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自由落地104,滴水成珠(四)
“到底你家人少,显得宽敞,我们家现在四口人,过了年又添一个小人,不知会挤成什么样,”邻居接过童悦递來的茶,扫视四周,感叹道,
“人多热闹,我家就嫌冷清,”叶少宁有点小小的委屈,明明叫那么大声,童悦却只端了一杯茶出來,
“童老师也看这书,”邻居象发现了新大陆,信手从沙发上拿起一本书,“我媳妇也在看,”
童悦脸都绿了,
“我儿子说这书是外国人写的,摘自十个准妈妈的怀孕日记,所以书名叫做《我是幸福妈妈》,童老师,你是不是也有了,”
屋子内倏地沉寂,连飘浮的尘粒都静止了,
“我,,,,,,”
“我们曾经有过孩子,可是不小心流了,”他看她面白唇青,慌得无处遁身的样,叹了口气,替她回答,
邻居同情地直扁嘴,“那以后得小心些,搞不好会流成习惯,”
不好意思再久坐,人生最残酷的事,用自己的幸福映衬别人的痛苦,邻居难堪地告辞,
她听着门响,像使了多大力气似的,浑身都发软,
他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然后转身进了厨房,看到冰箱里有果汁,他很大方,倒了两杯出來,
“别在意人家的话,來,坐下,”
她不想发怒的,可还是忍不住,他脸上的笑意象刺似的戳到了她,想起在医院中的担惊受怕,他凭什么可以这样自如、从容、笃定,
“叶少宁,如果你对这套公寓非常留恋,那好,这里让给你,我走,”她气呼呼地抄起桌上的钥匙朝他摔去,
他沒有闪躲,
钥匙划过他裸露的手臂,立刻,就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沽沽地往外冒着,很快手臂就红了一片,
她吓住,呆了几秒,抓起桌上的纸巾扑过去,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臂推开她,笑了笑,“由它去,不会死的,”只是那笑意沒有抵达眼睛,冷冷的,竟有说不出的阴森,
她哗地捂住嘴哭出声來,其实她沒那么柔弱,只是心底最薄的那一处,不住地发软,
“我是搞房地产的,最好的公寓永远是在建的那幢楼中,我这么留恋这里,不是因为这小区这房型,而是我曾在这里住过的日子,”他继续笑着,眼也眯了起來,
她看着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板上,她泣不成声,“一会再讨论这个,你的手先处理下,”
“皮肉伤,有什么好心疼的,我的心比这痛,你为什么就视而不见,”
“叶少宁,你到底要怎样,我们离婚了,好聚好散,”
嘴角溢出一丝不为人知的苦笑,“是呀,离婚了,我之所以同意离婚,是你想离,还有,我怎么讲你都不相信我,语言如此苍白,就用行动來表示,让你看看离婚后我是不是花天酒地,是不是迫不及待地和你以为的那个人在一起,你要睁大眼睛看,看清楚点,可是,我离婚,并不是给你权利开始什么见鬼的新生活,”
“你,,,,,,胡搅蛮缠,”她根本沒办法好好地思考,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条受伤的手臂上,
口子到底有多大,血流了那么多,
“是你太任性太急躁,根本不愿好好地听我说话,”
“我听,,,,,,我听,,,,,,你让我把手臂包扎一下,”她举手投降,这是新房子,里面不能有人命案,日后想转手才能卖个好的价钱,
他深深地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前几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他慢悠悠地问,
“心情不好,出去转转,”她从储藏间里找出药箱,
口子真的很大,皮肉都外翻了,再加上满眼都是血,她一阵目眩,
“你先坐下來,”他把受伤的手臂往外挪了挪,用纸巾把地上的血擦了擦,自己跑去浴间冲了下手臂,又找來湿毛巾把地上擦了干净,这才别扭地为自己上药,
“我來,”她拭了下泪,接过腆酒、红药水,棉球触碰伤口时,她呼了几口气,“疼吗,”
“心情怎么不好了,”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无比安心,
她给纱布扎了个结,“洗澡注意别碰到水,明天还是去医院看下,”
“这是在赶我走吗,”
她叹气,
“我心情也不好,找不到你,过生日那天,一个人在公司休息室吃泡面,你连条祝福短信都沒有,”
他的生日就是在商场遇到车欢欢的第二天,罗佳英和车欢欢那时定然是为他的生日精心挑选礼物,
她躺在医院里输液,心想何必要去凑这个热闹,
“你的人缘有那么差,”
“不是,是人不对,”
“少宁,”她拿开他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我从來沒把离婚当儿戏,如果有一丝可能,我都不愿吐出那两个字,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家庭的完整,但是真的很难,原谅我的懦弱,”
“你仍然不愿相信我,”
“我们之间的问題一直存在,我不能假装看不见,”
“是我妈妈还是车欢欢,你把心里的话都明明白白讲出來,我不能割断和妈妈的血缘,以前急于换工作,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后面我不会再那样了,而车欢欢,,,,,,”
“都不是,”她不愿意深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防,不能轻易倒塌,
也许此刻他是在意她的,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呢,
当年,她爸和她妈也有过几年好时光,不然哪会有她,但天雷还是勾动了地火,还有罗佳英,无法逾越的障碍,
她不想让自己过得委屈,
他抬了下手臂,咝地发出抽气声,
“怎么了,”
“扯动了伤口,”
“快躺下,把手臂放平,”她紧张地起身,挪开沙发上的垫子,
他的眉紧蹙着,仿佛十份疼痛,她担心他发热,拭拭他的额头,
“我眯一会,就走,你忙你的,帮我把灯熄了,我还要去公司,”
她迟疑了下,把灯熄了,客厅里暗下來,只听到他忽浅忽深的呼吸,她找來一条薄毯,替他盖上,
洗了澡出來,他的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她默默看了他一会,进了书房,写完当天的日记,看看都十一点了,可是他睡得那么香,不忍叫醒,无言转身进了卧室,
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想看会书,不料,倦意袭來,她坐着就睡了,
“这样明天会落枕的,快躺下,”一只手臂垫在她身后,抱起她慢慢放平,接着,身边床一沉,她被揽进了一个怀抱,
“谁,”她惊醒过來,心突突地跳,
床头柜上的灯也熄了,什么都看不见,但即使闭着眼,她也能认出某个人的,
“你还沒走,”手指触摸处,皆是滚烫的肌肤,他竟然只有下面穿了件内衣,
其实他不习惯这样睡,但那天走得干脆,连件睡衣都沒留下,
“手臂太疼,走不了,”
呃,走不是用脚吗,何况他有专车,
他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然后顺着她的脖颈滑过她的胸前,熟稔地解开睡衣的第二粒钮扣,准确地钻了进去,
“你疯了,”她慌地抓住他的手,“不可以,”
他对着她吹气,声音都哑了,“不可以做吗,好,我就摸一下,不做,你别拽着,我疼,”
“不是这样,”她急得要坐起,可是她轻敌了,在床上,男人向來行动胜于理论,
“是这样,”他一手盈握,血液肆流,“好像丰满了些,童悦,我想你,快疯了,”
“叶少宁,你真卑鄙,我们离婚了,”
“法律又沒规定离婚后不准再恋爱、结婚,”
“你欺负我,”她急得用脚拼命地踹他,
他住了手,深呼吸,“童悦,我是说真的,重新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们一步步來,先恋爱,等你对我考验合格,再结婚,”
那么小心,那么卑微,
他不再和她戏闹,紧紧的拥着她,心满意足地入眠,
她屏住呼吸看了他很久,确定他睡沉了,才允许自己抚上他的眉头,
她在心中说:少宁,今夜,你让我有点感动,可是我已沒有和你并肩向前的勇气,
叶少宁醒來很早,眼睛微微睁开,夏日的晨光微微透过窗帘照了进來,这屋里的摆设一点都沒变,除了少了他的东西,她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睡,
他霸道地把她扳过來,按在他怀里,她抗议地呶了呶嘴,却不曾醒,
他微笑啄吻了下,“早,叶太太,乖乖在家呆着,我去上班了,”
她的毛巾、她的牙刷,她的沐浴乳,仿佛全身都有了她的气息,手臂划伤处,一阵阵火辣辣地痛,但这是值得的,
这一天过得充实而又愉悦,午餐时,他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说刚醒,问他手臂有沒换药,
“晚上我们一块吃个饭,”他说,
“天热,我不想出门,”
“那叫外卖,”
她沉默了一会,轻轻说了声:“再见,”
下班有点晚,刚好拖到午餐时光,他让傅特助送他去书香花园,
又來了,敲门无人应,手机关机,
“叶总,又沒带钥匙,”砰砰的敲门声,惊动了楼上的邻居,
“是啊,是啊,”他呵呵地笑,
“童老师就猜着了,她在我家搁了把钥匙,给,”
“她人呢,”
“你不知道,拎个大行李箱,说出远门,”邻居直眨眼,
他一怔,慌忙打开门,
人去楼空,连只言片语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