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带走你的人,但是,枪要留下!”
挎着马刀的刘二麻子阴着一张脸,这个鳖吃地有些不清不楚。
“人和枪我都要带走!”杨越斩钉截铁地回答到:“留着枪,我们可以打鬼子。但是给了你们,你们却用来杀更多的中国人!”
“打鬼子?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刘二麻子怒极反笑,无奈地把刀杵在了地上,“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就你身上穿地这身鬼子军装,我就有杀你一千次的理由!只不过我重你是条汉子,还是那句话,带走你的人!枪,留下!”
“我要是不呢?”杨越嘴角一扬,把手里的俘虏轻轻地放了下来,眼睛逼视着刘二麻子。
“由不得你!”刘二麻子向前跨出了两大步,迎着杨越的目光看了过去:“这么僵持下去到天亮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这附近就有小日本,等他们听到枪声赶过来,我想我们都跑不了。不如就咱俩单对单,谁赢了谁说了算!不过我可以保证,无论输赢,我都不会害了你们性命!”
“好!”
杨越不等刘二麻子的话说完,想都没想就大声应到,打架单挑他可是从小到大玩剩下的把戏,光凭侦察连五年练出来的硬功夫,他都有十足的把握把对方在极短的时间内放倒!这单生意怎么说他都占尽了便宜,没有道理不一口接下来!
“爽快!”刘二麻子“嘿嘿”一笑,转身朝喽罗们喝到:“都他娘的把枪给老子放下!谁要是敢打黑枪,谁就他娘的别怪老子下黑手!”
头领发话了,七个喽罗兵们无不应命,纷纷把手里的枪“哗啦哗啦”地放在了一堆。
杨越起先还以为刘二麻子是在逗他开心,本来嘛,枪都已经在自己人手里了,换成是他,打死都不会再放回去!在这个乱世,有人有枪就代表着有地位,有实力!可直等众喽罗散乱着往枪堆的反方向跑出了二十来米远,他才知道刘二麻子的确没有他的开玩笑。
杨越的心里对刘二麻子顿时就钦佩起来。
“是条汉子!”
“废话少说,我的诚意已经表明了!”刘二麻子没有废话,眼睛直望向杨越手里的人质。
“没死,只是被我打昏了而已。”杨越一把将人质抱起,然后轻轻放在了一边。既然对方已经如此“仗义”,他也断不会丢了面子,那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开始吧!”
杨越转身迎风而立,脚步一抬,摆开了擒敌拳的起手式。
“看好了!”
刘二麻子大喝一声,举着拳头两个箭步冲到了杨越的跟前。两人一照面,杨越脚下便暴退,刘二麻子几拳下来都打在了空气当中。
“好!”喽罗们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场面上,杨越很不占优势,因为他如果再往后退,恐怕就要退到墙根上去了。
“同志哥,你可要加油呀!”老赵带着大个子和小兔崽子两个人趁着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快步跑到了篝火前。山杉爱挨个把地上躺着的战士一一检查过,然后摇了摇头。
刘二麻子手下的猎枪里装的都是铁沙,这一枪如果近距离轰下去,数以百计的铁沙粒就象是在人身上下了一场金属雨,散布面积之广、破坏力之大比独弹头所造成的伤害要强百倍。而且,中了猎枪的人,就算有条件做手术,那也不一定能全部把铁沙取出来,导致中枪者将会留下后终身性的遗症。
“死了一个,重伤两个。”山杉爱淡淡地说完,又转头去看墙角另外两个被打得半残的八路军战士。
“不是死,是牺牲!”老赵的眼眶湿润了,八连一百来号人在东跑池和日军苦战数个小时,仅仅幸存了八个人,可是却一下子栽在了一群流寇的手里!这个打击他受不了!
“操你姥姥!”
大个子把拳头攥地紧紧地,把几乎能杀人的目光投向了那一群土匪的身上。
“胡子,你要干什么!”老赵眼尖,伸手一把扯住了要去夺枪的大个子,“要弄清楚,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侵略者,不是自己的同胞!你现在要是动了手,那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双方已经谈下了条件,你现在动手不是正好落人口实?说我们八路军不讲信用?”
“可是!”大格子气极而泣,眼眶里的泪珠不停地打着转:“他杨越凭什么代表我们?你看看他,哪点象我们八路军?还挑单?他这是痞子习气!”
“够了!”老赵也火了,“就你知道原则?胡子,我问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的第一条是什么?”
“一切行动听指挥!”
“那我还是不是你的排长!”
“是!”
“那你给老子听好了,马上闭上你的嘴。去帮王爱同志抢救伤员!”老赵手指颤抖着,嘴唇也颤抖着,心里更是颤抖着。多少年来,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对自己的战友说话。自己的战友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哪里会很心安?他内心的想法和胡子一样,就是把这群土匪杀个一干二净。可是,身为一个有着八年军龄、三年党龄的老革命骨干,无形之中会有许许多多的桎锆在牵制着他的冲动。
杨越和刘二麻子的战斗在老赵和大个子之间的激烈对话中很快就告以结束,杨越在退到墙根的一瞬间,就找到了刘二麻子的破绽,只用了一个闪身使了个“反身叠臂”外带一个脚下勾把同样身高马大的对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输了!”
杨越松开手,淡淡地问道。
“输了!”刘二麻子依然趴在地上没动弹,他的鼻腔里全是泥,双手本想把自己撑起来,却突然发现右手已经脱臼,根本使不上丁点力气。努力了半天,最终刘二麻子还是重新趴回到了地上。
“当家的!”
喽罗们眼见刘二麻子吃了个亏,纷纷地抢身想要冲过来,被刘二麻子一声怒吼给喝退了。
“全都给我退下!”
“那枪和人我都带走了!”杨越蹲下身,两手一合力,“咯啦”一下把刘二麻子脱臼的手给接了上去。
“你的身手不错,只是勇有余,而谋不足!”
“没什么好说的!”刘二麻子倒也硬朗,手刚被接上就迫不及待地翻身坐了起来,“俗话说的好,愿赌服输。我刘二麻子再上不得台面,也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好说!”杨越嘴角一弯,笑着站起了身,然后头也没回地朝对面的城墙根走去。山杉爱正在那里帮着两个伤员处理伤口,老赵则掏出了些烟丝,往中枪的重伤员伤口上撒。
“站住!”
杨越的耳边响起了“哗啦啦”的枪栓声,偏头一看,却是大个子操起了把汉阳造,直指刚被喽罗们搀扶起来的刘二麻子。
“胡子!你又犯混了!”老赵的怒喝。
“汉阳造,容五发子弹。就算你一枪毙掉一个,对方还有三个人!这还不包括你拉枪拴推子弹上膛的时间,你开枪,就等于要了你自己的命!”杨越嘴唇一撇,轻描淡写地路过了大个子的身边,“放下枪,大不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跟我这么说话!”大个子红睁着双眼,嘴里喷着粗气:“你以为你打赢了一架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告诉你,我胡子永远都看不起你这种胆小鬼!没勇气打鬼子的孬种!”
“很好,当我没说过!”杨越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一字一顿地说到:“不过你要打他,那就先打——死——我——!”
“胡子!”老赵彻底愤怒了,甩着手里的烟枪就往大个子的脑袋上砸去。
“啵...”
铜质的烟槽敲在了胡子的脑袋上,一缕鲜血缓缓地流在了他的面颊上。可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他把枪口掉转过来,对准一脸霸气的杨越。
“你以为我不敢!?”
“往这打!”杨越一把扯住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扣下你的扳机,然后去做个汉奸!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草包!你倒是开枪啊!”
“杨桑!”
山杉爱几乎是带着哭腔跑到了两人的面前,拉扯着体形硕大的胡子眼看就要跪下了。
“不准跪!”杨越目不斜视地逼视着大个子,嘴里说到:“你今天跪了他,他明天就会去给日本人下跪,就会彻彻底底地去当个汉奸!为什么?因为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他不配再继续做一个光荣的八路军战士,每个中国人都会不齿他残杀自己同胞的这种行为,就象不齿袁世凯、不齿溥仪、不齿那些在内战中杀害我数十万革命将士和无辜群众的牲口一样。到最后,他就会因为得不到认同而彻底沦落,只能去投奔到日本人的怀抱里!”
杨越把每个字每句话都说得很清晰,当然,他这番话不是对山杉爱说,也不是对老赵说。
“你胡说!我杀了你!”大个子的情绪本来就十分激动,现在又被杨越用话一激,杀心顿起。
“要杀我还不简单!你开枪就是了!”杨越话一说完,索性闭上了眼睛。可是旁人哪里知道,他的背上早就被冷汗浸了个通透!
“胡子!你要三思啊!”老赵很明白杨越的良苦用心,在他看来,杨越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开导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同志。
“啊!”大个子在自己内心的挣扎和两人一通刺激下来,精神防线终于崩溃了,汉阳造“砰”地一声响过,枪口喷出的火光再一次照亮了黑夜的星空。
是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虽然才认识老赵、大个子、小兔崽子不到区区三个小时,可杨越的心里很清楚,他们三个代表的就是八路军,一支有血性、有定力、有决心的军队!
目送着大个子一路老泪纵横地着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老赵深深地叹了口气。
“同志哥,我们走了!”
“老哥一路走好!”杨越在山杉爱的搀扶下,坐在了石头边。第一次被人荷枪实弹地指着脑袋的感受真的很不一样,刺激、后怕和彷徨的感觉让他有些没有适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