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同志,”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了报务员的声音。看到我军的坦克被德军的飞机炸毁,我正憋着一肚子火,听到报务员在喊我,不禁无名火气,扭头就冲他吼了一嗓子:“什么事?”
报务员手里举着耳机和送话器,怯生生地说道:“军长同志,集团军司令员同志还在线上,他要和您通话。”
听报务员这么说,我才想起在我们的坦克遭到德军的轰炸前,我正在和哈里东诺夫通话来着,于是赶紧走到了报务员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耳机和送话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随后礼貌地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是奥夏宁娜。”
“奥夏宁娜同志,”哈里东诺夫显然是听到了刚刚古尔季耶夫的喊声,所以一听到我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现在战场上的情况很危险吗?”
“是的,集团军司令员同志。”随着德军飞机的出现,我军面临的局势趋于恶化,所以我必须对哈里东诺夫实话实说,让他做到心里有数:“我们的坦克第25军被装备了新式坦克的德军部队全歼,虽然我及时地命令别雷上校的坦克旅从侧翼出击,击毁和击伤了一些德军的坦克,消灭了不少的步兵。眼看德军的步兵和坦克即将被我们彻底分开时,德军的飞机出现了。由于我们的坦克缺乏防空的手段,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在德军飞机的轰炸和扫射中全军覆没。”
哈里东诺夫听我这么说,长叹了一声,反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认为坦克旅在全军覆没后。德军又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情况很明显,司令员同志。”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德军的坦克和步兵在汇合在一起。向近卫步兵第4军的防区发起进攻,因此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只要我们的坦克被消灭。德军的坦克和步兵又会重新聚集到一起,向我军的防御阵地发起新的进攻。”
“您觉得近卫第4军能守住阵地吗?”哈里东诺夫听完我的这番话,用谨慎而又客套的话问道。
“司令员同志,请恕我直言:我们的阵地是守不住的。”不等他问问什么,我便主动地将原因说了出来:“我军阵地上的45毫米反坦克炮的炮弹,打在德军新式坦克的车身上,只能留下一两个白印子,根本挡不住德军装甲部队的冲击。一旦我军的防线被德军的坦克撕破了口子。那么接着蜂拥而至的德军步兵,就会将我们的守军包围歼灭。从近卫步兵第4军的防御地带来看,他们缺乏必要的纵深防御,只要前沿被突破的话,德军就能顺利地突入到我军的后方去。”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我忽然想到如果德军真的像我所说的,突破了友军的防线,向纵深发展的话,那么首当其冲的就会是在后方的集团军司令部,连忙又提醒哈里东诺夫:“司令员同志。如果德军突破了友军的防线,那么他们的坦克有可能很快就会冲到集团军司令部所在的位置,因此我建议您命令部队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以抗击可能出现的德军部队。”
我重新回到观察口时,看到战场上的我军坦克面临的处境异常糟糕,此刻天空中的敌机不再是刚刚那区区四架,而是十几架飞机在盘旋。敌机不时地朝正在快速运动的我军坦克俯冲,投下一枚枚的炸弹,或者是用机枪扫射从被击毁的坦克里逃出的坦克兵。
我眼睁睁地看到坦克旅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地被德军的飞机炸毁,或者被远处调过头的虎式坦克用坦克炮击毁;一个又一个侥幸从被击毁的坦克里逃出的坦克手,倒在了飞机的机枪或装甲车机枪的枪口下。我的鼻子一阵阵发酸,心里犹如刀绞一般难受。但对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却又无能为力。我紧紧攥着的拳头。最后狠狠地砸在了观察所的土墙上。
德军解决到我们的坦克旅以后,又开始在开阔地上重新集结。而这时空中盘旋的飞机朝着友军的阵地俯冲下去,又是轰炸又是扫射,而对我们这边的阵地却不闻不问,似乎根本就没看到我们似的。
等敌机投光了炸弹,打光了子弹,调头朝西面飞去的时候,德军的地面进攻再次开始了。他们以坦克为先导,再次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我们的友军阵地。
看到德军再次发动了地面进攻,勇敢的反坦克炮兵从被炸得千疮百孔的阵地里爬出来,快步地跑向了阵地前尚未被摧毁的火炮前,调整好火炮的射击角度,装填好炮弹,便朝着冲过来的坦克射击。虽然他们的炮弹对德军的坦克所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但他们依旧顽强地射击着,知道全体炮手倒在了炮火之中,或者被德军的坦克履带连人带炮碾碎,对德军坦克的射击才会停止下来。
也许是见前面的炮兵弟兄牺牲得太悲壮,阵地上的步兵纷纷从战壕里跃出,手举着燃烧瓶或者反坦克手雷,成群结队义无反顾地朝着德军坦克勇敢地冲去。
面对蜂拥而上的我军指战员,仅存的三十几辆德军的坦克停在了原地,将炮弹射向了人群中,车载机枪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扫射,快速地收割着我军指战员的性命。特别是坦克炮弹落在人群中爆炸,常常出现一颗炮弹爆炸,就将十几二十名指战员炸上天的情况。
见我们的友军正在遭到敌人的屠杀,古尔季耶夫沉不住气了,他站直身体大声地问我:“军长同志,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把我们的同志都杀光了啊。我建议立即派出我师部署在最前沿的那个团出击,从德国人的侧翼狠狠地打他们一下,为近卫步兵第4军的同志们减轻压力。”
对于古尔季耶夫的提议,我毫不含糊的予以了拒绝,我用手指着天空中刚出现的几架敌机,忧心忡忡地说道:“古尔季耶夫将军。在没有空军支援的情况下,让您手下的指战员放弃现有的防御工事,到野外与拥有制空权、兵力和装备占优势的德军部队作战。这无疑是不明智的。所以,我不能同意您的提议。”
“可是。军长同志。”遭到我的拒绝后,古尔季耶夫还不死心,继续试图说服我:“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德国人突破友军的阵地,并**,冲到我军的防御后方,去击溃集团军的主力部队吗?”
“将军同志,”为了让他搞清楚目前的形势,我不得不加重语气。对他严肃地说道:“我提醒您注意一点,我们军的任务,是掩护集团军主力的侧翼,面前我们正在执行这个任务。如果德军调头朝我们这里发起进攻的话,我们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放弃自己的阵地,必须坚决地将德国佬挡在这里。明白吗?”
古尔季耶夫听我这么说,心里可能明白我是肯定不会允许他派部队去增援友军部队的,只能有气无力地答应道:“明白了,军长同志。”
“还有。将军同志。”我想到被德军坦克和飞机围歼的坦克旅,就心痛不已,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吩咐古尔季耶夫说:“等天黑以后,您要派出人手到战场上去进行搜索,如果遇到坦克旅的伤员,一定要把他们都救回来。特别是别雷上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就是牺牲了,也不能把他的遗体留给德国人。”
“是,军长同志。”对于我的这个命令,古尔季耶夫答应得格外爽快。他大声地向我表态说:“我这就给前沿的团指挥员打电话,让他组织一个搜救小分队。负责去搜索战场,救治坦克旅的伤员。”
半个小时后。德军突破了近卫第4军的防御阵地,坦克潮涌般地碾过了近卫步兵第4军的防区,朝着东面快速地推进。由于敌人始终没对我们的阵地发起进攻,我又需要返回军指挥部掌控全局,所以我离开古尔季耶夫师的观察所,驱车赶回了机场。
当我走进设在飞机舱内的指挥部时,基里洛夫和维特科夫都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前面的情况怎么样,德军还在向集团军的防御纵深推进吗?”
“是的,政委、参谋长同志,”我表情严肃地对两人说道:“目前的情况非常糟糕,德军在近卫步兵第4军的防线上撕开了一个缺口,有三十几辆坦克和大量的步兵从这个缺口,冲向了我军的防御后方。不过我们的防线还没有彻底崩溃,近卫军的指战员们还在顽强地战斗着。”
介绍完情况,我反问维特科夫:“参谋长同志,机场这边的情况如何?”
“德军的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过两次进攻。”维特科夫轻描淡写地说道:“由于他们没有动用重炮和进行轰炸,所以他们的进攻被我军很轻松地打退了。”
“搞清楚进攻的德军番号了吗?”想到进攻近卫步兵第4军阵地的都是党卫军的部队,那么我们这里也不可能是国防军,所以我想搞清楚敌人究竟是哪一部分的。
“都搞清楚了,军长同志。”维特科夫朝站在旁边的普加乔夫招了招手,同时吩咐道:“作战处长同志,您向军长介绍一下德军的情况吧。”
普加乔夫点点头,随即向我报告说:“军长同志,根据我们的侦察和审讯德军俘虏得知。进攻近卫步兵第4军阵地的,是隶属于党卫队装甲军的‘帝国’装甲步兵师。而进攻机场的部队,则是艾克所指挥的‘骷髅’装甲步兵师。他们也得到了情报,知道他们的师长艾克将军在我们的手上,所以在进攻时显得有些束手束脚,这也是他们的进攻可以被我们轻易击退的愿意。”
我听完后,把基里洛夫、维特科夫他们几人叫到了桌前的地图前,指着图上的我军位置,向他们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们的北面是突破了近卫军防线的德军‘帝国’装甲步兵师,南面是装甲第11师,而正面又是战斗力强悍的“骷髅”装甲步兵师。情况很不妙啊,我们军在不知不觉中,已陷入了德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如果他们派一支部队切断了我们的后勤补给线,我们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听了我的分析,维特科夫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军长同志,您说得是不是太严重了?要知道虽然德军今天突破了近卫军的防线,但他们的兵力有限,面对我们两个方面军的强大攻势,他们很快就会陷入绝境的。”
“参谋长同志,可能即将陷入绝境的是我们军吧。”我等维特科夫一说完,立即提高嗓门说道:“曼斯坦因在前期的战斗中,除了留下少数的兵力与我军周旋,主力就在不声不响中悄悄地撤到了第聂伯河附近。如今他们在局部已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对我们的部队发动一次出其不意的猛烈打击,那么我们这次的战役就有可能会以失败收场。”
“军长同志,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普加乔夫被我的分析吓住了,他谨慎地问道:“是不是该把兵力集中起来,向东面撤退?”
“少校同志,为什么要向东撤退呢?”基里洛夫听完普加乔夫的问题后,不解地反问道。
听到基里洛夫的问题,普加乔夫连忙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解释说:“政委同志,在我们的东面是德军最薄弱的环节,一旦形势危急,我们选择向东撤退,就能得到顿河流域部队的有力支持,迅速地从危险中脱离出来。”
“少校,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维特科夫不客气地反驳普加乔夫:“情况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你居然就考虑起撤退的事情来了,还是好好地听听军长怎么说吧。”
看到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也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打算:“向东这条路,我肯定是不会走的,走这条路就是当逃兵;而向北或向南,由于兵力和武器装备的优势都在德军的一侧,所以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呢。剩下最后的一个方向,”我用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扎波罗什,郑重其事地宣布说,“我们明天,将集中兵力对这里展开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