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是个很普通的城市,并没有什么历史上的游览胜地,但也不是真的乏味到无处可去,周围的青山绿水在讲究绿色的时代还是很受欢迎的。
当年的那座玉山也就是青山绿水之中的一个斑秃,因为山并不是太大太高,山上又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隐藏什么看不见的危险,当地的孩子小时候都很喜欢在那里玩儿石头,就是家长也比较放心,一打眼就能看到,省心安全。
就是那位一直说山中有神的老头家,也是从小到大那样把孩子放养长大的,哪怕一直说是山中有神,但是爬山玩石头的时候谁也没有追究过要不要在神的居所这样放肆。
“你说是陈老头一家吧,唉,那个倔老头。”
玉山所在的地方,凭借记忆力王平很快找到了,但那里已经没有了山,地上的土成色还比较新,明显是后填的,而旁边的民居,虽然还在,却破败不堪,很久没人住的样子了。
或许是因为这块儿曾经出了很新奇的玉,原来少人来往的地方如今多了些村人在这边儿坐着说话,过了那一阵儿人人都拿着锄头过来挖玉捡漏的热潮之后,这一片地方倒成了村子里头的街心公园,大人搬来小凳子坐着说话干活,小孩子撒欢似的在附近奔跑玩耍,一些新生的杂草透着些绿意,完全看不出来曾有一座山的样子。
王平随意找位婶子问了一句,便得到了七嘴八舌的回复。
“陈老头可是咱们这儿的长辈,可惜子孙不肖,多少代传下来的财富,就这么被孙子败没了……”
玉山的事情刚出来的时候,针对这座山可是有不少人争夺所有权的,哪怕那些历史悠久的地契和现代的合同都证明了这山是谁家的,可是仗着同是村人,大家也没少争,欺负陈老头家人少,趁夜偷偷去挖玉的人也是不少,如今玉没有了,倒是多了些马后炮的慈悲人。
“可不是么,我早看他家那孙子是个不成器的,果然,这样一座玉山,就这么折腾光了,那话咋说来着,引狼入室!”
很多人都不是很清楚事情具体的经过,但是那工头到底是外人,玉又是他们挖出来的,便有不少人嘲笑陈家大孙子傻,把财暴露在外人的眼皮子底下。
“谁能想到呢,那样大一座山,竟然全是玉!”
村人愚昧,也不懂得玉的种类,只知道玉石昂贵,而这样昂贵的东西,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触手可及的,每每这么一想,便有不少人忍不住扼腕痛惜,同时暗自抱怨陈家大孙子的有眼无珠。
“是啊,以前我还在那山上玩儿过石头呐,谁想到深挖下去竟然都是玉,真是……”多少懊悔都唤不回一块儿玉石,连同原先那些浮层的石头也都被人一并搬运走了,也不知道里头能不能挖出玉来。
“陈老头也被气病了,子孙不肖啊,他现在搬到县里去了,跟他二儿子一起住,唉,他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说着说着,就有人又追忆了一下以往的八卦,以前陈老头一家在村里也是德高望重的,他家在村子住了几代人了,算是长辈,比较受人尊敬,按理说也不必像如今这样连个像样的二层楼都住不上。
陈老头家的长子不争气,在外头做生意赔了钱不说还伤了人,被人告得进了监狱。
因为这件事,兄弟两个的关系一下子就不好了,老二不肯为老大出钱奔走,干脆拿着剩下的家当去了县里发展,陈老头气不过,也不管老大,也不跟老二,自己在村里头独自住着,靠着那点儿地过活,也是可怜。
法治社会,谁家也不想有个蹲大牢的亲戚,村人自动疏远了陈老头一家,而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陈老大的独子,那个有眼无珠把玉山暴露出来的陈家大孙子,自然也就成了不学无术的样子,最后不得不靠卖了祖宗的财富过活,谁想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了,陈老头在村子里不得安静,又是气又是急,生了病,陈老二还是有点儿孝心的,索性把陈老头接到了县里的医院去,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跟村人也没打招呼,之后就没人见到他们一家子了。
“年轻人,你是陈家的亲戚?”有个大婶偏头看问话的青年,这么俊的青年可是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不可能是陈家的亲戚吧?
玉山的事情刚闹出来,可是有不少的记者来采访,那些俊男美女的村人也算是见了不少,却还是第一回见这样好看的年轻人,而且,对方也没拿话筒,也没跟着摄影机,所以,应该不是记者吧?
“不是,我听说了这样的事情,想要写个小说,所以来找点儿素材。”
“哦,这样啊。”
村人不太懂什么小说不小说的,哪怕网络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了,但对这些种地出身的来说,小说从来不是必须的精神食粮,还不如一个搞笑的电影或者伦理类的电视剧好看,所以有些人就似懂非懂地应声。
有热心一些的就直接说了陈老二在县里的营生,是个卖水果的,有个自己的店铺,早就在县里定居不回村里了。
以前他们上县城还会碰见,是个“出息”“有能为”的,不过现在可能搬了吧,都好久没见过了。
听着大婶们的八卦从陈老二的为人到陈老二娶的那个媳妇怎样,又说道那个最得陈老头喜欢的小孙女……王平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感受不到一丝灵气,显然,那些玉石被搬走得很干净。
“什么?”
“我们现在怀疑你跟三年前的一桩杀人案有关,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再次进入警察局的王平很是不可思议地配合着警察的问询,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为何自己才去陈老二的店铺打听就被抓了。
只是,这个速度太快,快得不像是三年前的案子,倒像是昨日才发生,所以这些人才一直盯着,否则,三年,到底那个案子有什么特殊之处要被这样紧盯三年呢?
“你认识陈建国?”
“不认识。”王平回答着,这是陈老二的大名,那个时代的人多半都是这些名字,很有时代特色。
“那你去他的店铺找他是有什么事吗?”眼前的警察大约是新人,很快就放弃了追问之前的问题。
王平把“小说素材”这样的说辞重新拿出来用了,对于一个从事艺术的人来说,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不违法,都算不上出格。
警察继续问着,而王平也开始了提问,也从这些警察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
陈家原先不过是a市附近一个小村子里普通的人家,自从有了玉山一事之后,才变得出名起来,而玉山最后的结果是收归国有,为了补偿,也为了面儿上好看,陈家得到了一些补偿款,算是一下子暴富,在县里也颇为出名。
可惜好景不长,才过了两年,突然陈家就出了事,除去还在牢里的陈家大儿子陈建设,陈建国一家四口,陈家老爷子,总共五个人都在家中被人杀害,当时场面颇为可怖,五人,连同那个才六岁的陈建国的小女儿都是受了剐刑而亡的。
现代人可能不太理解什么叫做剐刑,但换成另外一个词那就谁都不会陌生了——千刀万剐。
现场的一地鲜血和那些凌乱的肉片,再有染着血污挂着内脏的森森白骨,让见多识广的法医都没忍住,在外头吐了个痛快,而留给当地警察的印象也是极深,实在是太残忍了,简直不似人类的手段。
而经过法医的检验,这些人是活着受刑的,也就说他们从一开始没有任何致命伤,就是那么一片肉一片肉硬生生被割得失血过多而死的,这样的残忍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作为恶性案件,这起被命名为312的案件在警察局的档案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而最令人奇怪的是,这起案件中他们根本找不到一个有重大嫌疑的人,而且没有任何的目击证人。
案发当天,那个应该持续了不短时间的行刑时候也没有人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那是一个白天,大多数人都去上班上学了,实在没有几个在家的能够隔着墙壁门板听到可能会有的惨叫。
当然,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惨叫,五人的口都被毛巾等物塞住了,极度惊恐的神情定格在他们的脸上,绝望的眼大大地睁着,那种情形,让所有见过的人都毕生难忘。
唯一有所不同的或许是陈老头的表情,他的嘴也被塞着,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纯然的恐怖绝望,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放松意思,当然,这一点连法医也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人能够不恐惧的。
而这还不是结束,很快,陈建设的儿子,陈老头的大孙子以同样的死状被人发现,根据法医的推测,他们死亡的时间都在同一个区间内,也就是说这件案子,并不是一人所为,甚至可能是团伙作案,否则不可能在时间的把控上如此一致。
陈家的灭门惨案中,唯一幸免的就是还在监狱服刑的陈家老大陈建设,然而这一位已经进去十几年了,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反而在得知此事后精神失常,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房间里,黑蜥蜴幽灵一样骤然出现在王平的衣服上,王平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风衣,安静地拢了拢衣服,遮住了黑蜥蜴,听着对方用意识传递过来的这些信息,王平若有所思,到底是谁做了这样一件事情呢?
接二连三地遇到命案,并且与之产生些许关联,王平总有些古怪的预感,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