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点多一点,宇文山出现在人民医院住院部的大楼下。
王援朝,44岁,是城南分局的一名法医,此时他一脸憔悴地坐在六人病房的陪护椅上,看着病床上陷入沉睡的老父亲,有些魂不守舍。
妻子在女儿参加高考的那年肝癌去世,独自拉扯自己长大的老父亲一直身体不好,现在更是被查出肺癌晚期,已经没有了做手术的必要,只能保守治疗捱日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全家只有他一份工资收入,要为没有公费医疗的父亲治病和负担女儿的生活费、学费,耿直的他,日子一直过得紧紧巴巴。好在女儿争气,考入了京华大学,现在已经大三,再有一年就毕业了,也算看到了希望。
大前天凌晨,刚在医院给一名头部重伤的联防队员做过尸检,正准备回家休息的他,被一个带着鸭舌帽,口罩遮住半张脸的高大男人拦住了。
“……按我的要求填写尸检报告,我给你10000元钱;否则我们到京华大学×宿舍楼×寝室找你女儿王媛媛好好聊聊!”男人一口腔调怪异的金陵普通话,显然不想让人听出自己的口音,手上拿着一张女儿在学校的照片,照片上女儿甜甜的笑脸让他心惊肉跳又愤怒异常。
“你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敢动我女儿,你这是犯罪!”愤怒没有让他失去理智,他悄悄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型录音机。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在进行解剖时,同步说出自己所见和判断,用作自己填制尸检报告的依据。
“我是谁不重要。要么拿钱办事,要么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反正你是法医,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查出她临死前被多少男人侵害过!桀桀!”
男人的笑声像来自地狱,让他头皮发麻,一想到漂亮、乖巧懂事的女儿有可能受到伤害,他更是浑身颤抖、双腿发软。
“好,我答应你!按你的要求做尸检报告!”过了良久经过激烈思想斗争的王援朝颓然说道:“尸体还要进行复检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你按要求办事好了!你这样写尸检报告……”交代完,男人把一扎百元大钞拍在他手中,转身像幽灵一样消失在黑暗中。
…… ……
这两天国安的人找过他好几次,了解情况。虽然尸体已经被处理掉,现在死无对证,但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一个比女儿还小的男孩身陷囹圄,甚至被判极刑,让他感到非常内疚。
“6床家属,有人找!”值班护士不带任何感情的话音,让王援朝回过神来。
“好,我马上过去!谢谢!”他用双手搓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站起身来走出病房。
10分钟后,住院部大楼的走廊里,宇文山不再多说,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叫王援朝的男人,一个21岁女儿的父亲,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他已经不想用激烈手段对付这个耿直的老警察。了解了王援朝的情况,猜测到他可能遇到了的威胁,宇文山已经不在恨他,只是希望他说明情况,能重做尸检报告,证明自己无罪。
“好!你等一下!”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王援朝的脸色不再变幻不定,像下定决心一样对宇文山说:“我去拿给你!”
坐在休息区的排椅上,宇文山翻看着手上最初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上死者蒋宗根头部有两处受到击打的伤痕,一处在额头,来自宇文山;一处在头顶中后部,这是导致死者丧命的致命伤。而且两次击打的时间不一致,根据血液凝固程度和伤口的表现,相差4~6小时。再结合录音带,足以证明蒋宗根之死与宇文山无关,凶手另有其人,有人在蓄意陷害宇文山。
“王警官,谢谢!”宇文山真诚地对王援朝道谢。
王援朝摆摆手,一脸落寞道:“不用,这本来就是我的错,让你受了不白之冤。”他从椅子上站起,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接着说:“我明天就去市局自首,说明情况,还你个清白!可惜了我这20年的警龄!”说完垂头向病房走去。
“等等!”宇文山拉住了这个一脸颓丧的老警察:“我会跟市局陈局长打招呼说明情况,争取对你减轻处罚,不用脱下警服……”
当晚,宇文山就把这套证据复制了一份,然后把原件交给了问讯赶来的市局刑警队长郝剑飞,不是他不相信郝剑飞,而是经过此次被抓,让他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郝剑飞表示明天一早就会依照这些证据,撤销对他的监视居住,还他一个清白。同时他也打电话跟陈奇峰说了王援朝的情况,陈局长也答应了尽量为其争取减轻处罚,保住警服。
至于此次真正的凶手和幕后主使只能交给陈奇峰他们,由他们抽丝剥茧、去假存真最后找出。其中的来龙去脉,宇文山大致能猜测出来,具体到某个执行人以及事情的真相宇文山不是特别想知道,确定主要目标人物,干翻TNND就一切OK!
处理完这些事,宇文山感到浑身一阵轻松。本次能从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中全身而退,离不开国安彭将军、武海东,以及市局陈奇峰、郝剑飞的支持,有了这些人的牵制,自己才有足够的时间、条件洗脱罪名,这些同盟者都是宇文山需要感激的。同时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不是身怀异术、武力超群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还需要有自己的势力和足够高的社会地位,才能让敌人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宇文山摇摇头把这些恼人的事从头脑里清除,开始间断了两天的日常功课,习练清心诀、中医古玩学习和绘画书法。
他的绘画书法除了声名不显之外,单纯从技法上已经完全不输于当世大师;中医方面还缺乏实践,但单以药物药理、药方组合,以及病情诊断而论,也已臻于大医之境;至于古玩鉴定,除了有师傅载宁的传承之外,清心诀进入地级中期,在紫金山上那次神识的突破,使神识有了感知事物结构、机理、情感的能力,也让他开始能感受到古玩中,因时间积淀而产生的或浓或淡的历史气息,也可称之为沧桑之气。结合这两方面,单就鉴别能力而言,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邓青岚的生日是元月4号,马上就要到了。书房里宇文山为她画的肖像也已经完成。画中人星眸点点,浅笑盈盈,满含情愫,让宇文山心中一片柔软。
收敛心神,他开始了清心诀的修习。
第二天,宇文山正常上课。对于他经常性的突然消失和出现,班里的同学已经出现免疫,感觉太正常了。如果宇文山一连上满一周课,反而让大家感到奇怪。他已经成为同学中的异类,已经没几个人想和他比较了。
临近期末,除了大学语文、英语和微积分,以及已经结业了的书法、珠算之外,其他都已经上完,授课老师也已经给大家划过了重点,所以多数都是自习课。老师也是象征性地过来转一转,而后就随大家自由活动了。
一上午,宇文山翻完了从图书馆借来的四本有关清史方面的大部头。哗、哗的翻书声让坐在前一排的学***邓云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宇文大佬,您这是看书还是翻书呀?”
宇文山尴尬一笑,对自己扰民式的看书方式表示道歉:“对不起,干扰到你了?我还是挪挪位置吧!”
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固定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继续“翻书”的宇文山心里那个苦呀:哥看书就是快了一点,这招谁惹谁了?
中午下课,柳学姐找过来的时候,宇文山真想和309几个一起躲掉。学姐眼中蕴含的情谊,火辣又不加掩饰,让宇文山心里发慌。
“学姐,我要和宿舍几个一起聚一聚,你看……要不改天?”
还没等学姐开口,309几个死道友不死贫道,毫无义气:“去吧!我们没想和你一起!”挤眉弄眼地把他推给学姐,嘻嘻哈哈地走了。宇文山真想冲上去把这几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一个个掐死。
“怎么,臭小子”学姐满脸绯红,抬手虚拍两下道:“跟我一起吃个饭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宇文山:“……”
一顿美味的东北大餐后,沐浴着冬日阳光,宇文山和学姐并肩踱步回到学校。
“叮铃铃”刚到学校门后,宇文山放在包里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