责阿瞻的那位同学太焦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这下情况更紧急了,男同学都吓坏了,女同学在一旁吓的直哭。我怕再有什麼人出事,所以没叫他们帮忙,只是自己回去,但游到一半时就听到『扑通』一声,然后看到赵江瘦弱的身体跳入了漆黑一片的水潭,不知道他要干什麼,只听到岸上的同学乱喊一通,也听不清什麼了!
我顾不得他。一心想找阿瞻和娜娜,虽然水下面的事让我心惊肉跳,但我明白再怕也要下去,不然可能会永远失去我最好的朋友和我第一个认真喜欢的女孩。
我奋游到『娜娜』身边。但好几次水流都把我冲开,直到我借助几块突出的尖石的帮助,拼尽全力才到达我的目的地,但同时也意识到情形不对——
我一个大男人都被湍急的水流冲击得无法保持身体平衡,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如何能浮在那裡不被冲走,而且十几分鐘,一直呆在那裡!
意识到这一点。我又怕又不能相信,急忙潜下水去证实,并且用手电照射著,连续看了两遍——可是,水面下依然什麼也没有!
我相信我们遇到诡异的事了。急忙不动声色的藉著水流往远处移了一下,一抬头却看见『娜娜』还在挥舞手臂对著岸上喊,「救我。别扔下我!救命,把我拉上去!」凄惨的声音诱惑著更多的同学来救她,我转头看到已经有两个男生要下水了!
不能让更多的人下到水裡来,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出不去!
这是我当时的念头,所以我把手电筒的光线移到『娜娜』脸上去!
娜娜本来是半长髮,可此时『她』的长髮却一直垂到水面,并且把脸全挡住了。就如一丛茂密的水草一样,而且『她』枯瘦的手臂和惨白手掌上长达三寸的指甲都证明这不是原来的娜娜,而是让我们误以為是娜娜,并有著她的声音的东西!
我吓呆了,手电的光线一直照在『她』脸上没动。『她』好像对光线的反应相当迟钝,我一直对著『她』照了十几秒,『她』才慢慢转过头来看我。
漆黑如夜的乱长髮下,是一张白得晃眼的脸。我拚命想从长髮遮盖下看到『她』的五官,但却什麼也没看见。
『她』的脸又白又平,空无一物,只有一张嘴。
婴儿的嘴,小巧而柔嫩,没长牙齿,此刻正咧开著对著我笑。
我吓得把手电脱手掉落在水中,但在漆黑一片中,竟然觉得『她』要俯下身来吻我!
『她』来得如此之快,我脑海裡只有那张婴儿的嘴的形象,甚至感到了那个吻的湿气袭来,还带著一丝腐臭的味道。
我来不及躲,却突然感到水下有一隻手往下拉我。我本能的挣扎,但还是被拉下水去,混乱中也没看清是谁,约莫十几秒,又被推出了水面。
再一看,就见阿瞻挡在我面前,手裡拿著一个小小的黑棒棒。说来不恭敬,其实那个巴掌大的小黑棒就是大名鼎鼎的血木剑,不过以当时阿瞻那功力,顶多把这道界的异宝放大到五寸,根本不像现在这样还能祭起来,而且比钢铁还坚硬。
但血木剑的能力你见识过了,当时哪怕这小小的一点大,就可以对付一般的灵体了,何况那水鬼没料到这个,其实连我也没想到,这傢伙竟然随身带著他老爹的遗物。
只听『彭』的一声响,好像有什麼重重的落在水裡,水花激得有两、三米好,然后『娜娜』就不见了。
「快走!」阿瞻对我叫,我也来不及回头看,只是奋力向前。岸上的同学也拚命拉我们两个,我们就这麼连滚带爬的上了岸,然后还没等喘口气,又听同学们又一阵喧哗,原来那边赵江也上了岸,竟然把娜娜也救了上来!
平时最弱小,最不起眼,最害羞的赵江竟然能英雄救美!而其它的人都没有他冷静,被障眼法迷住了视线,差点一个个葬身水底。
恍惚中,我向水中望去,奇怪的看见水面上漂浮著一件红衣服。在漆黑的夜中都能感觉到它是那麼艷丽,丝绣的花朵那麼栩栩如生,光滑的丝绸在水波的掩映下闪著诱人的光,有生命一样的漂浮在水面上,静静的,水流也冲不走,像是不甘心的望著我们,散发著勾魂摄魄的魅力!
「那是什麼?」平静下来后的同学们都看见了那个东西,不由得互相询问,甚至有几个女生跟了魔似的,非要找点什麼把它勾上来。
「快离开,彆扭头看!」阿瞻大声喊,近乎粗暴的把大家拉开,往山林裡推,让我们远离这奇怪的水潭!
雨还在下,我们只抓起了自己随身的背包就匆忙离开。但在离开水潭的一剎那,我们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你听过会让你毛骨悚然的婴儿哭声吗?那一次,我听到了!
而且我们没有清点人数,不知队伍中多了其它的『人』。
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