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自由落地72,只有云知道(三)
失眠犹如天人大战,翻來覆去,一直折腾到天明,眼睛睁开,看看室内薄薄的晨光,乐静芬沉着脸下了床,
毫不例外镜子里的女人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再昂贵的遮瑕霜也遮不住一脸的憔悴,步入中年的女人就是隔夜的凉茶、昨日的黄花,关于美丽,关于风情,都是久远的事了,
车城已经坐在餐桌边,边吃早餐边看晚报,头发湿湿的,刚洗过澡,
车家的早餐向來各吃各的,车城爱吃豆浆油条或清粥小菜,她喝一杯牛奶,吃个鸡蛋加半只苹果,车欢欢就一杯咖啡,
她不知道车城什么时候起床的,之前两人还坚持晨练,欢欢回国后,她自发地取消了,车城每天还出去跑个步,
“乐董,早,”阿姨把她的早饭端上來,
她看看楼梯,“欢欢醒了吗,”
“她昨天睡得晚,我沒喊她,让她多睡会,”
她皱皱眉头,“前晚她什么时候回家的,”前天,欢欢和一帮人给叶少宁送行,她睡的时候都十二点了,欢欢还沒回來,
阿姨欲言又止,然后笑了笑,“我睡得沉,沒注意,”其实,阿姨记得早晨起床做早饭,刚进厨房,听到门锁响动,以为是小偷,吃了一惊,回身看去,车欢欢低着个头,象是疲累之极的走了进來,连招呼都沒和她打,
乐静芬端起牛奶,稍有点烫,她又搁下,
车城自始至终专注于早报上的车市版,眼抬都沒抬,
“车城,你也该分点精力关心关心欢欢,她也是你女儿吧,”她沒好气地说道,
车城从报纸后面露出半张脸,“欢欢不是挺好吗,”
“挺好就不要关心,难道非得她有个头疼脑热,或者躺在医院里,你才去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现在失职了,”车城把报纸挪开,定定地盯着她,
“我是全幅身心爱着欢欢的,而你起码沒有做到这样,”她冷冷地迎视着他的责问,
“不要含沙射影,把话讲清楚,”车城板起了脸,
“昨天我遇到保险公司的王总,他说前几天和你一块吃饭,你向他咨询替一个女人办保险的事,那个女人大概不是我或是欢欢吧,你妈妈和姐姐又都不在人世了,所以我有点好奇,就去查了下,”
车城沒有紧张,也沒有慌乱,神色自如,“然后呢,”
乐静芬“啪”地拍了下桌子,腾地站起,“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我们复婚的时候,财产进行公证,这个家里所有的开支现在是我在付,欢欢已成人,不需从我这里拿零花钱,我用我其他的钱要向你申请,”
“车城,打发叫化子的小钱我不会在意,而是你对那个贱人余情未了,你欺骗我、背叛我,我无法原谅你,”
车城苦涩地闭了闭眼,“这不叫欺骗,也不叫背叛,是良心不安,她一日过得不好,我一日就不能安宁,如果安宁能用钱來买,你何必小气,”
乐静芬冷笑,“你真是大言不惭,你这么舍不得她,为什么不回到她身边去呢,”
“静芬,”车城大吼,
她偏过头,感觉这话有点讲重了,但是她从來不愿意低头认错,特别是在他面前,错的人是他,他伤害过她,做过许多对不起她的事,现在还对那个贱女人藕断丝连,“如果再一次让我发现这样的事,我,,,,,,我会一把火烧了那个小面馆、烧死她,”
车城不敢置信,他追视她,可她的态度叫他最后恹恹收回视线,
“静芬,我从來沒有办法阻止你,但是我告诉你,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真的完了,以前,我觉得欢欢小,需要爸妈完整的爱,而且我以为你是在意我的,我卑微无耻地回到你身边,现在呢,欢欢大了,她可以独自能撑起一块天空,我们已不再年轻,好像沒什么江山可打,但你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如果那样,我会陪你,站在你的对面,”
车城犀利的言辞灼痛了乐静芬的神经,她愤怒地看着他,他却不看她,漠然地转身出去,
“你给我回來,”她抓起牛奶杯对准墙壁甩了过去,
“妈,”车欢欢惊愕地看着一地的凌乱、气得瑟瑟发抖的乐静芬,
“你起來啦,”乐静芬托着头跌坐在椅中,
“和爸爸吵架了,”车欢欢蹲下來问,
“小事,”乐静芬定定神,“我听刘秘书说,你今天要去工地看看,”
车欢欢知道妈妈好强,她不愿说,她就不能问,“嗯,世纪大厦主体建筑已到四分之一,我都很久沒去看了,”
“是要好好表现,你现在是代理总经理,要得下次董事会,才会有正式任命,能适应吗,”
怎么会适应呢,坐在叶大哥的位置上,抚摸着他用过的电脑、浏览过的文件夹、批阅用的水笔、接听的电话、沉思时倚立的窗台,,,,,,就是看不到他俊雅的面容,听不到他温和的嗓音,她一整天都在走神,
思念如潮水,一浪卷起一浪,将她溺灭,
这才第一天,她就想他想到不行,而且她还想问他,怎么那样沒有绅士风度,她在希尔顿的更衣室独自醒來,他去哪了,
“我在慢慢适应,”
“要不要再从我那拨两个特助给你,罗特助妻子昨天临产,他可能要休个一周左右的假,”
“不用,其他人又不熟悉情部,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可以打电话给叶大哥,”
乐静芬叹口气,“裴迪文今天从香港过來正式任命他为青台分公司的总经理,商场如战场,你们已不是从前的关系,防人之心要有,”
车欢欢抿嘴一笑,“那我要给你打个电话祝贺下,”
电话是在世纪大厦的工地上打的,仲春下午的阳光非常有力,明晃晃地斜射过來,她有些刺眼,把身子背过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移动小姐甜蜜蜜地告知,
她怔了怔,把电话簿翻开,重新又拨了一遍,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移动小姐再次甜蜜蜜地告知,
又玩这一套,她來火了,
第一次是为了陪他老婆度蜜月,怕外人干扰;第二次是在生病,为了好好休息,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移动公司营业大厅外,傅特助恭敬地把一支新手机递给叶少宁,“叶总,这是你的新手机,号码也是公司为你新申请的,”
他接过,“谢谢,你先回公司,我陪我太太去选件礼服,”
傅特助开着车走了,
他目送着车影,傅特助年纪比他长,在恒宇五年了,表现非常杰出,裴迪文特地调过來给他做助理,才接触了几次,傅特助的细腻、周全就让他非常满意,
新手机是银灰色的,式样经典大方,他把玩了一会,手指默契地拨出十一个数字,童悦说下午沒课,现在能过來了吧,
“你好,请问找谁,”因为是陌生号码,童悦的声音冷冰冰的,
“童老师,你最喜欢的数字是几,”他笑问着,
“这是谁的手机,”童悦听出是他,弦瞬刻绷紧了,
“恒宇新配的,我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你了,第一次呀,你可是要负责的哦,”他促狭道,
她沒有应声,
“我已经在街上了,是你开车过來,还是我去接你,”
这好像是道难題,她考虑了很久才回答,“少宁,我要替孟老师上语文课,沒办法过去,”
“那你忙,我先去专柜看看,你的尺码我很熟悉,相信我的眼光啦,一定会让你光芒四射的,然后我带着礼服去学校等你,”
“晚上我要坐班,”
“和其他老师调下不行吗,”
“我麻烦别人太多了,”
“请一个小时假,你去打个招呼就行,”他娓娓诱惑,
“你找个特助或秘书陪你好了,以前不是经常这样变通吗,上课铃响了,我挂了,”
他望着西坠的太阳,一时无法消化刚才的那通电话,昨天她答应得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今天晚上的宴会对他非常重要,不比平时,他身边的那个位置,除了她,无人可替代,
可是她还是放了他鸽子,沒有商量的余地,
今晚星星很少,月亮也躲在云层里,有点小风,若有若无,
夜色迷人客流如川,
童悦嚼着一粒话梅,酸得整张脸挤成了一团,她望着手上的戒指,摘下又戴上,反反复复,
戒指有点松,戴了这么久,指头上看不出一点痕迹,如果有一天摘下,人家不会看出她曾经有过一枚这样的戒指吧,
“喂,你能不能别刺激我这个剩女,”桑贝端着托盘,踹了她一脚,走进吧台,
她把戒指戴好,“我到是羡慕你,自由自在,”
“得了便宜又卖乖,你现在是泡在蜜水里,叶少宁把你捧在掌心中,他都很久不來我这了,是不是怕你生气,”桑贝俐落地兑酒,
她失笑,“你真抬举我,”
“本來就是,你看他那个特助在那呢,平时他们都形影不离的,”
她扭过头,罗特助占了一张大桌,面前坐着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两人正在对饮,
她沒有过去打招呼,
这不是任性,也不是赌气,是心中某株蓬蓬勃勃的东西突然枯萎了,
他穿什么衣服,他吃酒会不会伤胃,他今晚面对裴迪文会不会难堪,他的朋友、他的家人、同事,对她有什么看法,,,,,,所有的所有,她都不想去过问,不愿在意,
她不需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想得伟大,相信他什么都可以对付的,相信沒有什么人是无可替代,
婚姻是昂贵的消费,她一穷二白,拿什么去买单,
她不肯喊江冰洁“妈妈”,血缘却割不断,江冰洁的影子还是照射到她的身上,也许她将会和她一样,孤单到老,
空气闷得象暴雨将至,她过來是想解闷的,可不想窒息而死,桑贝忙得四脚朝天,嘴角弯起,现在赚钱是她最大的快乐,童悦也想有这么一个单纯的目的,可惜她太贪心,
红色君威无耻地占着桑贝的专用泊位,她打开车门,肩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拍,
“小悦,”
耳熟的称呼,她恍惚了下,转过身,
“我喝得不少,不能开车了,你能送我一程吗,”苏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