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集合好以后,我们又继续赶路。︾,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营长派人过来报告,说已经和三团联系上了,他们正在工事里等着我们。为了不让科斯嘉他们久等,我连忙和班台萊耶夫离开队列,加快向前走去。
我们来到工事附近时,科斯嘉带着几名指挥员迎了上来。在听他简短地报告完部队情况后,我望着远处两道战壕之间那黑乎乎的几个建筑物问道:“中校同志,那些是什么建筑?”
科斯嘉扭头看了一眼后,回答我说:“师长同志,那是几个混凝土碉堡,墙壁有一米多厚,可以抗击76毫米火炮的直瞄射击。要知道这里可是重点的国防工程,就连战壕的墙壁都是混凝土的。”
听科斯嘉这么说,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虽然黑夜之中看得不远,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于是不禁诧异地问:“中校同志,既然是重要的国防工程,为什么当初我们没有派部队坚守这里呢?还有,既然这个地区落入了德军的控制之中,他们又为什么没派兵驻扎这个重要的区域呢?”
我的一连串问题,把科斯嘉问愣了,他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最后还是班台萊耶夫为他解了围,他笑呵呵地说道:“好了,师长同志,不要再为难科斯嘉中校了,还是让我为你做介绍吧。之所以在前期没有坚守这道工事,而是因为我们从顿河方向撤下来的部队,几乎都已经失去了建制。所以这么关键的一个工事就白白地放弃了。至于说到敌人为什么在占领这块地区后。没有把部队进驻这个工事。我想是因为这个工事的特点决定的。”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着前方对我说,“这个工事的主要防御方向是向着北面的,抵御来自北方的敌人时,工事还能发挥它的作用。而进攻的敌人如果来自南方,那么这个工事所起到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这估计也是敌人没有留兵力进驻这里的原因之一吧。”
“报告师长、副师长,”在得到班台萊耶夫的解围后。科斯嘉恢复了正常,他向我们报告说:“我们在进入这个工事后,曾经仔细地搜索过,发现有一个掩蔽部里曾经有人居住过的迹象。根据观察,看管这里的兵力也不超过一个班,就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全部撤走了。”
“有人在这里住过?”班台萊耶夫好奇地问道:“能判断是我们的人,还是德国人吗?”
“是德国人,”科斯嘉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们在掩蔽部里发现了一双扔掉的破军靴,是德国人的;另外还在战壕里发现德国人遗留下的面粉袋等东西,从这些遗留物来分析。驻扎在这里的,肯定是德国人。”
“行了。不管以前待在这个工事里的是德国人,还是我们自己人,反正现在全是我们自己人。”我直截了当地命令科斯嘉:“中校同志,带我们到战壕里去看看。”
在科斯嘉的引导下,我们进入了战壕,看着一部分战士坐在地上休息,而另外一部分则把枪架在壕沿上,警惕地监视了阵地的北面。
科斯嘉带着我们进了一个碉堡,我看到里面有五六名战士,黑洞洞的射击孔前架着一挺轻机枪。见到我们进来,战士们连忙抬手敬礼,科斯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等战士们离开后,我快步地走到了射击孔前,举起望远镜朝外面望去,虽然黑黢黢的看不太远,但依稀能看到外面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看到这种情形,我心里不禁暗骂德国佬的指挥官脑袋坏掉了,这么好的防御工事,你就是放一个连在这里,也会让我们有所顾忌啊。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可以从容地通过这里,继续北上,去和顿河方面军的部队会师。
没等我放下望远镜,就听见班台萊耶夫在后面说道:“师长同志,我们离开马马耶夫岗已经差不多三个小时了,按照事先的预定,应该接收政委他们发来的电报了。”
我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点了点头,说:“好吧,让报务员进来,就在这里接收政委他们发过来的电报,了解一下城里的情况有什么新的变化。上尉,你出去把报务员叫进来。”我后面的一句话,是对着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说的。
趁巴斯曼诺夫出去找报务员的时候,我把科斯嘉叫到了面前,吩咐他:“中校同志,待会儿你留下一个营的兵力,负责这里的防御。”
我的话还没说完,科斯嘉就吃惊地说道:“什么,留下一个营?”他深怕我搞不清现在的状态,还特意向我强调说,“我们团在出发前,您就让戈都诺夫少校和三营留下了。我只带了一营、二营和团的直属部队,假如留下一个营来守卫阵地,我们北上的兵力就单薄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安慰他说:“你把杜布罗夫斯基大尉的一营留下,还有那个罗森贝格上尉,我看他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无法适应接下来的长途行军,所以也让他留下吧。到时把四团的那个营和你的二营合兵一处后继续北上,就算和敌人的部队遭遇,两个营的兵力也可以和敌人一较高下。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以上,谢杰里科夫中校带领的一团也就该赶到战场了。”
刚布置完任务,巴斯曼诺夫便带着报务员进来了,班台萊耶夫向几个叠起来的弹药箱一指,说道:“就把报话机放在这个上面吧。”
由于这次行军的路程较远,所以我没有让拉祖梅耶娃或者娜佳来,而是从通讯连里随便找了一名报务员。这位报务员似乎是半路出家的,对业务不太熟悉,摆个机器架个天线都是手忙脚乱的。
班台萊耶夫低声地问:“师长同志。您为什么要留下一个营来坚守这里。这样一来。我们的兵力不久分散了吗?在敌后作战,最忌随意分兵。”
对于班台萊耶夫的担忧,我只是苦笑了一下,接着回答说:“副师长同志,想必您也看到了,这里是我们回马马耶夫岗的必经之路,假如不派部队坚守,一旦我们这支部队被敌人发现。他们势必会派兵占领这里,切断我们的退路。您觉得到时候,我们这支孤立无援又缺粮少弹的部队,能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坚持多久?”看到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又趁热打铁地说:“副师长同志,待会儿我和三团、四团的同志一起出发,您就留下等一团,等谢杰里科夫的一团到了后,让他们先休息休息,再来追赶我们。”
我和班台萊耶夫说了一会儿话。见笨手笨脚的报务员终于把报话机安好了,我抬手看了看表。催促着他:“快点打开机器,看政委他们电报过来。”随即又吩咐巴斯曼诺夫,“上尉,用手电给报务员同志照明,方便他抄写电文。”
我们开机没多久,基里洛夫的电报便发了过来。我接过报务员递过来的电报,接着巴斯曼诺夫手里的手电筒的光线,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内容,只见上面写着:“为了迟滞德军的进攻,缓解我防御不对的压力,我炮兵在半个小时前,对集结在‘红十月’工厂接近地上额敌人坦克和步兵实施了猛烈的炮击,给敌人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我把电报递给班台萊耶夫后,走出了碉堡,我向泛着红光的城市方向望去,虽然都看不到,但从不时传来的沉闷炮声中,我还是能够想象到战斗的激烈程度。再向东面望去,没有看到有移动的人影,看来谢杰里科夫的部队可能还在行驶缓慢的卡车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我重新走进碉堡,开始发号施令:“巴斯曼诺夫上尉,派人帮报务员把电台的天线拆下来。科斯嘉中校,去传达我的命令,一营留下,二营与团直属部队和我们一起出发。至于您,副师长同志,就按照我们刚刚说定的那样,您留下等一团,等他们休息过后,再向北来追赶我们吧。”
由于我临时决定让三团一营留下,所以在出发时,三团的部队在黑暗中一度陷入了混乱,各级指挥员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部队收拢起来,等要出发时,东面也隐约能看到一团部队的影子了。
三团、四团的部队合兵一处,再次向北出发时,科斯嘉来到我的身边,他羞愧难当地说道:“对不起,师长同志,我真没想到,部队在经过短暂的休息后再出发,居然会出现混乱,这都是我的责任。我向您保证,回去后会加强部队的训练,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科斯嘉中校,这不是你的责任,不用这么自责。”我对这位三团的老团长和蔼可亲地说道:“三团在经过残酷的战斗后,原来的老兵所剩无几,现在团里都是新补充的兵员。本来对他们训练的时间就不够,而如今居然还在夜晚里组织他们行军,能到达这样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见我没有责怪自己,科斯嘉变得轻松起来,他接着好奇地问道:“师长同志,我们就这样一直向北走下去的话,能和南下的友军会师吗?”
我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先扭头望了望左右,见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这才放低声音对科斯嘉说:“中校同志,我们在天亮以前,一定要想办法找个地方隐蔽下来。否则一旦被敌人的侦察机发现,没等见到友军,我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我的话把科斯嘉吓了一跳,他四处张望一番后,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里可是大草原啊,如果被敌人发现,他们只要派一支装甲部队把我们一围,我们就无路可退了。到时可就真的像您所说的,不光不能和友军会师,反而还会被敌人消灭掉。”
想到在出发前,阿赫罗梅耶夫给我的那张地图,我连忙吩咐科斯嘉:“根据前两天的侦察显示,十公里外有一片丘陵地带,是德军的防御薄弱环节,在天亮以前,我们可以把部队隐蔽在那里。中校,你立即派出一支小分队,加快速度向北前进,去确认一下侦察分队反馈回来的情报是否正确。”
“好的,我这就派人去办。”科斯嘉答应着,从我的身边跑开,快步地朝队伍的最前端跑去,准备去安排人手进行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