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众我寡,夷光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境地,然而她的眼瞳里只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她绚丽红装一样飘动跳跃着,没能吓住敌人,倒把时刻准备着的施恩吓到了。
这个傻丫头片子!这种时候了,还搞什么暴走的把戏?就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倒霉催的刺客出现了,看着天空中纵横的羽箭,耳边不断响起凄厉的惨叫和愤怒的呼喊,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侍卫、世家倒地不起,夷光已经接近崩溃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随着她激越的出剑轨迹,一道道剑风飙了出去,在空中割开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凭心而论,她能够给矮个子刺客造成的伤害并不大,虽然元丹成就,但初学乍练的剑风,如果不是打在咽喉、眼瞳、动脉等绝对要害,并不足以瞬间杀死最低也有武秀才身手的刺客们,但是结果如何无所谓,她在乎的只是发泄而已。
夷光的肆无忌惮很快给她惹来了祸端,三个刺客围了过来。
施恩哭笑不得地冲了出去,恨不得把夷光小傻丫头片子吊起来打一顿,然而在夷光发现他以后,他还是挤出了一个最柔和的笑容,示意她不要担心。
这一刻的夷光,嘴角硬硬地抿着,眼里满是倔强的委屈,全无平时的开朗和狡黠,让施恩发自内心的怜惜。
好吧,不靠就不靠,宫廷的家伙本来就靠不住,真当穿越者怕你们?施恩冲出去的动作太突然了,在他身前横着的四位宫卫不及做出反应,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施恩就已经冲出了三丈的距离,然后,宫卫们就看到了一个猖狂的新鲜出炉宗师向一群武举人、武秀才挑衅的场面,实话说,他们觉得蛮好笑的。
猛虎架不住群狼,真当一刀一枪白刃战,即使获胜损失也很大消耗局面是比武角技吗?宫卫们略微扫过一眼以后,各自向后退出了一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正前方。
当保护施恩等于更有效率的保护闲王时,他们不会因为施恩的李姓世家出身身份,而拒绝他的帮助,但是既然闲王并不需要额外的保护,施恩也自动放弃了庇护,那么他们绝不会再为了施恩多动一下手指头,哪怕施恩死在他们眼前……假如他们动了,那么一定是要偷偷鼓掌庆祝,朝廷宫卫和世家大族圈子里面就是这样的关系。
除了宫卫们以外,还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个角落里发生的“少年壮志”,就比如离施恩不远的那一小帮世家家主们。
世家家主们就是用来被保护的,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刺客有能力冲破他们家中侍卫的防线……冲破了其实也无所谓,三位老人都是接近筑基高品强者虎视眈眈地站在后面,眼前的敌人远远称不上是威胁,只要保证随时都有一位强者寸步不离地护卫着众女眷们,那么哪怕再有什么意外变故,也绝对来得及应对。
既然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那就只能担心年轻人们的安全了。
所以作为几位家主各自内定的联姻人选,夷光地情况其实并没有看起
来那么危险,之所以不把她保护起来,主要是因为家主们希望用生死一线的厮杀来考验一下小辈心性。
从刺客冲进来到现在,死去的世家从人已经不少了,但是,那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杂鱼,在家主们眼里不该死掉的。
一个也没有死。
施恩也是家主们眼里不该发生意外的人。
所以他刚一冲出去,就被世家家主们们发现了,侍卫班直首领没有领施恩的情,当时就大声痛斥道:“聊发少年狂!”侍卫班直首领对施恩的印象自然是极差,然而他是军人惯常习性,思绪越发清明,并不会因此希望施恩死在刺客的手下,慌乱中箭雨下死的无声无息是一回事。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刺客们杀死捐躯报国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的区别,在场的每一位权贵都分得清。
但问题是,多出了一个施恩,那么深陷在混战中地“可以放弃的人”就快要超过数目了,假如几个人同时发生意外,三位家主们勉强照料得过来,但那时候家主们的自保力度就会降到最低。
这无疑是很危险的,而造成这种危险的正是施恩的“少年壮志”……经常被家主们挂在嘴边、实际上却最不待见的一种品德。
所以很多人都对施恩冒失的举动看不顺眼,觉得他是在给大家找麻烦。
并且不自量力。
呵呵,但是,施恩真地是在聊发少年狂么?听了侍卫班直首领的评价,钱谦益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是看过某决斗现场的人。
他觉得,这个看上去秀气得近乎于温文尔雅地少年,也许并不像表现在众人眼前的那样花拳绣腿。
相比于施恩的安危,他更关心施恩隐藏在无害言行下的实力,以及只有在对敌时才会显露出来的真实心性,所以他地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施恩的身上。
然而,在四位宫卫的保护下,施恩只展现出了标准地施术能力,随便请来一位血脉灵修也能做得和他一样好,甚至更好。
现在,施恩自己冲了出去,前大军统帅知道,自己终于有机会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就在刺客们忍不住要分出来人对付夷光这变数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冰剑从侧面飞过来,后发先至,与一名擅长隐遁刺客的奇形短剑撞到了一起,与此同时,施恩上前一掌切碎了擅长飞叉暗器对手的咽喉,让对方清晰地感觉自己力量,意识,精神,刚才还在体内汹涌澎湃所有东西都和鲜血一起随着那只手抽出从身体里向外一泻千里。
那些原本那么实在,充沛,构成自己生命全部东西就这样从胸口大洞中流出,流出,不管他如何地不愿也连一丝挽回余地也没有。
终于连支撑双脚站立力量都在躯体中消散,刺客颓然倒下。
一道璀璨的罡气也射了出来,快得仿佛流星。
另一名手握齿斧刺客甚至来不及再次向施恩挥剑,只是仓促地踢出了一腿,就被罡气斩成了两截。
施恩心里大
喜,硬生生用丹田挨了这一脚,闷哼一声飞了出去,在此以前,他甚至还随意地扔出了一记不怎么精确的剑风切开了另外一人。
而夷光在出剑以后陡然发现自己对手的攻击仿佛失去了力气一般,先是一愣,然后惊呼着对施恩冲了过去,在这个混乱的大堂里,发生在施恩身边的一切都不是十足引人注意,然而有些人脸上阴郁却又加重了一分。
厮杀得到控制,但是将完未完,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未收拢……但与施恩无关,他已经面色萎靡地倚着墙坐在地板上,嘴角还垂着一丝血,夷光貌似紧张地跪坐在他身边,用力握着他的手,不住地问:“哥哥你怎么样?伤得重么?”
伤得重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问么?看看施恩那苍白的脸色和强忍着疼痛装出来的镇定表情吧,一个不顾个人安危舍身救人的少年天才被一个无耻之尤刺客趁虚而入踢了一脚,命中丹田重地,没有当场废功甚至死去就已经是意外了,怎么可能伤得不重?夷光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瞳里酝酿了,虽然是小辈中的大姐头,但何曾见过真正的血肉磨盘,今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刚才还能凭借着心中那股不服输的气性硬撑,把情绪引导出来以后,现在的她史无前例的脆弱。
只有在这个时候,施恩笑得肠子都打结了,看着夷光为了他如此担心,心里蛮愧疚的,不过仍旧是哼哼唧唧一脸半死不活的模样。
没办法,既然施恩已经做了藏拙的决定,那就应该把戏演完,总不能让这一脚白挨了吧?大堂里的混战已经快要结束了,还在垂死挣扎的刺客已经不多,但是差不多可以一眼看透,一鼓作气势如虎,二鼓衰气馁如兔,三鼓么,敌众我寡又丧失了突然性,加在一起也挺不过一刻。
施恩面色已经恢复了淡然,心中却是已经察觉出了关键,临阵走马换将,外加首鼠两端,虎头蛇尾……还真就是场闹剧不成。
有那么简单?而且外面打成了一锅粥,华阳真人还不见踪影,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厚重的云层之上,一位修士如金刚天神般凌空伫立。
正常来讲,用天神来形容修士会显得很奇怪,然而用在他身上,恐怕每个看到的人都会觉得很合适。
张扬凌厉,应该是这个男人最好的写照。
修士穿着一件式样独特的长衣,通体暗色,遍布极不显眼的繁复秘文,长衣有一个外袍里常见的大翻领,边缘绣着一圈白炽的花纹,华美而古朴。
领子斜斜的立着,领角尖锐,直刺苍穹,领口一直开到心窝处,露出修士半边古铜色的强健胸肌。
偶尔火流星闪过光芒四射,才照得出其中的惊人景象。
修士的胸膛以上,锁骨以下有五道长短不一地奇异疤痕,上宽下尖,呈放射状延伸,就像是拱卫着头颅的五把利剑,最中间的一道,直插心窝。
这不是聚窟州修士的主流,更像是中岛那个修罗场出来疯子一脉相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