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无愁天子

斛律光经常彻夜难眠,常常自叹道:“盲人入朝,国必危亡。”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身边有祖延收买的亲信,这个奴仆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便偷偷的报告给了祖延,祖延知道之后,心知自己与斛律光已经是水火难容了,如果不除去这个心头之患的话,恐怕自己有朝一日就会成为另一个和士开,所以自己必须要先下手除去斛律光。当时陆令萱之子穆提婆欲娶斛律光的女儿为妻,借攀亲交结宰相,本料一说即成,不料想被斛律光严词拒绝。于是斛律光与陆氏母子的冲突也表面化了。后来高纬想把晋阳的耕田山林赐给穆提婆,斛律光又以国事、军事为重,上奏高纬道:“陛下,晋阳历来都是提供军需的重地决能贻误军机而赐田给穆提婆。”这些话传到了陆氏母子的耳中之后,更激怒了他们。于是祖延和陆氏母子又便勾结在一起,千方百计的寻找机会底毁斛律光,但斛律光英名盖世,祖延和陆令萱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的罪名来诋毁斛律光。

机会终于来了,北周的刺史韦孝宽,也是一员杰出的将领,他与斛律光对阵曾经吃过败仗,对斛律光十分的忌恨,便想方设法使出了反间计,编造谣言,让间谍在邺城广泛的传播: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这几句话又被祖延知道了,他乃是才学机敏之辈,深知其中之意,不由得心头一阵狂喜,不过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只有拉下陆氏母子才可以,所以他就借风纵火,就势又在下面续上了几句,暗令手下人在城中传唱: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还别说穆提婆还真的听到了,急忙告知了自己的母亲。陆令萱不知其中之意,便找来了祖延,询问其中的意思。祖延装出一副用心思索的样子,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哎呀,解开了,解开了,这百升二字是一个斛字呀,明月不正是斛律丞相的表字吗?盲老公不正是说的我瞎眼的祖延吗,这饶舌老母么……,嘻!这您自己应当……嗨!”陆令萱听了之后脸上一红说道:“不要紧,老身知道这饶舌老母说的是老身,你就接着向下说吧。”祖延接着说道:“这歌谣的意思就是斛律光有朝一日要君临天下,登其为帝,而你我等人恐怕要受灭顶之灾呀。”陆令萱一听就急了,说道:“什么?这么说这斛律光还有帝王之缘,那他要是登基为帝的话,恐怕你我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那你我该如何是好呢?”祖延心中好笑,心道:“嘿,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饶你饶舌老母如此狡猾,也上了我盲老公的当了。”但祖延脸上却一脸阴笑的说道:“嘿嘿,这还不好办吗?斛律光为什么会这么霸道,还不是因为他手中握有重兵,根基深厚吗?如今之计,咱们只有靠皇上之手将他给治了。”

陆令萱的了之后连连点头称是,说道:“对,只有断其羽翼,再靠皇上的手,咱们才能稳操券。”说罢,陆令萱马上进宫去见了高纬,把这番谣言又重新背诵了一遍,然后又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一遍。高纬听了之后不由得有些怀疑,虽然他是一个昏君,但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斛律光是个大大的忠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几代忠良的斛律光会造反,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见高纬不相信,祖延便又开始运用他那过人的才学开始胡诌起来,只听他说道:“陛下,请想,斛律家族累世掌兵,而斛律光声震关西,而其弟威行突厥,自古尾大难收,功高镇主,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这样的事,那世上也不会流行这样的谣言,陛下您不可不防啊。”高纬听罢默然不答,但他的内心里却在激烈的冲突着,一时之间难已决断。为了使高纬早下决断,祖延使出了更为阴毒

的一招,他让用重金收买的斛律光身边后个家奴上书皇帝,诬告斛律光家中藏纳兵器,蓄养家丁,恐有谋反之心。高纬看到这个消息之后,本来不太相信,马上深信不疑,立即向祖延询问捕杀斛律光的计策。

祖延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这些臣早就替您考虑周全了,陛下您可以赐斛律光一匹骏马,就说明日君臣要同游东山,那个时候斛律光必然前来道谢,在那个时候便是动手的好机会。”高纬听后不由得点头称善,马上便让祖延着手去办。到了第二天,斛律光果然不存戒备,单骑入谢。当行至凉亭之下的时候,他下马前行,而这个时候早就埋伏在此地的杀手们一拥而上,虽然斛律光武艺高强,但一则根本就没有防备,二者双拳难敌四手,被这群人扑倒在地,不由分说用弓弦活活的勒死了。当时斛律光的鲜血渗入地下,历久犹存,可谓碧血千秋,也是老天在昭示着当日残忍的一幕。

为了斩草除根,高纬随后下诏,以谋反罪将斛律光一家满门斩绝,财产没宫,皇后斛律氏也同时被废。这个消息传到了北周,韦孝宽喜不自胜,北周武帝宇文邕也大喜过望,当下便在朝堂大排酒宴,举杯同贺,同时颁诏天下,实行大赦,声言:“斛律光受诛,北齐在朕手中是指日可待了。”一位贤明的宰相和军事天才就这样被陷害杀死了,当然韦孝宽气度狭窄,阴使反间计,无论谁看到了都会不耻,但换一个角度想,这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没有什么可以不对。应该大加鞭策的应该是祖延和陆令萱这群奸臣与那个昏君高纬。祖延灭了斛律光,北齐朝中便无再与他抗衡的力量了,高纬也对他倍加信赖,每次入朝,高纬即命人服侍入侍御榻,政事无论大小,全部交给祖延处理,甚至给其立下了终身免刑的誓约,这真是天下的奇闻啊!

北齐建于公元550年,在几朝皇帝当中,除了孝昭帝高演还算清廉勒政之外,其余的几位都是昏庸残暴之徒,难怪有人说“北齐是由疯子集团建立的国家”呢。然后而集高家劣根性之大成的,却是北齐后主高纬,列祖列宗昏暴、奢靡的恶习在他身上全部得到发扬光大。其实这个高纬的出生颇有来历,在胡太后在生高纬的以前曾经做过一个梦,大梦中好坐在一只玉盆中飘荡在碧波粼粼的海面上,突然有一束强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腹中也同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胡太后由此而惊醒,从此之后便有了身孕,就怀上了高纬。高湛对此说深信不疑,对天叩拜,感谢上天赐此良胎。在高纬出生之后,高湛对他格外宠爱,从未对他进行应有的教育和磨练。高纬自幼出生在脂粉气息极为浓厚的皇宫中,在后宫诸妃的裙围下长大,养成了极其懦弱的性格,而其胸中也毫无志向,只会与宫女嬉戏狎欢,在继位为君之后不但未改,相反的倒变本加厉了。国家的兴衰,百姓的甘苦他全然不顾,朝政也丝毫不过问,全部交给自己信任的权臣去处理,而自己则安心坐在后宫里,整日里设斋求医,歌舞弹唱,声色犬马,极尽奢侈残暴之能事,穷竭嬉戏玩耍之伎俩。

高纬生活荒淫,且注意力极快,每见姿色女郎,肢体必酥,必召来与之寻欢,在高纬刚开始的时候冷落斛律皇后,宠幸穆黄花、胡昭仪;接着又得李、斐二女,号为左右娥芙整夜里厮混,后来又纳入乐人曹僧奴二女。过后,又纳得董氏。再后来,又广选杂户少女,纳入毛氏、王氏、彭氏、小王氏、二李氏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都一并被封为夫人,恣意淫欲,通霄达旦。穆黄花有一个奴婢叫冯小怜,冰肌玉骨,美貌可人,高纬偶然发现后便神魂颠倒,在共枕一宿后,更是

爱不胜言,破格将她封为淑妃。从此高纬便与冯小怜形影难离,从必同席,出必同马,并发誓要生死与共,将国事全抛置脑后,后人有诗讥叹道:天生尤物最招殃,桀纣都因美色亡。

况似晚齐淫暴甚,怎能长此保金汤。

这个高纬生就有一些口吃,但他还特别的爱唱,他常常不分场合,只要兴致所至,总要哼哼呀呀唱个不停。他不但爱唱,而且喜爱乐器,能自弹琵琶。尤其喜爱坐在马上,边弹边唱,他嫌别人作的曲子不合己位,便自作无愁曲,谱入琵琶曲中,整天与冯小怜对坐弹唱,还命宫中侍者伴和,嘈嘈切切,歌声袅袅,声达宫外,一片太平盛世景色,歌词里唱道:人生苦短兮欢娱少,千金肯爱兮买一笑?

且弹琵琶兮对斜阳,无愁无忧兮乐陶陶!

全曲充满了及时行乐的绵绵情绪,唱者、听者无不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若是横弹琵琶于马上,引吭高歌于旷野,这的确有一种名士的风度。但这种名士风度注定只能属于那些闲云散鹤式的在野之人。若是一国之君的身份,在战乱纷纷,民不聊生,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百姓饿尸遍野的情况下,弹唱出如此悠闲浪漫的曲调,竟然还扮演什么“无愁”的角色,科是荒谬透顶,难怪民间称高纬是“无愁天子”呢。

更令人气愤的是,高纬颇有套作假的本领,每逢朝廷奏报民间发生灾变,边境燃起战火的时候,他就退朝设斋,并且美其名日:“修德”。他虽然号称修德,实际上根本无德,在高纬的性格成分中,虽懦弱可欺占据了大部分,但其中也有十分残暴的一面。高氏家族乃是鲜卑人,居于民族偏见,十分憎恨汉人,在公元573年,高纬对上书谏诤的汉官,一和律杀死,被杀者的家属全部被发往北部边境,妇女罚做宫奴,小男孩一律阉割,其财产一律没收充公。处罚汉人如此,惩汉宫也极为阴毒,高纬所纳乐人曹僧奴之大妇,因为不善淫媚,激怒了高纬,竟被高纬剥碎了面皮,逐出宫外,这手段之残忍,真是令人掩目。为了体味打仗杀的快乐,高纬在华林园里建造了一座假城,让兵士穿上黑衣,伪装成冲锋进来的羌人,自己则带着一批这中宦官,据城防守,攻者呼号呐喊,携带假刀假枪来攻,守者却用真刀真枪还击。一次游戏下来,就死伤数百名无辜的士兵,而高纬深以此为乐,乐此不疲。高纬的弟弟定州刺史高绰,性情残暴,专以杀人为乐。他酷爱波斯狗,经常命人赤身裸体,画成兽状,纵犬噬咬。百姓们只要听到高绰之名,无不惊恐变色。同绰还喜欢站在高墙之上用弹弓弹人为乐,一次,一妇妇抱着婴孩在街上行走,高绰拉开弹弓,正要弹射,被那妇女发现了,急忙避在一旁,令高绰极为扫兴,竟然命令手下将婴孩从妇女手中抢来喂狗。妇女见自己的孩子遇此惨祸,悲痛欲绝,哭声震天。这一下子竟然引得高绰兽性大发,又纵狗向妇女扑去,妇女此时已经躺倒在地,狗过去之后,只是闻了闻,并不欲食,残忍的高绰又将婴孩的血涂抹在妇女身上,引诱凶狗扑食,恶狗见血,那还不凶性大发,猛扑上去,转眼之间母子二人的身躯全被恶犬撕咬吞吃。

高绰的这种惨绝人寰的行为,远近闻名,令人发指。高纬听说之后,鉴于民愤极大,为了平息民愤,也不得不过问一番,便令人将高绰押送入宫。但高绰见到高纬之后,却丝毫没有认罪的表现,仍然谈笑风生,神态自若,好像没事人儿一样。而高纬呢也没有表现出来要处置高绰的意思,竟然还互相交流起经验来了。高纬知道其弟是游戏玩闹的专家,便问高绰在定州之时以何事最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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