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只要我不死
长缨心里的确也没有波澜。
让杨肃夺五城营的主意是她出的，自然她对五城营所属问题研究得已十分透彻，正是因为这衙门不大，从这里下手杨际才会答应武拼定输赢。
倘若这衙门是要紧的，哪里会有杨肃走到如今这步的可能？她步步为营，就是为着捞下这大饼。
她猜想杨肃不会真让佟琪下场，但不管谁上，都不如她自己来得合适。
丢失了千户长，是可惜，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她今日要的还不仅仅是五城营而已。
杨肃两眼望着她，到此刻反而镇定下来了！
“臣叩请皇上恩准！”
全场热议的当口，长缨又拔高声音伏首请奏起来。
杨际自不答应：“五城营各司其职，你们请奏一人总揽，这是想抢骁骑卫的差事么？！”
秦陆道：“王爷镇定！看台上还坐着皇上呢！”
所谓栏围是种比武的器具，以两尺左右高度的铁栏围成两丈见方的小片场地，交战双方在栏围范围内交手，但凡有人出围则认定为输。
皇帝怒目咬牙，已然难发一言！
四面哗然！
这个“死”字，莫名地让杨肃心底涌起些浮躁。
“长缨！”
就在最后一匹狼冲入铁栏那一刹那，剩下的那一面围栏也被人按住机关升了起来。
还没等人回过神来，那两车车门同时被打开，伴随着踢踢踏踏的声音，好些只猛兽如箭一般自车内狂奔而出，朝着擂台上铁栏里直冲而去！
围栏很快架好，长缨跨进去，目光抬起，看了眼正绷着身子立在木梯上呆呆望着这边的杨肃，而后静立等待。
掌声一波波传下去，这时入口处就突然拉进来两台车，径直往栏围处奔驰而来！
众人敛目，有人认得这正是先前东宫拉进来的装着酒的车。
方才还四面皆无遮拦的擂台，此刻只剩下一只高约两丈的铁笼，以及一人与群兽！
杨际牙关收紧，随后猛击了几下手掌。
在场人全都惊呆了！包括詹事府与五城营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侍卫太监们皆围在皇帝身边，而杨际自己亦如是，他紧握着扶手，望着那铁笼里饿了有数日的群狼，指甲都已经抠入了缝里！
尽管是他亲口吩咐侍卫去准备，也是他打定了主意要让杨肃栽个大跟头，让沈长缨也知难而退，但这一幕冲击太大，势态太凶猛，仍是令他不由感到心悸。
震耳的狼嗥声很快充斥整个擂场，冲入铁笼的猛兽居然是批健壮凶猛的狼！而它们明显是嗅到了台上的血腥味，疯狂地朝着长缨怒叫疾驰而来！
“你这是干什么！”
杨际俯身道。
杨肃听说上栏围，才刚刚强行安下的神色立时又冷冽起来，两面坐着的凌渊他们脸色也都愈加难看。
“父皇位列九五之尊，自当一言九鼎！旨意已下，沈长缨下场之前儿臣也一再与她确认，她心甘情愿下场，为的就是父皇许诺给她的那个位置。
杨肃怒吼着起身往擂台上冲去，通身的惊骇与愤怒使得他声音都变了形！“——快拿弓箭给我！”他扭身大吼，旋即徒手掰扯着铁栏，声嘶力竭！
谢蓬他们都纷纷跟了上去，对面那边凌渊与傅容先后起身冲了下来！
东宫侍卫们挤过来持剑围住四面，并抬开木栏手持剑刃将他们隔绝出三尺远的距离！
“眼下父皇说停止，那岂非表示之前的旨意不算数了？还忘父皇三思，莫要失信于天下人，也莫要辜负了沈将军对皇弟一片诚心！”
杨际言之凿凿：“这是沈长缨自己答应的局，父皇可莫错怪儿臣，以为是儿臣逼迫的。”
纳闷的功夫，突然间擂台上就传来哐的一响，原先只有两尺高的铁栏，其中三面竟蹭地往上弹出来几节，高度瞬间到两三丈！
而与此同时，原先立在皇帝这面下方的铁栏也陡然之间升高了两尺，将看台与场下隔了开来！
众人不知杨际作的什么妖，个个提着心口观望着，这时候却有人先发现那两辆马车里传来杂乱的声响，仿佛是有不明之物在闷吼。
由于地方不大，因此难免近身相搏，受伤挂彩是常事，因此常用在生死局上。
这一幕发生得那么突然那么快，人们甚至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
长缨叩谢完毕，随后也面向杨际。
这便等于是长缨要被关在这斗室之内与狼群决一死战！
皇帝起身，怒指着下方。
“你要是帮她，那就是抗旨！”杨际怒声。
长缨提起长戟，对着栏围看了片刻，随后往杨际投过去一眼：“放心，只要我不死，该要的我都会要拿到手的！”
杨肃凝目：“既然不准，那你不妨承认她胜出，终止擂台！”
“混帐！”皇帝怒斥：“沈长缨是朝廷的将军！不是街头卖艺的伎人！传旨！把狼引出来，将沈将军救下！”
杨际攥紧扶手：“既然是最后一场，那自然要来点特别点的。——上栏围！”
杨肃一掌击碎身边鼓架，抬脚腾身便要直接扑上看台，瞪红了眼的凌渊扶剑也往前冲，傅容佟琪等人连忙合手将他们摁下。
说完他转向东宫：“不知道你准备加赛的人又在哪里？”
“这是父皇旨意，你休得胡闹！”杨际也寒眼瞪向他。
皇帝望着他俩，凝眉看向下方：“传旨！沈长缨若胜出，则合并五城兵马司，特设总署，加设都督一名，领正三品衔，副都督两名，领正四品衔！”
说罢他又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若等入了栏围，那可就没有你后悔的余地了！”
不少人在将目光投向位置上的他，就连皇帝都咬紧了后槽牙在盯过来！
他是皇子，杨际是储君，更莫说还有皇帝也在，他这一扑过去，顾家回头要给他给安个谋逆之名易如反掌！
杨肃死命挣扎，却无力敌过身前佟琪他们所有人，他咬牙收回目光，转身又扑向木栏，望着几乎被淹没在狼嗥声里的长缨，眼泪滚出来！
顾廉见状皱紧了眉头。转向杨际：“物极必反，见好就收！”
杨际攥紧的手蓦然松开，他睁眼瞪着铁栏内，只见沈长缨持戟正在奋战，八匹健壮公狼无孔不入地朝她发动攻击，栏围内狼吼声与她的怒吼声交叠传来，很快有血水四溅，溅上栏外侍卫身上，但她竟未露丝毫怯意！
杨际阴声道：“传令！本宫可以同意加赛停止，但沈将军须得放弃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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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