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沈青豫小声说,“这男厕应该是二哥和小云云第二次见面的地点!就是当天晚上,小云云那时候也疯,因为顾湛宇吧,和苏家玉冲来酒吧狂喝烂醉,后来走错厕所,正巧就在男厕撞见正在放水的二哥了……这都是我后来看了监控脑补的,估计在男厕小云云还调戏了二哥,不然二哥不能黑着脸出来?后来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救一女的,说被人绑走了,我救出来后看到是那个女医生,我这心里就荡漾了,我当时想二哥……这铁定有意思啊!不然能让我把她救出狼窝?所以我就乐巴巴的把她送到二哥的总统套房,让她再入虎口,当时……不还跟你们发微信么,问你们我会不会死得很惨?后来嘛,也没成,小云云那朋友带警察闯门了,我估计二哥正要提枪上阵,完了就是把我一顿毒打,我给钱善后了……再后来,二哥就去小云云的诊所,开始有目的的耍流/氓了。”
回忆是美,美得沈青晔和季斯宸的嘴角都勾勒了男人的那种深邃笑容。
可是回到现实,不过是那个男人像个孤独烛影般,站在空旷无人的卫生间中央,抽着烟,一根又一根。
头顶的灯光打的越亮,就越像高光,洒在他深邃俊美的五官上,白生生的一片。
他在怀念啊,一点一滴都没忘,一丝一毫不敢忘。
今后,拥有的就是这些了,脑子里的,回忆美得像刀。
站到夜里十点,他突然摘了烟蒂从卫生间出来。
季斯宸已经困死在走廊的凳子上,沈青晔踢了踢他的军靴,立刻跟上。
男人却没有离开酒吧,而是随意走进一间包厢,里面有客人,他并不在意,径直坐下,张口就沉声喊酒。
几乎要起冲突,沈青晔拿身份赶人,等季斯宸一进来,直接踢,包厢里的闲杂人很快就一扫而光。
地板上有些酒瓶,沙发上也有点乱,沈青晔见他是不想挪地儿,依着喊了经理过来,叫酒,叫的是温和的鸡尾酒,二哥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觉了,再喝酒,是想死吗?
可他张口就喊伏特加。
季斯宸拧眉,兄弟俩对视,不敢劝。
经理一见那人的面容气场,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就出去端酒了。
酒进来,他喝,一杯接一杯,动作优雅,眼神在黑暗里,也不知道想什么。
喝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季斯宸和沈青晔笔直的站着,不陪同,就盯着他。
他无所谓,垂着修长浓密的睫毛,两腿搁在桌子上,也不知是醉了还是醒着,他要叫小姐。
沈青晔缓缓转头,看了眼季斯宸。
季斯宸喊他,“墨沉,你是醉了,回豫园休息吧!”
他垂着头颅,衬衫褶皱,露出一片紧绷的胸肌,光影锻造之下颓靡的男人味,嘴角只是发笑,好像不明白豫园那是个什么地方。
季斯宸狠啐一口,上前去扯他。
“小姐!”他吼,狭长的眸隐着嘶笑,“为什么不能叫小姐?我他妈自由了,没女人了,是吧?”
“你这么折腾自己干嘛!”季斯宸吼道。
“我要看,穿白大褂的小姐,穿包臀裙,露出腿的那种,斯宸,帮我叫。”
“你他妈有病!别霍霍自己!”
季斯宸跟他打起来,沈青晔在旁边插不进手,爆吼几声,赶紧出去,叫,叫了!
经理安排了一排进来,他好像酒疯才微微安静,满意,重新坐下来,长腿叉开,手肘抵着大腿倾身,把一个个跪在面前的制服小姐看了又看。
“会说荤段子吗?”
“懂男科知识吗?”
“笑一下,笑不露齿,冷冷冽冽那种。”
“看我一眼,柔情深藏,回眸百媚那种。”
“不会,都不会,他妈什么都不会……”酒入喉咙,径直穿肠,他邪狂笑着,解了衬衫的纽扣,抽出皮带,长腿压住一个女孩,皮带反手就抽下去。
“陆墨沉你他妈犯病了!”季斯宸听到女孩的哭喊立刻上前,把那女孩提溜到一边,他眼神微变,回头吼沈青晔,“快打电话给阿律!叫他快来!”
怕不是有暴力倾向爆出……
那被他按住的雄浑涌动的肩膀,却突然安静,他靠回了沙发里,手中的皮带也掉在了地上。
他只是嗤笑,轻轻地,薄唇勾起冷肆,抬手却按住眉心,狠狠闭眼,身躯前倾,“不用叫他……斯宸,我只是觉得很悲伤,没有一个像她的,找不到,一个笑影都没有。”
他刚硬般的额头,重重抵到季斯宸的手臂上。
声音哑在了嗓子深处,“我想她了……可我不能想,对吧?”
季斯宸狠狠的按住他似乎要爆发的肩胛骨,牙关咬紧,声音如凿,“对,你不能想,派过去的人来报,她已经到了中部地带,一切都很好,很好的意思,你明白吗?”
臂膀上,再无声音。
这一晚后,第二天,第二天晚上,第三天他都没有离开这间包厢。
快要喝死自己了。
可沈青晔根本没胆子阻止,看着他叫小姐,叫了又骂,骂走再叫,简直就像疯了一样。
沈青晔悄悄和沈青豫商量,是不是该把包子们接回来了,再不回来,可能爸爸都没了,见到孩子,他总会收敛自制一点吧?
季斯宸上午接到一个电话,眉头微蹙,紧接着离开。
沈青晔问他出了什么事,他没细说,只是说他们派过去暗中保护云卿的那队人,好像跟丢了,具体有待确认!
沈青晔心神不宁,匆匆挂断弟弟的电话,问道,“精锐部队啊,怎么可能跟丢呢?!”
“我回指挥中心确认,等我一个小时,看紧他,妈地别喝死了。”
可是季斯宸却不止去了一个小时,中间沈青晔还打不通电话。
季斯宸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回来时的面孔与出去时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绝对的阴沉!
沈青晔根本来不及问,季斯宸就径直冲进包厢里。
那个男人修长的身影倒在沙发上,漫天酒气,喝的太多已经醉死,昏睡过去。
季斯宸攥紧拳头,冷声问,“找医生过来看过没有?”
“阿律来过,说他轻微酒精中毒,阿律这会儿去配药了,马上回来。”
“能叫醒吗?”季斯宸烦躁的吼。
沈青晔一听这语气不对了,赶忙跑进来,望着他冷硬无比的脸,突然压低了声音,“是不是真的跟丢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斯宸?”
季斯宸的脸色一变,瞳孔更是几番审夺,倏地抬起军靴猛地踢向那沙发。
沙发上沉重的男人身躯‘嘭’的倒在地上。
“季斯宸!”沈青晔不解的大喊,跑过去蹲下来扶起那烂醉如泥的男人,太重太硬,他几乎抬不起。
突然他的手臂被一股力道挥开,紧接着陆墨沉的脸就被季斯宸狠狠一拳头砸下,沈青晔懵逼了,听到季斯宸绷在喉咙里的声音,“老二!你他妈快给醒来!这事儿我一个人揽不下,我得告诉你!”
“出他妈大事了。”
沈青晔的心跳狂跳。
季斯宸咬紧腮帮语气非常,“千夜,千夜她逃了。”
“什么?!”沈青晔撑大一双再也不能淡定的眼。
怀里躺着的男人,鼻青脸肿,倏尔也慢慢的睁开一条眼缝,好似神志不清,季斯宸低头盯着他的眼睛,“墨沉,不开玩笑,千夜真的逃了。”
陆墨沉混沌的瞳孔一静,紧接着炸开,头重脚轻他站不起来,他伸手就掐住季斯宸的喉咙,浑身一股冷窜过,“说清楚!什么时候的事。”
“老子说不清楚!昨晚上,组织上也根本没通知我!”季斯宸浑身要炸,“我他妈妥善的交给了他们,军事法庭那种监牢,千夜浑身是伤,她他妈地怎么逃出去的?根本不用想是靠她自己,现在不清楚原因,是组织上的高官弄了手脚还是她背后的势力来了,一时查不清楚,组织上那帮饭桶也是……重点是,我们派去的部队跟丢了,顾湛宇那个混蛋,临时改了路线,带着云卿不知道走了哪条路,他可能是要避开那大师姐的爪牙,一并也把我们的人当成了敌人,我让指挥中心迅速联络,赶紧找到顾湛宇和云卿。”
“现在就是……”
“就是千夜这个魔头,她选在这时候逃狱,可谓垂死一挣,那她要做什么,那就恐怖了。”沈青晔断言道。
陆墨沉静了许久,头痛欲爆,摁着青筋暴起的眉宇沉沉问,“千夜现在的行踪知道?”
季斯宸欣慰他立刻恢复了神智,冷静得很。
他扶着他站起来,说了更严峻的,“就是不知道她的行踪,才令之恐怖,要格外小心。她逃狱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那么……”
陆墨沉觉得呼吸发紧,猛地撕碎身上皱巴巴的白衬衣,头昏眼花他沉目如雪地走出去,“只怕她是要去找她……她问那个大师姐,就能知道基本路线,而我们的人现在又失去了顾湛宇的行踪,斯宸,现在就是比谁更快找到云卿。”
季斯宸对视,凝重点头。
“愣着干什么?叫直升机!”他吼。
季斯宸看着他血液涨红的脸廓,“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