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金的话刚说完,近卫第52师师长涅克拉索夫便站起来反驳,他愤愤不平地说:“谢留金师长,你们师已经相继在别尔哥罗德和哈尔科夫的城内率先升起了红旗,总不至于连夺取伊久姆的荣誉,你们也要和我们抢吧?”说完这几句话以后,他扭头望着我和塔瓦尔特基拉泽,不服气地说,“司令员、军长,我强烈要求你们让我们师担任全军的先头部队。”
我听了涅克拉索夫的抱怨后,笑着对塔*基拉泽说:“将军同志,西瓦科夫将军的近卫第22军,最快要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晨才能赶到,进攻伊久姆的任务,我可就交给你们军了。至于由哪个师担任前卫部队,还是由你来做主吧。”
原本想将难题推给我的塔瓦尔特基拉泽,听我这么说以后,迟疑了很久才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51、第52和近卫第八十九师,从七月初开始到现在,一直处于紧张的战斗状态,只有戈沃鲁年科将军的步兵第375师,参加的战斗相对要少些。我建议就由该师来担任先头部队吧。”
他的话一出口,除了戈沃鲁年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外,另外的两名师长都是面无表情。见此情况,奇斯佳科夫及时地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由戈沃鲁年科将军的步兵第375师担任先头部队。谢留金、涅克拉索夫,你们二位也不要太失望,要知道接下来的战斗还很多,你们有的是担任先头部队的机会。”
奇斯佳科夫说完后,见两人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在出发到这里来之前,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你们想不想听啊?”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涅克拉索夫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立即好奇地追问道:“什么好消息?”
“请说吧,副司令员同志。”虽然我也迫切地想知道奇斯佳科夫嘴里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但表面上还是装出镇静的样子说道:“说出来让大家也高兴一下。”
“在今天凌晨零点时分,摆放在克里姆林宫宫墙外的224门礼炮,齐鸣20响,来庆祝我军解放哈尔科夫的伟大胜利。”
奇斯佳科夫的话音刚落,塔瓦尔特基拉泽就惊讶地说:“副司令员同志,这可是大手笔啊。要知道半个月前,我们攻取了别尔哥罗德,莫斯科方面也只用120门礼炮齐鸣了12响。”
“军长同志,因为夺取哈尔科夫的意义,比解放别尔哥罗德更加重要。”奇斯佳科夫表情严肃地说道:“哈尔科夫的解放,意味着1943年7月5日德军在库尔斯克南部发起进攻为起点的库尔斯克会战,至此以我军的胜利德军的失败而宣告结束。”
奇斯佳科夫所说的这个好消息,虽然暂时转移了几位师长的注意力,但根据我的观察,谢留金还在为他的师不能担任先头部队而耿耿于怀。于是我轻轻地咳嗽一声,望着他问道:“谢留金师长,您是不是还在为你们师不能担任先头部队,而情绪低落啊?”
“没有没有,司令员同志,您一定搞错了,我哪里有情绪低落啊。”谢留金说到这里时,还努力在脸上挤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一直情绪高涨啊。”
“行了,别掩饰了。”我打断他的话以后,表情严肃地说道:“目前在我们集团军里,就只有戈沃鲁年科将军的部队,不是近卫师而只是普通的步兵师。如果想让他们尽快地晋级为近卫师,就必须想方设法让他们多立战功,这样才有机会在短时间内晋级为近卫师。我这么说,谁还有反对意见吗?”
“没有了。”听我这么说,挂在谢留金和涅克拉索夫脸上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毕竟和戈沃鲁年科比起来,他们还算幸运,指挥的是近卫师而不是普通的步兵师。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让步兵第375师担任前卫,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见大家的意见终于统一了,我想到各师刚到楚胡耶夫不久,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继续,便冲几人挥了挥手,吩咐道:“好了,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就回各自的师里去吧。”
等指挥部里只剩下我、奇斯佳科夫和塔瓦尔特基拉泽时,我抬手看了看表,然后问奇斯佳科夫:“副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我们改在几点的时候向伊久姆推进?”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奇斯佳科夫想了想,然后回答说:“崔可夫将军只说他们将在拂晓前,从伊久姆的东南面发起进攻,但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我看为了稳妥起见,我们的部队在上午九点出发比较合适。”
“能说说您的理由吗?”听到奇斯佳科夫所说的这个时间,我认为实在太晚了,所以皱着眉头说:“九点出发,时间会不会太晚了点?”
“一点都不晚,司令员同志。”奇斯佳科夫信心十足地对我说:“崔可夫将军他们的进攻将在佛晓进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部队一定可以在敌人的防线上撕开口子。只要他们在这个突破口附近和敌人展开拉锯战,那么敌人的注意力就会从我们的南面转移看,这样当我们发起进攻时,所遭到的抵抗就会大大减弱。”
听完奇斯佳科夫的话,我不禁沉思起来。凭心而论,他的话非常有道理,让友军用凶猛的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甚至会抽掉涌来防御我们的兵力,去填补友军造成的突破口。这样一来,我们向南发起进攻时,所遭到的抵抗就会明显减弱。不过用这种牺牲友军的方式,来换取自己荣誉的做法,真的好吗?
“司令员同志,”塔瓦尔特基拉泽的话让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只听他接着往下说:“我觉得副司令员说得非常有道理。假如我们太早出发的话,肯定会引起德军的警惕,到时他们就能集中优势兵力对我们实行阻击。这样的话,我们每前进一步,都将付出巨大的伤亡。就算在这时,崔可夫将军的部队发起进攻,也会遭到德军从其它地段抽掉的部队的阻击,而我们这里所遭到的阻力,却丝毫不会减轻。”
本来我还有些犹豫该何时出兵,听塔瓦尔特基拉泽这么一分析,便觉得奇斯佳科夫到底是老谋深算,连这样的细节问题都考虑到了。所以我最后点了点头,对两人提出的方案表示同意:“好吧,既然意见都统一了,那么我们的部队就在上午九点向南推进吧!”
这时,塔瓦尔特基拉泽又问了一句:“要是方面军司令部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啊?”
“对啊,司令员同志。”奇斯佳科夫在塔瓦尔特基拉泽的提醒下,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望着我有些担心地问:“如果上级见我们迟迟不出发,会不会认为我们师在故意拖延,有意贻误战机啊?”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既然决定了等上午九点才出发,如何应付上级的质询,我已做到了心中有数。“我到时会告诉他们,说部队经过了长途行军,都很疲惫不堪了,所以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南下。”
“太好了,司令员同志的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对于我的应对方案,塔瓦尔特基拉泽首先拍手同意,“相信就算方面军首长听了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怀疑的。”
“行了,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奇斯佳科夫表情平淡地说:“虽然部队要等到上午九点才出发,但您作为军长,是不是应该到各师去看看,鼓舞一下士气啊?”
“对对对,副司令员同志,您说得对。”听到奇斯佳科夫这么说,塔瓦尔特基拉泽连忙尴尬地笑着,讪讪地说道:“我这就到各师去视察。”
等塔瓦尔特基拉泽离开后,奇斯佳科夫朝左右看了看,见洛普霍夫少校做的位置离我们有点远,就算我们说什么,他也听不到,这才小声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我们在多长的时间内,能和西南方面军的部队会师?”
奇斯佳科夫的这个问题把我搞糊涂了,我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不解地问道:“副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司令员同志,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些话我就可以大胆地对您说。”奇斯佳科夫压低声音说道:“在刚刚结束的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的进攻战中,我们集团军可算出尽了风头,特别是近卫第八十九师,两次都是第一个冲进城里,并将红旗插在了城里的制高点。”
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接着说:“没错啊。由我们集团军的部队率先冲进城里,将红旗插在城市里的制高点,这个可是在库尔斯克会战反攻前的军事会议上,方面军司令员向最高统帅部通报并得到了批准的。”
“这些我的都知道。”奇斯佳科夫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我们连续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胜利,所以您今后的一言一行就会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我感觉奇斯佳科夫这么说,似乎是话中有话,便皱着眉头问道:“副司令员同志,我不明白,您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
“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奇斯佳科夫有些犹豫地对我说:“据我在别的部队的同僚告诉我,由于您最近的表现太抢眼,引起了一些和您级别相当的指挥员的不满。如果我们进攻伊久姆胜利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假如我们进攻失败或者是迟迟不能向前推进,那么有些人可能就要在后面使小动作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听奇斯佳科夫说到这里,我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他们眼红我的职务,让他们来当这个司令员好了,我还是到部队里去当军长、师长,甚至团长都行。”
我的话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那些坐在报话机前的报务员都纷纷回过头来望着我,而洛普霍夫甚至站起身,准备朝我这里走过来。
奇斯佳科夫看到大家的反应,连忙冲他们摆摆手大声地说:“没事,没事,我和司令员同志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发生了一点矛盾,你们大家继续工作吧。”
等看到洛普霍夫重新坐下,报务员们又重新开始工作。奇斯佳科夫才哭丧着脸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的反应也太强烈了点吧。”
“别人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难道还不准我发发火吗?”虽然我现在气得浑身发抖,但为了在自己诸多部下面前的形象,我还是压低声音说:“谁也不可能永远只打胜仗不打败仗,俄罗斯最著名的统帅库图佐夫不是也被拿破仑打败过么?”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不管我们进攻伊久姆的情况如何,我都会坚决地站在您这边。”说到这里,他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我想军事委员、参谋长他们两位,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这边支持您。”
我听到奇斯佳科夫这么说,心里稍稍感觉好受一些,不管外面有多少人企图暗算我,但至少我的副手和我还能保持一致,这就足够了。为了不再让这种烦心事干扰自己的情绪,我深吸几口气,等情绪稍微稳定点,抬起头对奇斯佳科夫说:“副司令员同志,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该如何对敌人展开进攻吧,毕竟在通往伊久姆的途中,敌人还设置了好几道防线,我们的部队只有摧毁了这些防线,才能到达伊久姆的城下。”
奇斯佳科夫见我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地图后,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我建议将步兵第375师以团为单位,分成三个梯队,每个梯队配备一个坦克营,各梯队之间相距两公里。当先头部队进入离敌人防线大概三公里的地方,展开战斗队形,向敌人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