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任宁宁挣扎着惊叫着醒来,到处去瞧,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原来方才那所有向她扑过来的可怕的人们都不过是她的噩梦。
任宁宁受不了了,她再也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待着了,她必须找到一个人陪着她,必须现在就找到这个人,否则她会在惊恐中变成失心疯。她想打电话给刚才来的刑警,问清楚康豪到底在哪里,但又害怕刑警会告诉她,康豪已经死了。
艰难而痛苦地思虑了半天,任宁宁决定再去联络一下yang,yang是任宁宁现在唯一觉得还可能从她那里得到善意的人了。任宁宁希望yang可以去替她向警察问清楚,康豪到底在哪儿,是否还安好。
任宁宁打开自己的手机,发现yang原来已经给她打过了电话。因为当时任宁宁还在昏迷中,接电话的是康豪,所以任宁宁并不知道用yang的手机给她打电话的实际上是yang的律师郝晨风。
任宁宁以为既然yang已经给自己来过电话,那么自己再打电话给她,她应该会接听,然而并没有。任宁宁连着打了几十个电话,每次都听到同一首歌“trouble is a friend”,却始终无人接听。
经过这几十个电话的努力无果,任宁宁的情绪再度堕入绝望之中。她感到活着对她来讲似乎从爸妈离开自己的那个时刻起就注定是绝望与痛苦了,康豪恐怕也已经被韩茜害死了,yang恐怕也不过是某种类似于幻觉的东西,其实并不存在。
任宁宁把眼睛望向窗户,此刻如果自己有能力去到那窗边,然后跳下去,那么自己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再见到康豪了,然而自己连这样简单的事都并不能够做到,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无能为力的一个人呀。绝望的痛苦令任宁宁抽泣,而痛苦的抽泣消耗着任宁宁,直到一个瞬间,耗尽了任宁宁的所有意识。
然而失去意识后的任宁宁又瞬时跌入梦魇,惊恐地醒来。就这样,清醒时,将她包围的是痛苦的绝望,睡去时,向她扑来的是恐怖的噩梦。这漫长的一天似乎就要将她如此这般地消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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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挣扎在清醒与睡去之间,任宁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冷,手脚冰凉,心脏不时地停止跳动几秒,以为它不会再跳动了,结果又会再过速地跳动几下,喘不上气,呼吸困难,似乎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从四肢到整个身体也越来越麻木,气力也渐渐耗尽,也许在下一次挣扎中就再也没有可能醒来。
就在任宁宁被这反复的折磨消耗殆尽的时候,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随之病房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任宁宁不认识,但又觉得似曾相识。不过任宁宁始终没能记起她的确曾与这个人见过一面,那是在几天前的夜里,在中级人民法院的大门口。
“你就是任宁宁吧,我是刘梦飞的代理律师,我叫郝晨风!”进来的男人自我介绍说。
听到男人的声音任宁宁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孱弱地喘息着抬起她无神的眼睛迷茫地望住眼前这个正对她说话的男人,反应不上来谁是刘梦飞。
“哦,刘梦飞就是yang!”郝晨风觉悟到了任宁宁迷茫眼神中的疑问,进一步解释说。
“yang!她在哪儿?她为什么老不接我电话?”听到刘梦飞就是yang,任宁宁活回来一些,打起精神问。
“她被新冠击倒了!”郝晨风走过来在康豪睡过的床边坐下说。
“她得新冠肺炎了?不严重吧?”任宁宁担心地问。
“被新冠击倒不一定非得得新冠肺炎!一场大流行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无论哪一步的反应,都有被击倒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比如你!”
“我?”任宁宁不明白。
“如果不是这场大流行,你的爸妈不会离你而去,你也不会这么不幸地躺在医院,对吧!”郝晨风说。
是的,他说的对,如果不是这场突然如其来的大流行,任宁宁应该会如从前那般幸福地度过生命中的每一天吧。
“所以yang到底出了什么事?”任宁宁越发担心地问。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幸,何必非得打探别人的不幸呢?何况你救不了她,她也救不了你!”郝晨风没有告诉任宁宁关于刘梦飞现在的情况,他一见到任宁宁就知道他可以很好的掌控任宁宁,掌控一个处于绝望中的弱者。
一个处于绝望中的弱者,就像是生活在大山深处的穷人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因为离医院太远,所以虽不是什么大病却极可能就此死去,除非有奇迹出现。而郝晨风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奇迹。他知道像任宁宁这样一个处在绝望中的头脑都已不清楚的人是很容易服从他被他操纵的,只要他让她觉得他是她的救命医生就可以了。
对于郝晨风这样职业就是去击败别人的人,每一次与人相处基本上都是一场攻防战,以他丰富的职业经验,多少难以掌控的强势人物,他都可以最终击败他们取得胜利,像任宁宁这样不堪一击的弱小角色,他想要击败她,根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因为他就是那个乘直升飞机而来拯救大山深处急性阑尾炎病人的医生,而且他及时赶到了。
听郝晨风这么说,任宁宁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再看这个人,不想再跟这个人说话,对于一个并不能拯救自己的人,她没力气搭理。
“虽然刘梦飞不能帮你,但我可以!”
尽管郝晨风敏感到任宁宁的反应,继续说了这一番话,但任宁宁并没有睁开她的眼睛,因为她不相信,一个律师,与自己又不相识,为什么要帮自己,多半是出于不知什么目的在耍弄自己而已,他不会对自己真的有善意。
“是刘梦飞托我照顾你的!她说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生死之交,所以托我在她走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见任宁宁没反应,郝晨风接着说。
“可是yang到底去了哪儿呢?”任宁宁睁开眼睛问。
“她不希望你打听她去的地方,不过她还活着,而且很健康的活着,你可以放心!”郝晨风说。
“可是你能帮我什么呢?”对郝晨风的应答还算认可,任宁宁拿出她库存不多的气力继续提出她的疑问。
“我想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男朋友的事!他现在有点儿麻烦!”郝晨风说。
“康豪他怎么了?他有什么麻烦?”任宁宁诧异极了,她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会比自己更清楚康豪目前的状况。
“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帮他搞定的,你放心吧!”郝晨风说。
“可是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连这个也不能告诉我吗?而且你怎么知道他陷在麻烦中了?”任宁宁焦急起来。
“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告诉你,只会让你无谓担心!等我帮他搞定了,让他回来亲自告诉你岂不是更好!你一定很想见他吧?只要你愿意让我帮助你,我很快就能让他回来见你的,这个我可以保证!”郝晨风说。
任宁宁专心地望住郝晨风,良久,终于点点头说:“我愿意让你帮助我!”
“好,那么你在这份委托书上签上你的名字吧!”郝晨风从他的皮包中拿出一份委托书来给任宁宁。
任宁宁看了几句就觉得看不大明白,而且那委托书很长,自己实在也没有精神把它看完,便说:“我已经答应让你帮我了,为什么还要签这个?”
“如果你不肯签,那么我不能帮助你!”郝晨风微笑着说。
“为什么?”任宁宁焦急不安地问。
“我要去帮助康豪,就要去替你做一些能够帮助他的事情,如果没有你的委托书,我不好替你去做任何事情,因为万一你某天反悔,我对你的帮助就全变成了我对你的侵权,你明白吗?”
任宁宁还是没有听明白,不过她急着想见到康豪,而且她觉得自己已是落入绝望的人了,很多事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于是拿起律师递过来的笔,在委托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现在就去帮助你的男朋友,你不用担心着急,明天我想就会多少有个结果,到时候我可能会打电话给你,你注意接听!另外我请了一个护工给你,是个阿姨,她应该一会儿就到了,你有什么事情就让她帮你做就好,不要跟她客气!好啦,那么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赶紧把身体养好吧!我期待着你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