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任分手之后,杨越直接奔向了康生的校长办公室色的木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
门口的哨兵挎着驳壳枪,很委婉地把他拦在了门口。
“同志,你找谁?”
“哦!我是来报到的。”杨越掏出了吕司令员开具的介绍信,递给了哨兵,“请问,校长去哪了?”
“康校长去开会了,估计得吃完晚饭才能回来。”哨兵仔细地阅看了一遍介绍信,回答到:“报到可以直接去找彭教育长,他是这期特期生的主要负责人。”
“彭教育长?”
“对,彭真彭教育长!”
杨越轻应了一声,按照哨兵给他指的路,带着小兔崽子和二娃从康生的校长办公室绕过了两排宿舍,来到了一座院子面前。院子被木栅栏围了起来,院内两颗参天的白桦树挺着笔直而光秃秃的树干,耸入云霄。
院门口立着一块指示牌,上面写地很清楚:中央党校特期生报到点。
延安党校特期生最早报到的不是杨越。
等他抱着还透着棉花清香的崭新被褥离着指定的宿舍老远时,就听到了一阵爽郎的笑声。
两个穿着崭新军装的汉子正在屋里闲聊,见有人进来,都止住了笑声,齐刷刷地看向了一身黑棉祅的杨越。
“这是你的铺。”带路的警卫员指着长长的通铺,说到:“你来得早,挑个位置吧。你们先聊着,一会我就把你们的洗漱用品、学习用品领来。”
杨越道了声谢,把自己的被褥扔放在了铺上,然后迎着屋内两人的目光走上前去,咧嘴一笑:
“河北凤凰山。杨越!”
“杨越!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杨越注意到,前面的一个黑脸汉子甩着一截空空如也的衣袖,脸上却是一片兴奋之色。
“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呀!我们刚才都还在讨论,在冀中平原上有只猛虎,没想到,这只猛虎现在就站了在我们面前。”
黑脸汉子伸出唯一地一只手,紧紧地握在了杨越刚想往回缩的右手上。“120358旅副旅长贺炳炎!这位是冀中三[;斋同志!”
杨越心里一股热气“忽”地一下往上猛窜。独臂将军贺炳炎、回民英雄马本斋!
“这......”杨越千言万语堵在桑子眼里,憋了半天愣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他的眼眶湿润了,此时此刻的兴奋,他实在是有点压抑不住。
“这什么这。”马本斋“呵呵”一笑,拉着杨越坐在了他们中间,“其实我们不算陌生人。你可能不知道,你在军区医院养伤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呐!”
杨越抬起头。望着双眼奇大的马本斋。两人都是黑脸,只是马司令员的黑和贺炳炎的黑相比较而言,则更具有自然地神韵。相比之下,一脸麦色的杨越倒是显得粉嫩了许多。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你被小鬼子捅了十一刺刀。当时吕司令员就说啊,这个杨越命还真大!”马本斋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杨越的肩膀,接着说到:“那时我刚好也在医院,看到常德善团长一路大呼小叫地亲自把你背进了手术室。”
“是这样......”
杨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半年前的那次必死力拼。现在想想恍如隔世。二团长常德善的救命之恩,他还没报呢。
“诶,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炳炎一脸的惊诧。好奇地说到:“我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杨越还有这么落魄的时候,说说,说说。”
“贺旅长......”
“诶,我说现在大家身份都一样。你是学员,我也是学员。别旅长不旅长了,往后啊。你就叫我一声老贺!”贺炳炎摆着手。一副大义的样子。
“呵呵...千万别听他地!”马本斋轻笑地摇了摇头。转头对杨越说到:“论职务,贺炳炎同志在我们三人当中算是最大的。可是论年纪。我是最大的,叫我一声老马倒还实在。要是叫他老贺,那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诶,别人我不说。老马,就年纪而言,我肯定比杨越同志要大!
炎一本正经地撇着嘴,“不信我们就问问!”
“呵呵...”杨越看着两人询问的目光,主动开了口,“我是民国三年生人的,不用比了,我应该是最小了。”
今年24岁,现在是民国二十七年。二十七减二十四,等于三!恩,没错,是民国三年。杨越心里默默地算着,他娘的,数学太不灵光了。
“哈哈哈.......”贺炳炎大笑着拍了拍大腿,“我就说嘛,我是民国二年生的,这个老贺我是当定了!”
马本斋扬了扬眉毛,转身端起了茶杯,“好,老贺同志!不过论资历,你是老红军,叫你一声老贺想想也无伤大雅。”
“诶,这就对了嘛!”贺炳炎露着十几颗牙齿,“我们革命队伍讲的就是同志友爱,叫一声老贺,不正是阶级情谊的最好体现么?小杨同志,我说的可对!”
“对,对!”杨越狂点头,虽然只比自己大一岁。可没办法,事实就摆在了面前,被人叫小杨他是没话说地。
三人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阵,话题就渐渐地引到了带兵打仗的问题上去了。年过三十六、七的马本斋地经历在三人之中最为复杂,却最具有传奇色彩。他从加入奉系军阀讲起,几十年的往事一路大概地说下来,天色就黑了。
杨越听地最认真,这些只能在历史书上看到的东西,现在由当事人亲口说来,那种感觉是决然不同的。
接下来,老贺又把他的经理娓娓道来。当听到在雁门关一战中,独臂将军一人刀挑了四十多个日本鬼子。杨越和马本斋两人禁不住拍手称快,大呼过瘾。
警卫员前前后后进来过三四次,每次他都能感觉到这屋里的情绪变化,或紧张、或兴奋。
三人聊得兴起,索性把晚饭都领到了宿舍来吃。因为大部分学员都还没来报到,学校离开学日期尚有一段日子。所在,在这方面地管理也不算很严。老马点起了一盏油灯,老贺拉着杨越围坐在了炕前,大有一副“秉烛夜谈”地架势。
这一聊,就从抗战聊到了内战,又从内战聊到了国民革命,然后从辛革命又聊到了袁世凯。最后又从清兵入关聊回到了抗日战争。
有关于辛亥革命到一九三七年之前地事,杨越始终做着听众的角色,不是他聊不起。而是他知道地东西和两人知道的完全不同,后世教育课本上简简单单一笔带过的事情,其中往往有许多扣人心弦的故事。这些,老马是最有资格发言的。而往前数百年的历史,杨越就开始了口沫横飞,从皇太极、多尔衮的八卦到慈禧太后的私密生活,他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怎么说来有趣,他就怎么说。直把马、贺二人说地一愣一愣地开始大眼瞪起了小眼。
不知不觉间,鸡叫三遍了。冬天的夜很漫长,可是在一堆炉火前,三双闪着精烁光芒的眼睛还很坚挺地睁着。
“诶,睡吧!”老贺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同志,“一早还得出操呢,别到时候没了精神,出了洋相可不好。这里是党中央,可不能马虎。”
因为只有三个人,所以学员出操是跟党校机关合在了一处。
天刚蒙蒙亮,贺炳炎在门前把两人的队伍整理好之后,就跑步带到了机关集合的地点。三人排在了警卫连的后面,杨越抬头看去,小兔崽子和二娃正笔挺地站在了警卫连的队列当中。
二娃这是第一次穿上制式服装,第一次加入到如此严肃的队伍当中。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万分新鲜,杨越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正回头迎向了杨越的目光。
队列前的一块空地上竖着两根碗口粗的旗杆,旗杆上分别挂着一面青天白日旗,一面镰刀斧头旗。这两面看上去非常矛盾的旗帜此刻正高高地飘扬在天空,迎着猎猎的寒风招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