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咖啡。
此时,十二月,南方的城市还只是踏步在冬天的门口,相当于蹭了蹭,还没完全进去,咖啡店也并没有开暖气,带着凉意的空气,从半掩的窗户弥漫进来,带着点的微寒。
林川不喜欢那种紧闭的空间,没有空气流动,显得很闷。
这会儿。
他感受着微寒的空气,喝了一口口感类似‘产自桑托斯的阿拉比卡咖啡豆’的咖啡,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写的都是些上不得多大台面的小说,不过你们有可能会听说过。”
小猴和浩哥对视一眼。
浩哥以为林川听不懂马来语,他嗤笑一声,用马来语跟小猴说:“上不得台面的小说,还好意思拿出来的显摆吗,当时我们的网站,全球爆款的小说,我们也占了一大部分呢!”
咳,虽然是盗版的。
但只要我拥有过,那就是我的成绩。
浩哥不要脸般的想法。
小猴附声道:“那肯定的,当然比不上咱们的小说网站了!”
不过,浩哥面对林川,却换了一副面孔:“小林,现在上不得台面,将来也一定能写出很棒的小说,要不,你也来我们火星小说发表几本,保证你月入五千,达到你们国家的缴税水平!”
他越说越自信,把之前对‘林姓’的恐惧,抛之脑后。
这就是装逼的魅力啊!
装着装着,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小猴如实翻译。
林川对两人用马来语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乐开了花,这两人是小说网站里的乐子人吧。
小包租婆却说道:“月入五千有点低了点吧,我男朋友的小说,之前也在海外发表过的,好像还在东南亚的风靡过一阵子呢。”
“低吗?”
浩哥摸了摸鼻子,一把手搭在小猴肩上:“原来有历史成绩呀,那我们可以再谈谈。”
小猴翻译了之后,又补充问了一句:“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所说的风靡东南亚,是个什么样程度的风靡?”
林川一只手搭在桌上,笑道:“那边的小说网站,帮我弄了好多广告牌,在街上的那种。”
小猴哈哈一笑:“这种我们小说网站也经常做的,你说一下那本书的名字,到时候我在街上看看能不能看到。”
浩哥心中讥笑,风靡东南亚的小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待会他说的名字,要是我没听说过,那就是这小子在吹牛,再谈买断《我不是药神》的版权,就简单多了。
他的嘴上还是留了点面子:“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我抽空拜读一下。”
林川心里没有装逼的想法,不过一双眼睛微微抬起,嘴角缓缓上扬,脸上带笑,颇有种龙王归来的歪嘴杀之感。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那本小说叫《军火大亨》,就火了一段时间。”
说完,他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装逼后摇,战术喝水。
“军火大亨呀,这书我听都没听说……”浩哥也端起了咖啡,咖啡不烫,但是嘴里的话却很烫嘴,他的脸色一僵,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像是帕金森后期+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军火大亨!?
“没听说过呀。”林川略有些可惜地说道,脸上倒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没没……”
浩哥和小猴两人都支支吾吾了。
小猴只觉得喉咙发干,想要吞一口唾沫下去,可干咽很难咽下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林+军火大亨,这两个关键要素组合起来的时候,他唤醒了两次不堪回首的记忆,稍不留神,就要丢掉小命的那种记忆。
眼前这个有点小帅,阳光干净,耐看,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小伙子,突然就化身成了魔鬼!
浩哥更甚!
他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没有几分血色,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不让帕金森右手抖动的幅度过大,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回了桌上。
他好想逃!
可是,他的双腿发软,硬是迈不动道,双手撑在座位上,勉强维持坐姿,不至于瘫软下来,那一双眼神,空洞,又满是恐惧。
人在心魔的面前,有着本能的怯弱。
在这点上,浩哥深有体会!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适应安陵的天气吗?”小包租婆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开口询问道。
“啊,可……可能是昨天感冒了。”
小猴牙关微微打颤,说话有点不利索,装模作样揉了揉鼻子。
然后。
他又伸手探了探浩哥的额头,眼睛一瞪,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两位,浩哥额头很烫,好像发烧了,我得扶他回酒店休息一下!”
没等林川和小包租婆回答。
小猴便直接扶着浩哥起来,像是扶起一个醉酒的人一样,浩哥把手搭在小猴的肩上,两人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出红树林咖啡店,引得店里的几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跑!
快跑!
这特么绝对是灾星!
“猴编辑跟那个浩哥,很奇怪呀!”
小包租婆都感觉到了异常。
林川点了点头:“是有点奇怪,走,咱们作为东道主,该伸出援手,是吧?”
说着,林川拉着小包租婆也走出了咖啡店。
小猴和浩哥街边等着出租车。
浩哥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浑身乏力的毛病也改善了不少,嘴里啐着:“你还说张某和林某没关系,这都两口子了,我这条命差点就搭在这里了!”
“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巧!”
小猴缩着脖子,劫后余生地四下张望,心里只祈祷着,出租车你快点来,快带我们逃出那个灾星的领域。
不过吧,安陵并不是那种满地出租车的城市。
造化弄人,两人愣是等了五分钟,还没拦到一辆出租车,连续经过的两辆出租车,都是载着客的。
忽然!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他们面前!
这时,浩哥和小猴汗毛直立。
因为林川从车上下来了。
“两位,你们不像是感冒发烧呀?”这一次,林川开口不是中文,而是浩哥和小猴交流用的马来语。
浩哥立即往后退了半步,把小猴拥在身前。
小猴硬着头皮回答道:“浩哥身体不是很好,我先带他回酒店休息,版权的事,过几天再聊。”
咦?
小猴突然怔住了。
他用的是中文回答,刚才林川用的好像是马来语?
这家伙怎么会说马来语的?
那岂不是说,刚才我和浩哥的私密交谈,他全都听懂了?
完了!
他要盯上我们了!
林川笑了笑,慢慢走近小猴浩哥两人:“我女朋友的小说在你们网站发表,你们应该是有义务地要告知她的小说在东南亚的数据吧?”
“是,是!”小猴连连点头。
“所以,你们对她的小说的版权估值,只值九千吗?”林川的语气很平淡,但落在小猴和浩哥耳朵里,却威严无比,像是过了鬼门关,阎罗王在殿上审判一般。
“这个估值是网站的临时工做的,这次回去之后,我们一定重新估值,给你和小张,哦不,给张姐一个满意的价格!”小猴立即狡辩,并且做出了承诺。
林川稍稍点头,有点满意。
随即,他的话锋一转:“浩哥,猴编辑,其实我更想了解的是,你们好像有点怕我?”
浩哥一个劲的点头!
小猴却拨浪鼓似的摇头!
林川微微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想,我们应该有点渊源,是吗?”
小猴发青的脸上,是苦兮兮的神色,扯了扯嘴角,强行挤出一道笑容,浩哥则僵在原地。
“上车吧,咱们去个私密点的地方,聊聊吧。”
林川一招手,两人的腿脚不自觉地就朝着林川的车上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
林川带着两人到了一间茶室。
“浩哥,小猴,喝的惯茶吗?”双方对席而坐,林川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像是冬日的暖阳。
不过,落在浩哥和小猴眼里,仍像是地狱里的阎王。
“林哥,叫我小浩就行。”浩哥没有了之前这种指点江山的霸道总裁范,缩着脖子,低着头,有点拘谨,时不时偷偷地瞄一眼林川,看看林川的脸色。
小包租婆在一旁,抿嘴偷笑。
这两个家伙,怎么看到我男朋友,像是耗子遇上猫啊,突然就变得这么乖了?
林川笑了笑:“刚才聊到军火大亨,你们就是当时盗版《军火大亨》的薯条小说老板吧?”
“我不是老板,小浩才是,额,浩哥才是。”小猴指了指浩哥。
浩哥嘴角一抽,脸色极其不自然:“林哥,当时一不小心就盗版到了您的头上,我也把盗版所得都退还了,还付了一部分版权费,您大人有大量……”
这两人可不敢跟林川作对。
要知道,这可是东南亚两拨荷枪实弹的人马要找的人,甭管是好是坏,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并且,他们害怕,没栽在林川手里,回去之后被摩根集团给弄了。
一想到余沁和卢卡斯,他心底就更发凉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这事我没放在心上。”林川吹了吹热茶,喝了一口,“不过,你们害怕我,应该不是单单是因为这吧,你们更像是害怕找我的人?”
这下子,茶室里立即沉寂了下来。
温热的水汽,在茶杯上形成一缕缕烟雾,缓缓缭绕而上,消散在空气中。
林川看了看两人的反应,打开手机,找到了一张图片,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你们应该见过他,对吧?”
浩哥低头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林川,点了点头。
这张图片的雷欧的照片。
雷欧从东南亚来到安陵,直言不讳地告知了林川,他们是通过薯条小说才看到的军火大亨,然后才联系上林川。
两人见过雷欧,林川不意外。
林川划了划。
另外一张照片,在手机上出现。
这次,浩哥和小猴两人相视了一眼,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见过。”
小猴牙关微颤,低声应道。
照片上的人,身材偏高大,穿着灰色休闲西装,梳着铮亮的头发,鹰钩鼻,正是摩根集团亚太分区总负责人。
林川窃听、监控卢卡斯的电脑许久,搞到一张照片,并不是难事。
“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林川也不装了,直接问道。
小猴立即摇头,双手跟着摆动,一个劲地撇清干系:“林哥,我跟浩哥都是搞小说网站的,干的最坏的事,就是搞搞盗版,可不敢跟这些涉黑人员有勾结啊!”
“看得出来。”
林川哈哈一笑,宽慰道,“在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调查了你们的信息,算是小说盗版商中迷途知返的那一批了,就算你们想跟这个人沾边,他也未必看得上你。”
林川说着,指了指卢卡斯的照片。
“林哥说的是。”浩哥和小猴勉强挤出一道笑容,比哭还难看,林哥说的这话,真特么伤人啊!
“你们害怕回去之后,这两个人找你们麻烦,所以你们怕我,对吧?”林川脑子一向灵光,推测道。
浩哥点头。
同时,他偷偷看了一眼林川,心里啐道,主要还是怕你克我。
我都搞了个火星小说,以火克木,万万没想到,连火星镇镇不住你!?
“这个人你们不用担心。”
林川指着雷欧的照片说道,随后,又翻到了卢卡斯的照片,笑道:“至于这个人嘛,你们自求多福吧。”
“林哥!”
小猴顿时急了,“林哥,这样回去之后,我俩估计要被他一枪给崩了!”
什么信息都说不出来,没有了利用价值,但偏偏卷入了这一场漩涡里,不被崩了才怪。
这一点,小猴心里敞亮着。
哎,都怪当初盗版,当初没盗版,现在屁事没有!
“我能帮你什么吗?”林川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露出了一抹狡黠。
“这……”
小猴和浩哥一时语塞,好像真帮不了什么。
“不过嘛……”
林川话锋一转,但只说了一半,惹得小猴和浩哥身体前倾了不少,心痒痒的想要听下半句。
林川微微一笑,指着手机上的卢卡斯的照片:“这一次,你们回去之后,他一定会找你们的,你们想要高枕无忧,只要帮我办一件小事,我保证,他不会再来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