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整理清楚,宇文山心头有个疑问冒了出来。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赵四家里?光凭赵四那副没文化很可怕的样子,怎么会拥有这些珍贵家具、瓷器、艺术品,而且看起来保存的还不错?
坐在床边的宇文山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异常。
“砰砰”一阵敲门声后,老哥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小山,锁屋里干啥呢?快出来,吃饭了!”
此时窗外漆黑一片,宇文山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等宇文山把水盆、抹布等清洗干净、放好,来到客厅,老妈、老哥和准嫂子已经等在餐桌旁了。
“小山”吃饭时,老哥跟宇文山说:“赵四那个院子,我想开春就收拾一下,弄好我们就搬过,那边更方便……”
他刚才已经和老妈说过了,老妈没什么意见,随他们折腾,只要大家住在一起就行了。
“我没意见,等钱到了后,你先跟赵四把过户手续办了……”老家的房子,他不可能要,都是留给老妈和老哥的,所以随老哥处置。
老妈这两天虽然很高兴,但偶尔也会情绪低落。宇文山知道,在这个新年来临之际,肯定是想起了去世的爸爸。他想,如果家里能热闹一点,老人家就不会有时间想起这些伤心事了。再加上席间,老哥和准嫂子眉目传情的样子,于是说:“哥、王姐,我看你们过了年,就把喜事办了吧?这样,家里也热闹一点!”
老妈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老哥嘿嘿一笑,看着王敏不说话,王敏则有些忸怩,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我听你哥的……”
“好!”一听这话,老妈高兴得直拍手:“就这么办了!过完年就跟亲家把日子定下,早点把喜事办了!”
有这么个插曲,饭桌上的气氛就更加融洽、热烈了。一高兴,老哥就拿出酒来,一家人好好喝了几杯。等吃完饭,老哥送王敏出门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站在院子里,呼吸着干冷的空气,仰望缥缈的银河,宇文山心中一片安定。老妈的身体,在他用清心诀梳理几次后,越来越好;老哥有了自己的营生,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他本人事业上高歌猛进,还有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友相伴。这一切,放在半年前,连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现在却真实发生了!而且,还会越来越好!
夜空辽远,星河灿烂,偶尔的几声狗叫,更衬托出小城的安详。宇文山不由的有些痴了。
小年一过,就真正进入了过年的节奏。小时候蒸豆包(大黄米磨成粉,和成面团,包上捣碎了的熟芸豆)、蒸包子、炸果子是这个时段宇文山最期待的事情。
当时家里人多,每到这个时候,家里直径接近七十厘米的大锅就会一直被烧得很旺,然后,一“秆联”、一“秆联”(用高粱顶端的细秸秆,通过麻绳穿制而成)的冒着热气的豆包、包子被端到外面,冷却后被冻成一个个硬疙瘩,再被储存进一直放在屋外面的大缸里。
此地处于北温带,深冬时有只吃两顿饭的习俗。大黄米营养丰富,可口又有糯性耐消化,就成为此时早餐的良品。至于包子,则是为了省事,想吃的时候,锅里下面煮稀饭,上面热冷包子,开锅就好。
炸果子就比较高端了,因为要用到很多的大豆油,不是每年都有的。只有在家里宽裕的年景里才会做。被搓制成各种形状大小的面团,放进滚烫的油锅里,被炸至金黄,捞出,控掉残油,冷却后再拌上白糖,就成了小孩子可口、诱人的零食。有时候也被端上餐桌,作为佐餐食品招待客人。
前几年,家里拮据,没有条件,也就算了。今年,日子过得舒坦了,老妈又把这些想了起来。刚好西厢房里,还保留一口老土灶,劈柴也有,于是老妈就兴高采烈、斗志昂扬地操练起来。害怕她闲下来,过度思念过世的老爸,老哥和宇文山就由她折腾了。她年纪渐大,一个人肯定玩不转,嫂子王敏就加入帮忙,同时还带来了自己的一个小姐妹。准备好材料,一老两小,三个人就热情高涨地忙乎起来。
足足花了两天时间,才把准备的材料用完,结束了这场游戏。这两天里,家里一直弥漫着米香、麦香、油香味,满满的年味,让老妈虽然劳累,脸上却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
咬一口冷却下来的豆包,黄米的软糯、芸豆的香甜,唤醒了藏于脑海深处的记忆,满满的都是年的味道。
这两天,金陵电汇过来的钱到后,付了余款,赵四的院子也过户到了老哥名下。乘兴宇文山又让老哥去冰城提了一台昌河的面包车,作为运货和家用。本来他想让老哥买辆好点的车,老哥却认为面包车最实用,宇文山就由他了。
腊月二十八,兄弟两人又开上老哥的新车,回老家给老爸和已故的长辈上坟。顺路又到三个姐姐家转了一圈。宇文山承诺给每家提供三十万的创业基金,条件只有一个,想用这笔钱,必须向老哥和宇文山说明用处,征得同意以后才会把钱交给他们。而且一旦亏光三十万,后续他再也不会支援哪怕一分钱。这是害怕他们乱用,没有计划,浪费了这笔钱。决定后,三个姐姐和姐夫都很高兴,特别是大姐,看到两个兄弟日子过得红火,高兴得忍不住流下泪来。
说好了这些事,在大姐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兄弟两个开车往回赶。在路过原租住地时,宇文山让老哥停车,他拿上几捆黄纸下了车,老哥先走后,自己则走下大路,进入旁边的草甸。
此时草甸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一望无际。西北风冷硬如刀,呜咽着从耳边刮过。偶尔有枯黄草茎从深雪中探出,于寒风中瑟瑟而抖,更添了孤寂与荒凉。
宇文山在草甸上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找到了师傅载宁的荒坟。坟头已经长满了蒿草,孤零零的坟包,隐于寂寥荒野,一股悲凉油然而深。
宇文山在坟前清理出一块空地,把带来的黄纸点燃,他跪在坟前,一边用路边捡来的树枝拨弄黄纸助燃,一边心中默念:感谢师傅赐予我的一切,明年暑假我一定会给师傅重造阴宅!愿师傅安息!
一直戴在身上师傅寄身的玉石轻轻颤动,隐隐的好像听到了师傅的叹息。师傅魂力越来越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宇文山交流了,除了上次在京城提醒他买下四合院。
回到家里,已是华灯初上。老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厨房里飘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他对一种美食的回忆。
那是一种香肠。先把剔除浮膘的猪皮煮熟、剁碎,再把瘦肉剁成肉糜,然后加花椒粉、大葱沫、酱油、味精、盐,和至一起,搅匀,和好馅料后,再灌入洗净的猪肠内,灌满后扎紧两端即可。煮的时候,则是冷水下锅,开大火直至熟透。煮熟的香肠,因为猪皮内的胶质已经半融化,冷却后猪皮和瘦肉都黏连在了一起,切片是也不会散落。口感劲道、软糯,非常美味。
一想到这,宇文山的口水都流了出来,马上冲进蒸汽缭绕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