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飞所的02班只上了二周课就转入课程设计。地点学院的联系单位卫东机械厂。
卫东厂原是工业学院的实习厂,时期一度将工业学院并入了卫东厂。1978年厂校分家,各过各的日子,学院的实习任务很多是卫东厂完成的。
卫东厂目前的产品主要是农用车变速箱。他们的设计任务也是围绕着变速箱展开的,以组为单位,各自领了一个设计任务,算是集体完成。
单珍和荣飞一个组。她注意到荣飞每天鼓捣自己的东西,不参加大家的活动,独自画了不少图,她偷偷的看了,跟这回课程设计完全无关。
“你搞些什么?你看,你这儿的公差肯定错了。”单珍指着一张零件图说。
荣飞的公差与配合学的不好,错误所难免。令他苦不堪言的是梦境中那随转如意的ad设计不知哪儿,一个简单的零件也需要搞上半天。
“单珍同学,我告诉你,我们现搞的这些东西绝大部分都是白费功夫,浪费生命。我做一件有意义的设计。”
“究竟是什么?”单珍低声问。
“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就一个现代化的国家而言,什么是它的支柱产业?”
“支柱产业?”单珍有些蒙。她是班里的学习委员,也是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将高中时的那种拼命精神保留到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我不懂。”她老实承认。如果是过去,她不会如此虚心对荣飞,自神奇的元旦晚会,单珍对荣飞的观感大变。
“汽车和房地产。很长时间都是。因此,有关汽车的设计就非常有意义。”
单珍端详着手里的图纸,慢慢的看出了门道,“这是汽车的零件?”
“是的,准确的说叫尾气净化装置。”荣飞见老师过来,将单珍手里的图纸卷起来。单珍越发好奇了。
找个机会,单珍延续了起先的话题,“说说你的尾气净化装置。”
“先谈谈尾气。汽车燃烧汽油或者柴油,会产生大量的尾气,、h和n都是对人体有害的。这就需要加装一个装置,将这些有害气体转化为无害的气体。一般是二氧化碳和水。”
“这似乎是化工系的问题。”
“没错。我做的是净化装置,核心部分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单珍觉得荣飞简直有些神仙的感觉。
“我给你解释。对于你这样的聪明人来说,很好解释的。尾气净化器的核心部分是催化剂,其工作原理是利用排放废气中残余的氧和排气温度,催化剂表面进行氧化、还原反应,使有害物质、h和n。转变成无毒害的2、h2和n2,从而减少了对环境的污染。通常,使用带排气氧传感器闭环控制的电控燃油喷『射』系统加上三效尾气净化器,可使排放废气中的下降96%,h下降97%,n。下降76%左右。
目前国外广泛开发应用的催化剂基本上是由铂、铑等贵金属组成的。该催化剂虽具有活『性』高、净化效果好、寿命长等优点,但是造价相当于一辆汽车的十二分之一,极为昂贵;尤其是pt、rh等受到资源限制。对净化n起主要作用的是铑,目前用于汽车催化剂的铑约占世界产量的80%,预计今后供应将呈现紧张状态。
为了缓解pt特别是rh的供应与需求之间的矛盾,广泛使用价格相对便宜的钯,开发了pt、rh和pd组成的催化剂以及钯催化剂。出云国开发出一种用于汽车尾气净化的三元催化净化装置,它仅用钯代替传统用铂、铑催化剂。这种开发的钯催化剂,已进行了特殊使用寿命和可靠『性』试验,钯是一种高『性』能催化剂,但其工作条件的范围较狭窄,而通过技术的开发,这一不足己得到弥补——”
“说实话,我没有听懂。”单珍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现的心情,你说一个机械系学习很一般的学生,怎么搞起了理论『性』很强的实用研究?而且是跨专业的?“为什么不找老师帮助?”
“老师也不懂。我的研究国际上也是领先的。很可能是先进的。咱们的老师怎么能懂?”
单珍简直要晕了。如果不是基于对荣飞一段时间来的细致观察,她几乎要认为荣飞精神出了『毛』病。
“摆脱替我保守秘密。还有,替我审审图纸,不要有简单的错误,那样会很丢我的人的。”荣飞神秘兮兮地说。
单珍抽空审查了荣飞的十几张零件图和一张错误百出的装配图。她用铅笔将错误一一改正了,标准件还专门查了设计手册。课程设计的任务本就不重,组里就她一个女孩,大概由于相貌的平凡,没有男生没事来搭讪她,倒给了她充分的时间。她感兴趣的是荣飞写一张三号绘图纸上的关于催化剂的说明,中间缺了些东西,看起来很吃力。稀有金属化学课上没有细致的讲过,不过大致看得懂。令单珍疑『惑』的是,这张实用『性』很强的说明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你准备怎么做?”
“听说过谨国大众吗?”
“没有。”单珍大的特点就是老实。颇有点孔老夫子提倡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风范。
“一家老牌的汽车公司。国际上很有名,据说公司名还是希特勒起的呢。这家大众公司将大举进军华夏。”
“等等,进军华夏?”
“合资啊,傻丫头。我们想用市场换技术,终证明是一厢情愿。”
“这和你的设计有什么关系?”
“现大部分车还没有加装尾气净化系统,但很快就普及了。我的想法就是将这个设计卖给大众公司。”
“卖给大众公司?”单珍惊奇地问。
“是的。我想他们需要这个东西。”荣飞肯定的说,“不过我希望你能保密,我不想议论中生活。”荣飞扬了杨秀气的眉『毛』。
单珍没说话,她还没消化刚才的信息。荣飞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单珍逮住了荣飞,就汽车的话题展开了讨论。单珍是个酷爱学习的人,对不明白的东西总想弄明白。
“关于尾气净化我们就不讨论了。但汽车将走入家庭你不要怀疑,丝毫也不要怀疑。”荣飞手里把玩着一个游标卡尺,“马克思《『共产』党宣言》中有一段话,原文记不清了,大致意思不会错,说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下,财富像用法术一样从地下召唤出来——我们所处的时代就是这样,用日月异也不一定能准确表述,汽车作为耐用消费品将快速进入家庭,汽车业成为支撑国民经济发展的主行业。”
“少说大话吧。说你是个预言家?现连自行车还没普及呢。”
“单珍同学,我们二十年后再相会便可以证明谁对谁错了。”荣飞一激动,有些忘情,不由得哼出了“二十年后来相会。”
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
噢来不及沉醉。
年轻的心迎着太阳,一起去把希望去追。
我们和心愿心愿再一次约会,
让光阴见证让岁月体会,
我们是否无怨无悔——
“这是你的歌吗?”单珍彻底崇拜对方了,随口就能唱出这么好听的歌,不是天才是什么?
“对不起,胡编『乱』造,你就不要声张了。”荣飞紧张起来,四下张望,好没人注意他。
“除非你把刚才的歌给我,否则,否则我就——”
“好好,等我完善完善——”
“剽窃”歌曲的事没完,课程设计期间,音乐学院教授秦武阳找上门来了,“荣飞,你的歌有人买了,托我找你谈谈。”秦武阳将荣飞叫到一家小饭店,“你没有意见吧?”
“什么价格?”
“每首歌500元。”秦武阳举起左手,张开五个手指。
“不卖。”荣飞断然拒绝了。
秦武阳以为这个价格足以打动荣飞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憨厚的青年完全不予考虑。
“为什么?”秦武阳不解地问。
“买方是谁?唱片公司吗?”
秦武阳诧异地看着荣飞,“你怎么知道?”
“除了唱片公司,还有谁要歌呢?秦老师,我写歌本来不为挣钱,但对方既然是商业公司,商言商,我就得按商场的规矩来谈了。歌曲是劳动产品,属于艺术品的范畴,香港就有纯粹的以写歌为生的人,知道写一首歌多难吗?它需要灵感,而灵感不是说来就来的。因此,500元太少了。”
“你说个数。”秦武阳中间扮演了不甚光彩的角『色』,因为这二首歌太出『色』了,让唱片公司怦然心动,来找他的可不止一家。
“我要唱片公司跟我签个合同,按照唱片的销售额提取一定比例的费用,比如一张3元。”
“太多了吧?”
“唱片的制作费本身并不高,虽然我不是你们这行的人但大概的情况是知道的,主要的费用是词曲作者和歌手的费用。其余就是发行费用了。就按一半对一半,歌手就算多占一些,词曲作者也不应少于这部分费用的30。按照每张唱片10元,我拿3元多吗?”
秦武阳心情复杂地看着荣飞,眼前的青年给他的是一次次的意外和震惊。这家伙不仅是个天才的词曲作者,而且是个精明的商人,一次『性』买断和按销售提成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而且,应当参照书籍出版的办法,再版时必须征得我的同意——”
“如果不和你商量就好了。”
“秦老师,那样我会用法律的武器捍卫我的权利的。”荣飞诚恳地说,“其实我只是个业余作者,我的理想也不是做一个职业作曲家,我另有理想。比如给甄祖心的那首歌我就白送她了,作为公益歌曲演唱时愿意怎么处理都行。”
“如果是商业演唱呢?”
“现有商业『性』质的演唱吗?”荣飞反问。
“假如有呢?”
“必须征得我的同意。”荣飞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