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霸王双蹄踏下,耿绍和曹队正都已是大惊失色。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秦逍的身形宛若蛇般,一个扭转,闪到侧边,足下一弹,整个人跃起,手臂已经勾住黑霸王的脖子,身体又如风车般一个半旋,已经翻上了黑霸王的背上。
耿绍一怔,惊诧万分,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秦逍动作之快,出手之果断,身法之灵活,完全出乎耿绍的想象。
他自然不知道,之前几个月,秦逍在巨猿的调教下,无论速度还是身法,都已经与龟城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秦逍的脑子很灵活,但有时候脑子灵活不代表身手灵敏。
如果不是经过巨猿的调教,秦逍自问也不可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力和灵活的身手。
黑霸王被秦逍骑在了身上,自然是大怒。
它从未被人骑在背上过,眼下竟然身负秦逍,自然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奇耻大辱。
雄健的身体原地蹦跳,颠簸剧烈,显然是想将秦逍从背上摔下来。
但秦逍却牢记耿绍刚才说的那句话。
驯马,就是要骑在它的背上,撑到最后,让它无可奈何。
所以他两只手臂紧紧抱着黑霸王的脖子,整个人趴在黑霸王背上,凭心而论,这样的姿势着实难看到极点,但却让身体与和黑霸王背部紧贴,两臂可以使上力气,不至于被黑霸王摆脱。
黑霸王显然也知道背上的家伙是个牛皮糖,蹦跃多时,毫无摔下秦逍的迹象。
豁然长嘶人立,秦逍依然是搂紧它脖子,枯藤缠老树一般。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双臂用力会不会勒伤黑霸王,心里只清楚一点,要驯服它,就绝不能被它摔下去,一次失败,以后只怕再无机会。
最要命的是,黑霸王剧烈蹦跃,虽然没有将秦逍从背上摔落,但已经让秦逍头晕眼花,几次差点都要吐出来。
他这时候如果被摔落下马,以黑霸王的强悍,真的可能一蹄子将自己踩死。
人说骑虎难下,秦逍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骑马难下。
黑霸王使出蹦越、人立两种方法,都没能如愿将秦逍摔落,似乎也知道自己遇上了难缠的对手,猛地腰身一扳,尥起蹶子,蹦起来之时,两条后腿向后踢,这下变化极其突然。
秦逍一直都是提防黑霸王会突然人立,所以重心前压,如此在黑霸王人立的时候,便可以尽可能保持平衡,不至于被它甩了下去。
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尥蹶子,突如其来,马身光滑,秦逍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向前飞出去,引得那边曹队正惊呼出声。
此时不但耿绍和曹队长在木珊栏外面瞧着,马场十多名马夫也都是发现这边的情况,向这边靠近过来。
黑霸王在白虎营是名声最大的一匹马,毕竟是连苏晁都无法驯服的战马。
所以众人瞧见秦逍在驯黑霸王,也都是震惊不已。
秦逍身体前飞的一瞬间,就知道事情不妙,这时候双臂根本无法抱住马脖子。
他甚至猜到,自己向前方飞落,落地的一瞬间,黑霸王接下来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自己踩踏,这一下可说是凶险万分,围观的人看出惊险,秦逍更是知道生死攸关。
生死之间,秦逍身形如蛇,就在飞出的一瞬间,一只手猛地攥住黑霸王的马鬣,纸鸢般漂浮,却没有飞出去,随即借着鬣毛之力,一个半圈,再次翻上了马背。
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只是想保住性命。
可是这个动作,却恰恰精妙无伦,耿绍和曹队正都是呆住,脸上显出惊惧和敬畏之色。
秦逍重新坐上马背,再次抱住黑霸王脖子,有了教训,更加小心。
黑霸王前仰后尥,狂奔乱纵,向马群冲过去,众马见到这黑阎王跑过来,就像遇见鬼一样,纷纷闪躲,不敢靠近,马嘶声声,一时间马场内混乱一团。
耿绍看得明白,知道虽然依旧凶险,但秦逍却已经成功一半,大声叫道:“撑住,它快挺不住了,一定要撑住。”
他对马的性子十分了解,秦逍已经距离成功只有咫尺之遥,但恰恰是这个时候,黑霸王反应的会更加激烈,如果秦逍被甩下来,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有驯服它的希望。
马通人性,黑霸王这种孤高清绝的战马,更有脾性。
一旦经过这次激烈的对垒,结果战败秦逍,更会唯我独尊,以后便是将它杀了,它也绝不可能再屈服任何人。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黑霸王也不知道是体力匮乏还是真的已经屈服,猛地长嘶一声,向前飞驰,秦逍正不知这家伙还要做什么,却见它再一次跃起,竟然跃过了木珊栏。
木珊栏虽然不算太高,却也不矮。
黑霸王的跳跃能力实在太过强悍,轻轻松松便即跃过。
秦逍人在马背,趴着身子,黑霸王不停,他也不敢动,黑霸王跃过木珊栏,疾奔如电,速度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
曹队正看着黑霸王跃过木珊栏,径往西奔,转眼间便消失踪迹,突然跪倒在地,喃喃道:“神了,神了,这.....这真的神了!”
耿绍一双眼眸也满是叹服之色,听到曹队正声音,扭头看了一眼,叹道:“真的......神了!”
秦逍本以为黑霸王还没能驯服,心中戒备,但这时候却已经感觉不到黑霸王的反抗,骑在这雄骏的战马背上,耳边呼呼风声,可见其速度之快。
他此时无法完全掌控黑霸王,任由黑霸王纵情飞奔。
黑霸王雨点般急骤的蹄声,自然是引来营中将士们的主意。
白虎营有规定,即便是练习骑马,也只能在规定的马场,并不允许在军营中四处乱窜。
此时黑霸王从各营如闪电般穿过,许多兵士只瞧见黑影划过,等看清楚时,黑霸王已经奔出老远。
“谁的马?”有人叫道:“敢在营中乱跑,是想找死吗?”
“马背上是谁,瞧不清楚,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怕挨军棍吗?”
“赶紧去禀报,有人触犯军规。”
将士们议论纷纷,黑霸王当然不可能理会他们,更不知道什么军规不军规,一开始往西边跑,没过多久就跑到军营尽头,瞧见木珊栏,立刻一个兜回,又反向东边疾奔。
四周吸引过来的兵士越来越多。
“那好像是黑霸王?”有人不敢确定。
立刻有人道:“怎么可能?黑霸王一直没有被驯服,连苏副统领都无能为力,谁又能驯服的了它?”
“不对啊,你们瞧那毛色和体型。”接着有人道:“黑霸王通体纯黑,这匹马还真像是黑霸王,不过说的也没错,黑霸王没人能驯服,怎么可能跑出来。”
“是不是黑霸王奈不住寂寞,跑出来溜达?”
“溜达个鬼啊,你们没瞧见,马背上有人,若是没被驯服,谁能骑在它的背上,那不是找死?”
黑霸王肆无忌惮在营内疾奔,引起将士们一阵又一阵惊呼,中营大帐的袁尚羽自然听到,从大帐内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是谁在营里骑马?不懂军规吗?”还没等帐外守卫回答,就听到马蹄声已经近在咫尺,循声瞧过去,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飞驰而来,从大帐前咻地划过。
大帐守卫呆若木鸡。
袁尚羽睁大眼睛,扭头望向黑影,惊讶道:“那.....那不是黑霸王?”
便在此时,却见副统领苏晁几乎是跑着过来,还没靠近,就已经道:“大人,那是黑霸王,刚才.....刚才王逍去马场挑马,选了黑霸王,现在.....现在他正骑马在营中肆无忌惮乱闯。”
“王逍?”袁尚羽眼若铜铃:“黑霸王?你是说......王逍驯服了黑霸王?这.....怎么可能?”
苏晁道:“有没有驯服,末将还不知道,是他骑马从马场里冲出来。大人,王逍初来乍到,竟敢视军规如无物,甚至.....甚至纵马从你的帐前奔过,目中无人,必须要从重惩处。”
“如果他没有驯服,又怎能纵马?”帐内传来声音:“如果真的被他驯服,黑霸王这种性子,定然会宣泄一番,只怕连它的主人也控制不住。”
说话之间,只见一人从帐内走出来。
这人并无甲胄在身,却是一身灰色长袍,年过四旬,身形清瘦,双目有神,与白虎营将士健壮体魄大不相同,乍一看去,倒像是文人。
“刘.....刘副统领!”苏晁看见此人,脸上竟然显出惊讶之色。
刘副统领却是向苏晁拱拱手,含笑道:“苏副统领,有些日子没见了。”
“刘副统领什么时候到的?”虽然都是副统领,但苏晁对刘副统领却显得毕恭毕敬:“确实有两个多月不见,一向可好?”
刘副统领笑道:“虽然只是挂个虚名,但承蒙老侯爷厚爱,好歹也是白虎营的人,抽空过来看看大家,也是理所当然。”抬手抚着颌下青须道:“不过我在白虎营,就是领军饷的闲人,有统领大人和苏副统领坐镇,我也不用操什么心的。”
“刘副统领自谦了。”苏晁立刻道:“西陵三卫,咱们白虎营的实力远在其他两卫之上,不是因为我们训练有多辛苦,而是营中的军规都是您一手设定,没有这些军规,也不会有今天的白虎营。”
袁尚羽打断道:“你们都别说这些废话了,刚才真的是王逍?这小子连黑霸王都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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