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等我赶到森林边缘时,发现参与森林清剿任务的部队早集结完毕。
看到我的出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两位师长,立即跑到了我的面前,抬手敬礼向我报告:“副司令员同志,部队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请指示!”
人上一万,无边无际。我望着森林边缘那黑压压的一片队伍方阵,底气十足地对两人说道:“既然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那么就行动吧。”
看到两人转身想给部队发号施令,我连忙又叫住他们,吩咐道:“记住,森林里的德军数量虽然比我们多,但由于他们已经失去了建制,没有什么战斗力,所以我们所采取的行动,要以政治攻势为主,军事进攻为辅。明白吗?”
“明白!”两位师长响亮地答应一声,然后跑到自己的军官队列前发号施令去了。
没过多久,我们的部队就开始行动起来。上万的指战员展开队形后,像一张巨大的渔网,罩向了被一望无垠的大森林。在每个搜索营的前方,是一辆装甲广播车,缓缓行驶的车辆上,安有大功率的喇叭,就算隔着两三百米,我也能清晰地听到喇叭里所喊的内容:“德军官兵们,你们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吧。我军的前线指挥官奥夏宁娜将军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投降,一定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给予你们战俘应有的待遇。等战争一结束,你们就能重返家园,与自己的家人团聚!……”喊话先用俄语喊一遍,接着又用德语重复一遍。
就在我仔细地聆听着广播车的内容时,两位师长重新回到了我面前,态度恭谨地对我说:“副司令员同志,战斗刚开始,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我朝左右张望一下,见不远处好像有几个帐篷,便用手一指:“两位师长同志,是在那里吗?”
“没错,就是那里。”库拉金点着头说:“我们两个师的联合指挥部,就设在那里。您到那里去休息一会儿,还可以及时地了解部队的进展起来。”
我知道要解决森林里的敌人,不是一两天时间就能奏效的,我总不能在森林外面站几天吧。因此对于库拉金的提议,我立即点头表示同意:“好吧,我们到指挥部去。”
联合指挥部是由一片帐篷区组成,外面还修有壕沟和掩体工事。指挥部设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帐篷的四周摆着电台、坐着参谋和通讯兵,看到我们进门,都刷的一下站起身,抬手向我们敬礼。
“请坐下。”我笑着朝通讯兵和参谋摆摆手,然后径直地走到了帐篷中间的木桌前,盯着摆在上面的地图,见上面标注着森林以及搜索方向。
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后,抬头问站在面前的库拉金:“库拉金将军,你们怎么把搜索的方向都集中在北面和西面呢,而把南面和东面空出来?”
库拉金和马尔琴科对视一眼后,笑着向我解释说:“副司令员同志,情况是这样的。东面和南面都是我军的防区,德国人是无法穿过。而我军在北面和西面的防御相对较弱,而且离他们自己的部队也近,敌人选择从这个方向突破的可能是最大的。”
“有道理,有道理。”我听完库拉金的解释后,点了点头,又用手指着那些帐篷四周的电台:“我们就是通过这些电台,和森林里的部队保持联系吗?”
“是的,”库拉金再次点着头回答说:“我们这里有八部电台,可以随时了解森林里发生的一切。”
我抬手看了看表,距离部队进入森林,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想必搜索部队还不会有什么报告传来,便吩咐库拉金:“请帮我接通方面军司令部,我要和朱可夫元帅讲话。”
电话接通后,我听到朱可夫在问我:“丽达,部队出发了吗,情况怎么样?”
“是的,搜索部队已经全部进入森林,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报告反馈回来。”我在汇报完情况后,问朱可夫:“元帅同志,北面的情况如何了?”
虽然我没有详说是什么地方,但朱可夫还是一下就明白,我想问的是伯梅拉尼亚地区的形势。他立即回答说:“根据最新的战报,卡图科夫的先头部队已和德军交火了。经过两个小时的激战,德军已被击退,我们的部队已经向纵深挺进。”
结束了和朱可夫的通话,我和两位师长就坐在指挥部里,一边喝茶一边讨论着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战事。马尔琴科问我:“副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我军能拿下泽劳夫高地吗?”
马尔琴科的话,让我想起以前看过一部电影,在红色的背景里,苏军的装甲部队在炮击结束后,潮水般地朝敌人的泽劳夫高地冲去,虽然遭到德军顽强的阻击,但还是成功地夺取了这个高地。正是因为想起了这部电影,因此我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是的,上校同志,我们的部队肯定能拿下泽劳夫高地,然后冲向柏林。”
“可是,副司令员同志,”虽然听到我所说的话,但马尔琴科还是顾虑重重地说:“我在望远镜里看到过那座高地,那还是高地吗?根本就是一堵墙好不好?我担心我们的坦克根本无法翻越那样的障碍。”
“放心,马尔琴科上校。”他的话刚说完,库拉金就安慰他说:“你别忘记指挥我们作战的,可是朱可夫元帅。他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绝世名将,在他的指挥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地突破泽劳夫高地。”
“希望如此吧。”马尔琴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喜欢我的部下能有更多的人,活着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我的心里在暗自嘀咕,柏林战役是在5月8号结束的,如今因为我的缘故,对柏林的攻击有可能提前到二月底,是否代表着数以万计原先会死去的指战员们,有活下来的可能?
正当我在推敲这种可能时,忽然听到库拉金又在问我:“副司令员同志,您觉得我们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冲进柏林?”
考虑到朱可夫打算在2月23号建军节那天,发起对泽劳夫高地的进攻,但这件事的知情范围,还控制在集团军首长一级,所以在库拉金和马尔琴科面前,我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我们正在等后续部队的到来,以及抓紧时间补充兵员和战斗所需的军用物资。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后,就能展开对柏林的进攻。”
听我打着官腔说出的这番话,库拉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正当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时候,我们忽然听到摆放电台的位置,传来了滴滴滴的发报声。马尔琴科连忙站起身,快步地朝那边走过去,低声地问一名通讯参谋:“是森林里的部队发来的电报吗?”
那位参谋显然是他的部下,听到他的问题后,连忙回答说:“是的,师长同志,电报是近卫第120团发来的,他们说与敌人发生了接触……”
“情况怎么样?”马尔琴科着急地问道:“发生了什么样规模的交火?”
“师长同志,请您稍等片刻,”参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电报还没有译完,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
马尔琴科知道自己是太性急,连忙站直身体后退一步,站在参谋的后面,耐心地等他译出自己能看懂的电文。又过了一两分钟,参谋将电报递给了马尔琴科,同时说道:“师长同志,电报已经译完了。”
马尔琴科拿起电报,快速地浏览一遍后,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快步地走到了我们的面前,将电报往桌上一放,对我们说道:“刚刚接到近卫第120团一营的报告,他们和一个德军连遭遇了。敌人看到他们出现后,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就扔掉武器,高举着双手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向我军投降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啊。”库拉金笑着对我说:“我相信很快就能收到其它部队的好消息了。”
“库拉金将军,你说得对,森林里到处是积雪,躲在里面的德国人又冻又饿,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我也语气轻松地说:“德国人明白他们目前的处境,要么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进入战俘营等待战后和家人团聚;要么继续在森林与我军周旋,但最后的结果,他们不是被我军战士打死,就是在寒冷的夜晚被冻死在森林里。”
“需要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向崔可夫将军报告吗?”库拉金小心地对我说:“他肯定心里也惦记着我们这里。”
“等一等,再等一等。”对于库拉金的提议,我摆了摆手,说道:“目前只收到了一个营的报告,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还是等收到更多的报告之后,再向崔可夫将军报喜吧。”
两人听我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之后,又和刚刚一样,继续坐在座位上等待来自森林地区的消息。
为了消磨无聊的等待时间,库拉金还在向我介绍情况:“副司令员同志,我们的每个搜索营之间间隔五百米。采用这种队形,再和德军遭遇时,既不会因为队形密集而遭受巨大的损失;同时,各营之间还可以进行横向支援,迅速化解敌人的优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所接到的战报也越来越多。大多数的敌人,和近卫第120团一营的战士们所遇到的敌人一样,在看到我军的部队,一枪没发,就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了。
当我看到面前的战报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叠之后,我冲库拉金点了点头,对他说:“库拉金将军,我想这么多战报应该差不多,你可以把你们两个师所取得的战果,向崔可夫将军报告了,让他也高兴一下。”
库拉金高兴地答应一声,然后拿起摆在面前的电话,拨通了集团军司令部,向崔可夫报喜:“司令员同志,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所派出的搜索部队,已经在森林里俘虏了超过两千的敌人。敌人发现我军部队出现后,没有采取任何抵抗措施,直接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
崔可夫考虑问题,要比他的部下全面得多。他在听完库拉金的汇报后,立即问道:“库拉金同志,我来问你,敌人投降之后,他们的武器是怎么处理的?还有,德国人不可能人人都身体健康,他们在森林里躲了这么几天,肯定会有一些非战斗减员,你们是如何处置这些伤员的?”
崔可夫的一连串问题,顿时把库拉金问哑了。库拉金光顾着高兴了,压根就没考虑到崔可夫所说的这些问题。因此他在沉默片刻后,向崔可夫请示道:“司令员同志,那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很好解决,”崔可夫在电话里向他的部下发号施令:“武器,就暂时不要收缴德国人的,让他们自己背着从森林里走出来;至于那些伤病员,让德国人自己绑几个担架,把他们抬出来就可以了。”
对于崔可夫的吩咐,库拉金有些不放心地问:“司令员同志,让德国人自己把武器背出来,万一他们在押运途中暴动,我们该如何处置呢?”
库拉金所提出的问题,也恰巧是我所担心的问题,于是我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崔可夫即将做出的答复,因为全副武装的德军离开森林后一旦狗急跳墙,势必会给我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没想到崔可夫却不以为然地说:“库拉金同志,看来你还不了解德国人。他们一旦宣布投降后,是绝对不会再发起暴动的,所以你只要派出足够的部队押送,就能将他们平安地送到战俘营。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库拉金听崔可夫说完后,立即如醍醐灌顶,连忙答应道:“我立即将您的命令传达到各搜索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