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曼的外围原本有苏军修筑的防御工事,德军在占领这里后,又对所有的工事进行了加固。虽然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城里只有德军的一个营,不过他们依托坚固的防御工事进行抵抗,近卫团所发起的多次进攻,都以失败而告终。
我看到前线发回来的一系列战报时,不禁皱紧了眉头,同时心里意识自己如此分散地使用兵力,等于是将攥紧的拳头张开了。如果朱可夫能尽快在基辅的北面展开进攻的话,我们还能摆脱当前的困境,否则部队就有被各个击破的可能。
奇斯佳科夫作为我的副手,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试探地问我:“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如此使用部队,会让我们的力量变得分散。根据今天收到的战报,科涅夫将军的部队处境很糟糕,他们被德军击溃已是不可避免的。一旦他们被击溃的话,我们分散在各处的部队,就有可能陷入德军的合围。”
“啊?!”奇斯佳科夫的话将基里洛夫吓了一跳,他瞧了瞧我,又看了看奇斯佳科夫,然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科涅夫将军有几十万部队,同时还得到了另外两个方面军的加强,难道真的挡不住德军的两个装甲军的进攻吗?”
听到这个问题,奇斯佳科夫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我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由您来回答更合适一些。”
我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军事委员同志,副司令员说的都是真的。从目前的情况看,科涅夫将军的部队被击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由于我们为了牵制德军的兵力,将手里仅有的四个师都投入了战斗,假如德军在完成击溃友军的行动以后,从东北方向压过来,如今在基洛夫格勒外围的近卫第90师和步兵第375师,都有陷入合围的危险。”
“我们需要收缩兵力吗?”参谋长别济科夫等我一说完,就着急地说道:“如果德军在进攻近卫第90师和步兵第375师的同时,抽调一支部队沿着公路冲向切尔卡瑟,我们可没有兵力能阻挡他们。”
“参谋长,您说的有道理。”我低头看着地图,发现近卫第52师所坚守的城市,就如同鸡肋一般。从表面上看,他们占据着这个城市,成功地切断了乌曼到基洛夫格勒之间的交通,科一旦坚守在基洛夫格勒外围的部队不得不撤退的话,他们就会陷入被德军左右夹攻的境地。我可不认为他们能在德军的强攻之下,守住一座无险可守的城市。因此,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望着别济科夫说道:“给涅克拉索夫将军打电话,让他立即将近卫第52师撤回原来的防御阵地。”
别济科夫答应一声,刚想去传达我的命令,却被奇斯佳科夫叫住了。后者好心地提醒我说:“瓦图京司令员可是命令我们采取大的行动,来吸引德军的注意力,以掩护友军悄悄向基辅的北面开进。如果我们未经请示就将部队撤回来,是否会影响到上级的统筹安排?”
“好吧,副司令员同志,就照您所说的,将这事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吧。”我冲他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这件事情,我就交给您全权负责了。”
当奇斯佳科夫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的时候,我将别济科夫叫到面前,指着地图对他说:“参谋长,我觉得对乌曼的进攻,应该立即停下来。我们投入的部队太少,又没有什么重武器,除了让指战员们白白牺牲外,还容易刺激到敌人。根据我的判断,德国人为了防止乌曼的丢失,完全有可能从文尼察方向调更多的部队过来。这样一来,不光这个近卫团有可能保不住,甚至连近卫第八十九师也会被敌人缠住。”
“好的,我这就给谢留金将军打电话,让他将近卫团撤下来。”别济科夫什么废话都没有,记录完我的命令后,就直接去给谢留金打电话了。
我坐在桌边,抬头望着正在给瓦图京打电话的奇斯佳科夫,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我便知道如今所面临的局势是异常严峻的。等他面色铁青地放下电话后,我便立即站起来关切地问道:“副司令员,大将同志怎么说?”
奇斯佳科夫摇了摇头,满脸无奈地说道:“司令员同志,如今的形势非常糟糕。由于连日暴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我们向基辅北面运动的部队,如今都被大雨困在了路上。本来今天就能进入攻击位置的部队,至少还需要花费三到五天的时间。”
“科涅夫将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他刚停顿下来,我就立即追问道:“他们能挡住德军的进攻吗?”
奇斯佳科夫再次摇了摇头,一脸苦涩地说:“司令员同志,肯定我又要让您失望了。瓦图京司令员说,科涅夫将军除了近卫第七集团军留在克列门丘克坚守外,乌克兰第2方面军的主力已撤过了第聂伯河。”
“什么,科涅夫将军的部队撤过了第聂伯河?”基里洛夫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过了许久,他才用试探的口吻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在截获的德军战报中,他们宣称在战斗中,击毁了我军400辆坦克,打死打伤我军八万多人,还俘虏了近万人。”奇斯佳科夫苦笑着说完这些让人揪心的数据后,还不甘地补充了一句:“虽然德国人的战报中有很多水分,但我们同样能判断出科涅夫将军的部队遭受到了重创,否则也不会这么匆忙地退到第聂伯河对岸去了。”
“关于我们收缩部队的请求,瓦图京大将同意了吗?”科涅夫的部队打了败仗,对我们这里有直接的影响,如果不及时将部队收拢起来,等获胜的德军主力调过头来,到时我们的部队也将面临被击溃或者合围的命运。
“瓦图京司令员说了,近卫第六集团军由您做主。”奇斯佳科夫望着我说道:“部队是维持现状还是收缩兵力,都由您说了算。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方面军的主力从基辅北面发起进攻前,您要将德军的主力牵制在切尔卡瑟附近,使他们不能加入基辅的德军集群。”
“这个倒没有问题。”只要瓦图京能允许我将部队收拢起来,那么就算付出再大的伤亡,我也有信心挡住从亚历山德里亚重新基辅的德军。我郑重其事地对别济科夫说:“参谋长,立即给各师下达命令,让他们交替掩护着撤回原来的出发阵地。”
“司令员同志,我还想提醒您一件事。”奇斯佳科夫等我下达完命令,有些为难地说:“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副司令员同志。”我不知道奇斯佳科夫又想到了什么被我疏忽的事情,便通情达理地说:“您想到什么,就尽管说吧。”
虽然得到了我的同意,但奇斯佳科夫说话时还有些吞吞吐吐:“是这样的,在近期的作战安排中,我觉得您似乎忘记了两位近卫军军长的存在……”
奇斯佳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立即用手一拍自己的额头。他不提醒的话,我还真把两位近卫军军长忘记了。平时要下达什么命令之类的,我都是让别济科夫直接通知各师师长,居然把这两位军长忘得一干二净。
此刻既然奇斯佳科夫提醒了我,我再选择无视的话,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我看着别济科夫正在不停地打电话,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阿赫罗梅耶夫的身上。我冲他招招手,等他走过后以后,我开口问道:“少校,你知道两位近卫军的军长在什么地方吗?”
阿赫罗梅耶夫掏出一个本子看了看,然后口齿清楚地报告说:“近卫第23军军长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在步兵第375师;近卫第22军军长西瓦科夫将军在近卫第90师。”
我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汇报后,有点尴尬地冲奇斯佳科夫笑了笑,然后说道:“副司令员同志,这还真够巧的,两位军长如今都在基洛夫格勒的外围,也不知道在打仗时,他们两人是谁指挥谁呢。”
基里洛夫等我说完后,向我建议说:“丽达,反正我们的指挥部挺宽敞的,不如让两位军长到我们这里来办公吧。以后有什么作战任务,可以直接布置给他们,再由他们向下面的部队发号施令。您看如何?”
“恩,好提议。”我也知道越级指挥这种事情很惹人讨厌,假如不同的上级发布的命令一样,下面的指挥员还知道该怎么去做。一旦出现命令自相矛盾的情况,那么接受任务的指挥员就会陷入迷茫之中。所以我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基里洛夫的提议,并吩咐阿赫罗梅耶夫:“少校,立即将我们的决议通知两位军长,并让他们尽快到指挥部来报道。”
随着一连串命令的下达,正在和德军进行战斗的部分,迅速地脱离了和敌人接触,交替掩护着撤向了原来的防御阵地。
到傍晚时分,塔瓦尔特基拉泽和西瓦科夫两人先后向我报告,说自己所属的部队,都已经按照命令撤退到了指定的位置。
根据各个侦察小分队的报告,我军在撤出阵地后不久,这些阵地就被匆匆赶到的德军占领了。也许是怕遭到我军的反攻,德军在进驻阵地后,也顾不上休息,便冒雨抢修起工事来。而乌曼城内,则在下午三点左右,又开进一个坦克团。看到这份情报后,我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幸好我及时地叫停了近卫团这种没有意义的进攻,否则现在他们有可能已被新赶到的德军坦克部队击溃了。
切尔卡瑟附近的部队已收拢,在基洛夫格勒附近的德军发起进攻前,我们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想起坚守在科罗斯特维夫的部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都一天多没有得到他们的情报了。
我把通讯处长洛普霍夫叫到面前,问道:“少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和科罗斯特维夫的部队联系上啊?”
洛普霍夫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辩解说:“司令员同志,今天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一直没有收到来自科罗斯特维夫的电报。”
“采取了什么措施没有?”奇斯佳科夫板着脸问道。
洛普霍夫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回答说:“我们一直在不停地呼叫,可惜始终没有联系上。所以在今天凌晨,我派出了一个通讯小组,携带一部电台,悄悄地前往科罗斯特维夫,去和城里的守军取得联系。”
“有消息回来了吗?”这次是我提出的问题。
洛普霍夫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地回答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得到半点情报。我估计是道路泥泞难行,所以我派出的通讯小组,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我没有责怪他,只是简短地吩咐道:“有了消息,就立即向我报告。”
当我坐回到桌边时,奇斯佳科夫有些担心地问:“司令员同志,我们和科罗斯特维夫失去联系已经一天多时间了,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虽然此刻心里忐忑不安,但在自己的一帮部下面前,我还是强作镇静地说:“放心吧,也许只是他们的电台坏了,所以无法和我们取得联系。要知道他们在那里已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德国人想消灭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司令员同志。”我的话刚说完,塔瓦尔特基拉泽就接着说:“我了解我的指战员,他们哪怕打剩下一个人,也觉得不会后退半步的。”
“是啊,司令员同志。”见塔瓦尔特基拉泽都开口表态了,西瓦科夫自然不敢落后,他也大声地说:“我们近卫第22军的指战员,也会为了保卫祖国流尽自己的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