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苏初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或许是不相信容檀会那么对洛嫣儿,而想来亲眼看看,或许是因为洛水的威胁。
只是当她再次来到这里时,便记起了那次被洛嫣儿陷害打入天牢时,所受的鞭刑。
可是在见到伤痕累累不成人样的洛嫣儿,便知道她当时容檀或许……对她留了情。
苏初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容檀想得那么好,可是当她看到洛嫣儿衣衫凌乱,腿脚的鲜血留下时,她下意识蹙眉。
这时,狱卒并没有离去,深怕洛嫣儿会伤害到昭仪娘娘,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狱卒打开了牢房的铁链,用铁链打了打喊道,“昭仪娘娘来了,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可以上路了。”
上路了的意思自然是行刑,白绫早就准备好放在牢房中了。
见状,洛嫣儿空洞的眸子转了过来,瞥了她一眼,最终淡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有些话我只想和你说,让他们离开,多看一眼我都反胃。”
“你这个贱人——”那狱卒冷笑,“还不知道谁之前在奴才身下……”
“够了,出去。”苏初欢确实不想听这些肮脏的事。
听罢,狱卒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下了,“奴才就在牢房外,有什么事娘娘一定要喊奴才。”
苏初欢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看着一旁的白绫,容檀……当真对她做了这么残忍的事,若是他真的那么恨龙嗣没了,那她怎么会安然无恙?
还有……洛水说的完好之身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容檀之前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夜都没有碰过洛嫣儿,可能吗?
正当她发愣时,洛嫣儿强撑着身子,靠着墙壁起身,呼吸微急好半会才平静下来,“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心里高兴的不行?”
听罢,苏初欢回过神,“你若整日想着害我的孩子,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的孩子?”洛嫣儿缓缓扯唇,讽刺地笑道,“苏初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你姓苏不姓沈,你那么在意这个孩子,该不会是爱上容檀了吧?”
话音刚落,苏初欢身子一僵,脸色微白地道,“和你无关。”
“你别忘了他可是害死苏家满门的罪魁祸首,你除掉了慕容家,可是唯独想放过他?”洛嫣儿摇了摇头,“容檀当真就那么好,让你为了他不惜放弃苏家的仇恨?可你……真的看清他了吗?”
苏初欢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她只是垂眸道,“什么……意思?”
“你看看他宠我的时候,把我护在掌心宠着,现在为了一个孩子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帝王无情,更阴晴不定,你摸不透他现在对你好,下一刻会怎么残忍地对你。伴君如伴虎,我的下场就是你以后的下场。”洛嫣儿冷笑道,眼底却是看不透的情绪,有绝望有不甘,有冷漠有愤怒。
听罢,苏初欢面无表情地说了句,“用不着你替我操心,我的家仇我自己会处理,你不就想看着我和容檀反目成仇吗?可惜,你死之前是看不到了。”
洛嫣儿不怒反笑,笑得空洞,“看来,你真的没看清过容檀这个男人。”
见她沉默,洛嫣儿继续道,“他一早就知道所有的事,包括我们这些小计谋,他都看在眼底,可是他为什么容许我几次三番害你和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苏初欢身子微僵,呼吸一窒,她在说什么,如果容檀不想要这个孩子,那他为什么那么动怒地处死所有想害死孩子的人?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苏初欢哑着嗓子道。
“我只是不想你被蒙在骨子里,误以为他很爱你,很爱你们的孩子。”洛嫣儿嘲笑地看着她,“这个孩子……便是在他默许中被我害死的,还有你也是,整个皇宫里他的眼线是最多的,那两个妃嫔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你若是真的觉得他很爱你,那么便放弃家仇和他在一起,只是往后落得我这样的下场的时候,别再想着家仇未报,反而自己和孩子死不瞑目,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忏悔着以前所做过的事,我唯一做错的就是爱上这个男人。”
听罢,苏初欢神色虽然微白,但却没有动摇地冷道,“他若真要害死我和孩子,直接赐死我便可以了,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因为——”洛嫣儿顿了顿,“容檀的怀疑和猜忌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即使两个多月前你依旧在皇宫,可那时你已经和容邪有所接触,凡是有个万一,他都不愿意冒这个险,不愿意赌你腹中孩子万无一失便是他的龙嗣,所以……他才默许我害掉你腹中孩子,这下你听明白了?”
只见苏初欢仿佛没有了言语的能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脏仿佛被搅动一样难以呼吸,潜意识告诉自己洛嫣儿说的不是真的,可还是忍不住去怀疑,因为那个人若是容檀,那便有可能……是真的。
他若真心想保住这个孩子,又怎么会出现任何意外?
见她渐渐相信了,洛嫣儿不着痕迹地勾唇,有时候爱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只不过她死之前也不能安心看着他们就这么在一起。
半响,洛嫣儿才艰难地俯身,去取了那条白绫,缓缓地挂上天牢,低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你信不信,多对容檀留一个心眼也是好的,我若是你,定会替苏家报仇雪恨,满门抄斩之仇……不共戴天。”
话音刚落,洛嫣儿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眸子里是羡慕还是怜悯,无声空洞地一笑,这个满腹仇恨的女人结局绝不会比她好的,她和容檀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想到这里,她便再也没了遗憾,容檀,你是这世上最残忍的男人,可你不会得到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的!
苏初欢听到她踢落了她身下的木椅的声响,整个人吊死在白绫下,挣扎了片刻便停了下来,眸子再也没有神采地空洞睁着,虽然在笑,可眼底却……满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