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计程车里,尤里的小心脏依然暴动得厉害。
她回想起刚刚在机场里的情形,分分钟吓死宝宝啊!。
“阿、阿姨,您好!好久不见!”见杨曼丽的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尤里头皮发麻得厉害,回话时舌头也像打了结一般不听使唤。
她在脑中快速反应过,叫“妈”吧,她没那个胆儿,相信杨曼丽也不会应;叫“伯母”吧,她跟老陆家又不是什么世交,没那层关系;于是思前想后,她就挑了一个百搭稳妥的“阿姨”,这样总不至于犯错了吧?
事实证明,她的小脑袋瓜子还算灵光。
杨曼丽见小女子的问候挑不出什么毛病,也就象征性地应了一声,算作她勉强过关了。
既然人已经接到了,三人便开始返程。杨曼丽和尤里在前边走着,陆飞慢了她们一小步,拖着行李箱在后面跟着。
其实,对于这样的安排,尤里一开始是拒绝的。
“呀!你明知道我怕你妈怕得要死,还让我作陪?”陆飞不着痕迹地推推尤里,示意她和自家母亲亲近一番,不无意外地遭来尤里的不配合。
陆飞不理会她小声的抱怨,再次稍稍用力一推,尤里终于被队友彻底出卖了。
她回过头,扔给他一记“友尽”的白眼。
“小飞说你急着见我,敦促他早早地就来到机场等着......你有心了。”杨曼丽一边走着,一边侧过头和尤里说话,语气里礼貌不减,亲切全无。
哎,有钱人家的太太,修养素质就是好啊!明明对你不甚感冒,却还能让你觉得受宠若惊。
尤里诚惶诚恐地回答:“阿姨,您客气了。”
“半年不见,你变了不少,变得......嗯,成熟了。”杨曼丽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尤里,仿佛她是菜市场里的萝卜青菜,任人翻来覆去地挑看拣选。
尤里闻言,心里又是一惊。
这小老太太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那令人虎躯一震的惨痛记忆不禁漫上心头。
那是半年前和杨曼丽的初见。来到公寓探望儿子的贵妇人在见到自己时,眼里的不赞同可是侧漏得厉害。
彼时的尤里完全没料到“准婆婆”会搞突然袭击,陆飞那个臭小子事先咋不和她打声招呼呢?
当晚,陆飞下班回来后,以银行存折做担保,他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所以,当穿着吊带睡衣、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的尤里光脚冲过来开门时,那场面相当好看。
也是自那次后,杨曼丽对自家儿子的同居女友各种挑剔,百般嫌弃。若不是尤里心理素质够好、对陆飞委实爱得深沉,如今小哥的身边指不定是哪一号如花美眷呢!
而今天,尤里可是精心讲究地打扮过的。
由于天冷,她把平日里束成丸子头的栗色长卷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肩上,显得优雅又温暖。
她是江南女子,素净的小脸不妆而艳,但为了表示礼节,她还是化了一个清爽的淡妆,显得精神奕奕,光彩照人。
一贯的朋克风装束被一袭驼色及膝长风衣所取代,内衬一件杏
色高领雪纺连衣裙,皮肤色丝袜贴合着腿部线条,端庄不失气质,脚上蹬着一双棕色平底中筒靴,丝毫没有高跟鞋的盛气凌人。
出门时,陆飞的眼睛都看直了:“媳妇儿,你这样真好看!”
“你说好看没用,只求你妈还看得过去。”
嗯,目前看来,他妈也觉得这一身打扮还不错。尤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阿姨,之前是我不大懂事,冒犯了,还请您多见谅!”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杨曼丽终于对着她展露了第一个诚心的笑容。
尽管,笑得很浅,尤里一度怀疑是自己眼睛看花了。
计程车还在疾驰。
“尤里啊,今天你们俩都没去上班?”
杨曼丽那标准的上海普通话唤回了尤里的思绪。
我去,怎么坐在小老太太身边,思想开起了小差?!
尤里张皇地回应:“知道您今天到,他就向公司请了一天假期。”但愿没有太冒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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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曼丽闻言,秀眉一挑:“他请假了,你也跟着请假?”
这下,尤里真恨不得以头抢地尔!怎么被小老太太绕到工作上来了?
这可是大忌,是她的硬伤啊!
“我、我不用向公司请假,时间灵活,自己控制......”说完,尤里认命地闭上了双眼。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杨曼丽见她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怂包模样,心下明了:“这么说来,你至今还没有正式的工作?”
窗明几净的XES会议室。
陆荏搭乘许光译的顺风车来到总部,发现时间尚早,其他老师都还没到。
“许老师,你说人力的同事们今天会带来什么样的早餐呢?该不会又是M记吧?”空荡的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陆荏为打破尴尬的沉默不得不没话找话。
许光译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侧过脸回问道:“怎么?吃不惯M记?”
陆荏见他与自己比邻而坐,心里打起了小鼓。
天知道,她多害怕与他单独相处,刚刚在车上,她还可以假寐逃避,但现在,再用打瞌睡为由怕是说不过去了,指不定人家还以为她有嗜睡症呢!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拧成了麻花,面上却不得不轻松地应答:“可不是,吃惯了公寓楼下的早餐,M记的快餐真心喜欢不起来。”
“呵呵,王婶若是知道她把你的口味给养叼了,指不定会乐成什么样。”许光译的语气浅浅,开起玩笑来都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跟谪仙似的。
陆荏盯着他考究的衬衣领口,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星期六晚上,他穿着休闲家居服的模样。
许光译可不正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经济适用男!
不对,他应该不经济。若真要论他的市场价值,怕是她卖身卖肾都买不起吧。
但下一秒,陆荏又给自己开得有够大的脑洞跪了。买许光译做嘛?她避犹不及!
“咳咳,许老师,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她清了清喉,直感扁桃体痛得很。
许
光译今早就注意到陆荏嗓子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当下见她这般,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嗓子不舒服?”
陆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应该是昨晚吃火锅上火了。”
她想起了肖烨然在准备锅底时,往里面猛加辣椒酱的猖狂模样,真想把他打到人看人抽搐,鬼看鬼想吐。
这个二百五,辣死人不偿命呢?秋冬天气,本就干燥,还把“老干妈”当亲妈一样往胃里塞,傻缺至极!
再加上昨天半夜里被他一条短信拉到天台上吹了冷风,以至于今早起床发现,她的嗓子阵亡了。
许光译闻言后起身,快步走到茶水间倒了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又细心地加入了蜂蜜,搅拌均匀后才返回会议室,递与陆荏。
“来,喝点儿蜂蜜水润润喉。”
陆荏接过后,客气地道谢,却在与那两泓冰蓝色的深潭接触片刻后侧了眼。
如果,许光译能够常年戴墨镜,那该多好啊!
“这星期的课程量还好,主要是期中考试和续报讲解,倒不会过度用嗓。但如果你坚持不住的话,也不要强撑着,可以请假让别的老师去代课。”清冽的嗓音在会议室流泻开来,不知是语调的因素还是内容的缘故,听来竟觉得异常温暖。
陆荏把水杯捧在手心,轻微摇了摇头:“不打紧,我回去吃一剂消炎药就没事了。续报是大事,还是我亲自跟孩子们讲才安心。再说了,他们期中考试,我在场看着也踏实。”
许光译见她坚持,便不再说什么。面上仍是淡然的神色,心里却对陆荏的好感加深了几分。
她很敬业,这挺难得。
陆陆续续地,会议室来了其他老师。
“许老师、陆老师,你俩真早啊!”谭绮珊第三个到,甫一进门就看到了并排坐着的两人,望向他们的眼光也不自觉地暧昧了些许。
陆荏见她来了,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啊,谭老师!”
许光译也熟络地问候道:“你也挺早啊,谭老师!”
谭绮珊在陆荏的另一侧坐下,放下手中的提包,然后偏过头来一脸好奇地询问:“怎么样,陆老师,星期六和许老师一起吃了什么呀?”
陆荏没料到她一上来就问这个,登时楞在了原地:“诶?”
“装傻充愣呢?还是说许老师小气没请你吃饭?”谭绮珊勾起一缕发丝,在手上绕着圈儿玩。
陆荏无法,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请了的,请了的!我们那晚吃了私房家常菜。”
她想了想,许光译亲自下厨的饭菜算是“私房家常菜”吧。
“好吃不?在哪里?下一次也带我去尝尝呗!”谭绮珊是个吃货,提到吃食就会迈不动脚的那种资深骨灰级。
这可让陆荏为难了,难不成和她明说是在许光译家里?
“这......”
就这陆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时,一旁的许光译开口了:“找个机会我请大家一起去就是了。对了,我搬家后你还没去过吧?”
谭绮珊不淡定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俩那晚在你家吃的晚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