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两名师级指挥员,表情很凝重,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搭在比留科夫和索鲍利的肩膀上,用沙哑的声音说:“回去布置防御吧,记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绝对不能让敌人逼近我们的渡口,要彻底消除敌人企图从下奇尔斯卡亚地区突击斯大林格勒的危险。明白了吗?”
比留科夫使劲地点点头说:“全明白了,我们一定守住阵地的。”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政委,又吞吞吐吐地说:“司令员同志,我还想求您一件事情。”
崔可夫把手从两人的肩膀上移开,望着他饶有兴趣地问:“说吧,师长同志,我想听听您求我的是什么事情?”
“司令员同志,您也知道,那个团的指挥员几乎伤亡殆尽,没有指挥员的指挥,部队可没办法打仗,您看是否能给我补充几个指挥员。”
崔可夫看了看观察所里稀稀拉拉的几个参谋,然后叹了口气说:“比留科夫将军,难道你还看不出吗?我这里一个多余的指挥员都没有。”凭心而论,比留科夫这个请求其实不算过分,只不过可提的时机不对。要知道在几个小时前,崔可夫刚损失掉一大批指挥员,他自己身边的参谋人员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去充当基层指挥员。
比留科夫的眼睛向我和谢米科夫瞟了过来,随后对我们努了努嘴,说:“司令员同志。那不是还有空闲的指挥员吗?”
崔可夫扭头看过来,眼前顿时一亮,他温和地笑着对科尔帕克奇说:“老伙计,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能借一个您的部下给我吗?您知道,比留科夫将军的师里非常需要一个能当团长的指挥员。”
崔可夫和科尔帕克奇说话时,我扭头看着身边的谢米科夫,心想他倒是这个团长的不二的人选,几天前他和一支部队留在敌后顽强地战斗,牵着大量敌人企图用来向科斯卡河防线进攻的兵力。除了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外。他还是崔可夫的救命恩人。
对于崔可夫的请求,科尔帕克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大方地说:“好吧,亲爱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对于你这个老战友提出的请求。我想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崔可夫握住他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大声地说:“亲爱的弗拉基米尔.雅科夫列维奇,您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不会拒绝我的请求。这样吧。就让奥夏宁娜中校到比留科夫将军的师里去担任这个团长吧。”
听到崔可夫选择的是我,科尔帕克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对不起,崔可夫同志,您选择的是谁,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崔可夫微笑着说:“奥夏宁娜中校,据我所知她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还在军队里担任过很多重要的职务,我相信,她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团长的职务。”
我看着科尔帕克奇一脸为难的样子,心里在暗暗地祷告:司令员同志啊,千万不要答应崔可夫的请求,我可不是什么万金油,哪里需要哪里抹。前两天带队参加反击那次,假如不是我一直躲在坦克下,后来又凑巧炸毁了德国人的火力点,估计早就成为阵亡者之一了。
就在科尔帕克奇思考的时候,旁边的比留科夫急了,他本来想让崔可夫安排一个有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去担任团长,没想到崔可夫居然选择了我,他低声地提醒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需要的是一个丰富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可您却给我安排了一名女指挥员,她能胜任团长的职务吗?”
崔可夫向我招招手,让我过到他的身边,然后转过身,仍然温和地笑着,很体贴地拍拍比留科夫的肩膀,说:“师长同志,您知道近卫第八师吗?”
比留科夫将军使劲地点点头,说:“知道,原来是潘菲洛夫将军的步兵第316师,因为在保卫莫斯科的战役中表现出了卓越的战斗精神,并取得了巨大的战果,才被改称为近卫第八师。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该师的一级政治指导员克罗奇科夫,他在牺牲前大喊着:‘俄罗斯虽大,但是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因为后面就是莫斯科。’他的这句名言,师里的每一个指战员都知道。”
崔可夫笑了笑说:“比留科夫同志,也许您不知道,奥夏宁娜曾经和克罗奇科夫并肩战斗过,当时他们一个是营长,一个是政治指导员。另外,在第316师被授予近卫第八师的光荣称号后,第一任师长就是奥夏宁娜中校。”我和克罗奇科夫并肩作战的经历,让比留科夫对我的看法有所改观,当他听说我就是近卫第八师的第一任师长时,整个人都被镇住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师政委索鲍利,走到我的面前,主动地伸出手来,友好地说:“奥夏宁娜中校,欢迎您到步兵第214师来。”
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好强颜欢笑地和他握握手,心说现在这种局势下,去你们第214师就是送死。握完手,我扭头看着旁边的科尔帕克奇,希望他能拒绝崔可夫的提议,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第62集团军司令部里混日子。
没想到科尔帕克奇误会了我的意思,也许他认为前几天崔可夫提出让我到第64集团军工作时,我就有点心动,今天再次向我发出邀请时,我会非常想去,便大度地做了个顺水人情:“崔可夫同志,既然奥夏宁娜中校没有反对,那我就暂时把她派到第214师去。不过我可事先和您说好了,一旦有了合适的人选,就让她马上回我的第62集团军来。”
“好,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对于您的无私援助,我对您表示感谢。”崔可夫再次和科尔帕克奇握手后,扭头对比留科夫说:“师长同志,您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带奥夏宁娜中校回师里去啊。你们还要抓紧时间部署防御,准备明天抵抗德国人的进攻。”
“是!”比留科夫答应一声,接着对我说:“奥夏宁娜中校,我们走吧。”
看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我真是欲哭无泪,只能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向崔可夫和科尔帕克奇敬礼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