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少臻越想脑袋越疼,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某些记忆就要破壳而出,却偏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依旧想不起来。
眼前又出现那个女孩的脸庞,她站在二楼高高的阳台上,不断向他挥着手,喊着什么。
好像是让他救自己,也好像是让他好好活着,总之,她鲜活地存在着,无法抹去。
只是,她的脸是模糊,他看不清,更难以回想。
严峻伸手,用力弹了损友的额头一下,“哎哎哎,回魂了!”
荣少臻这才回过神来,晃了晃头,精神一些。
“产生幻觉了?”严大律师断定,好兄弟的脑袋八成又出毛病了。
所有人都觉得荣少臻是个没心没肺,粗枝大叶的人,其实,只有两个最亲密的朋友知道,他的性格,不像在外面表现得那样豁达,相反却非常敏感。
众所周知,越是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越容易得抑郁症,因为他们把事情藏在心里,把心思对外界封闭起来,荣少臻就是这样的人。
说来,大概所有人都不信,青春期的时候,唐家少爷谈过唯一一回恋爱,后来分手了,他想不开差点自杀。
因为父母感情不好,荣家少爷从小没得到过家庭的温暖,故而,刚上初中没多久,缺爱的他早早就有了女朋友,对方是同校高年级的女生,校花一朵,名叫李婧婷。
可惜好景不长,女方后来搭上同班的帅哥,两个人一同出国留学,把他一脚踹了。
荣少为此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不吃饭不上学,彻底消沉,也是在那段日子,本来就不是好学生的他,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简直是坏学生的翻版,完全自暴自弃。
情绪崩溃严重,他甚至寻死觅活,据说还绝过食,闹过一回自杀呢!
荣家父母见不得十五岁的儿子如此荒废下去,因此花大价钱,送他去了一次假期的夏令营。
大家不要小瞧这次夏令营,这可不是一般孩子能去的。
每个小孩子都是学校中的佼佼者,层层筛选出的精英,不光学习优异,还家事雄厚,没有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是在那一年的夏天,那次夏令营出了事,一场大火吞没了这群祖国的花朵,荣少臻也因此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病。
时林昆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把烟递给身边的男人。
“谢谢昆哥。”荣少臻接过烟,深深吸了两口,便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掌捻灭。
“又头疼了?”
“嗯。”
“那就聊点别的开心事。”
“好。”
时林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老五,你口口声声说要娶了安家二小姐,可你知道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荣少臻的动作顿了顿,也没表现出多大惊讶,“结了也能离,只要是我喜欢的, 可以等她一辈子。”
严峻的嘴巴差点撇到天上,他用一脸懵逼的表情看向时林昆,“昆哥,老五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时林昆轻笑两声,没做评论。
严大律师接着问,“老五,你知道从前的安家那么富贵,但一转眼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荣少臻也来了兴致,“不知道,你快说你快说。”
严峻解释,“安家出事了,起因是安志海的公司经营不善,股票跳水,其次是他想捞回老本,赌把大的,偷偷把房契和不动产压给高利贷,试图一次翻身,谁成想,这样一来,反而把所有家当都搭进去了。”
时林昆补充,“安梓欣和叶晟前脚领了证,后脚亲家就知道安志海已经变成穷光蛋的消息,叶家父母一气之下,差点将儿媳妇赶出去。他们是做金融生意的,换句话说,安家的老狐狸阴了对方一把,想从他们手中多骗点钱,搞投资。”
“安志海这是小聪明,早晚会被发现,到时候,欣欣在叶家的日子肯定难过。”荣少臻双眉一皱,十分不满地问道,“安家不是有两个女儿吗?他们为什么不把老三嫁过去?”
“叶家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叶晟本来以为嫁给自己的是安梓桐,也算勉强答应,但是安志海的新老婆刘美芳死活也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先结婚,硬生生地把安梓欣推上前线,说实话,纸包不住火,她是不想自己的女儿遭罪。”严峻分析。
“那个叶晟是做什么的?”荣少臻提到那个男人,心里就憋着一股火。
“公务员,在公安厅上班,在我岳父手底下工作,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条件不错,再加上家里多少有些背景,现在已经是副科级了。”
唐振华快退休才坐上厅长,可想而知,叶晟应该算是小有前途的。
“想不到渣男竟然是人民公仆!”
“就是因为叶晟身份特殊,所以,他才不能轻易提出离婚,只等着安梓欣先张口。”
荣少臻火冒三丈,“那安梓睿呢?他不是最宠着自己的亲妹妹吗?他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欣欣受窝囊气?”
严峻长叹一声,“哎,鞭长莫及呀,安家变故,公司转手,安梓睿也不是从前的公子哥了,他一个人带着家里所剩无几的财产到国外创业去了,重新振兴家族的希望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荣少臻心生怜悯,“说一千道一万,最可怜的还是我家欣欣,哥哥照顾不到,她被父亲当成工具利用,莫名其妙地嫁给一个渣男,接着又被叶家人欺负。”
“她那种条件,能嫁人都算不错了,”严峻却不以为然,“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呢?听说叶晟和安梓欣小的时候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呢!”
旁边,时林昆朝某位大律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
荣少臻心里不服气,却无法辩驳,因为从刚才安梓欣挣脱开自己的手,想跟渣男走的事,他就明白了,她对那个混蛋肯定是有感情的。
于是,他只能另起话题,“那叶家的人也不能那样对待欣欣呀!”
“凭什么不能?”严峻非和他抬杠,“倘若是你,被骗娶了一个残废当媳妇,被坑钱不说,还被圈子里的人笑话,你能心甘情愿吗?不想办法虐待她就不错了。”
荣少臻抱不平,“欣欣是无辜的呀,都是父亲和继母的主意,她做错了什么?”
“理论上是这样说,但是在气头上,谁会考虑那么多是非黑白。”
时林昆推了推严峻的肩膀,阻止对方继续对呛,转而对荣少臻说,“老五,咱们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帮不了她。”
“为什么?”
“安梓欣已经结婚,你经常出现在他面前,又经常帮她,只会给她带来更多困扰,只会令外人质疑她的人品。”
“我,我……”荣少臻对严峻的话不屑一顾,但时林昆却句句在理,不得不听。
严大律师见他们苦口婆心的劝说终于有了一点效果,急忙过去勾肩搭背,“这就对啦,老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还是朵折了叶子的瘸花,我手头有几个主播不错,明天给你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