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17日,集结在沙特的多国部队终于开始发动了代号为“沙漠军刀”的旨在将伊拉克赶出科威特的极具现代意义的战争。对于这场进攻战役,关心海湾局势的所有人们都不再有任何怀疑了。当美国队伊拉克发布最后通牒,战争爆发就是个时间问题了。
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入侵还是给一部分人带来了好处的,联投旗下的明华贸易公司即是最大的收益方之一。当然,明华贸易的收获远不能跟投入更多资金的荣氏财团相比。这些收益从去年十月起便静静地存放在明华的海外账户中,它们将撑起联投91年度的疯狂扩张。
临近年关了,连续都是大红的太阳,腊月里却没有一点寒意。午饭后王老太依例睡了一会儿,已经放假的甜甜想买冰糖葫芦,跟老太太要二块钱。老太太就给了小丫头五块钱,让她给鹏鹏也带二串回来。甜甜出去很快又回来,“老奶,你跟我一起去吧?”
出了棉花巷东口有了一个小型的集市,每天下午都有摆摊的,零食的不少,卖各种家用小商品的更多。临近春节,摊点比往常更为热闹。
老太太虽年过八旬,但腿脚尚好,天气好的时候也拄了拐杖出去溜溜弯。于是和甜甜下了楼,到集市上溜达。
却没有卖糖葫芦的。老太太不想白出来一趟,就买了二斤糖炒栗子。旁边有个地摊摆着一些古玩,铜钱、瓷器,主席像章一类的东西,摆摊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在吆喝着叫卖。
老太太拄着楠木拐杖看了一会,看上一个小巧的玉色鼻烟壶,觉得像老伴曾经有过的,便让摊主取了,拿在手里赏玩。她出身富贵之家,对这类玩意有点兴趣,看了半天,问黑脸青年,“你这鼻烟壶怎么卖啊?”
“那要看你是不是诚心买了。”
“十块钱,怎么样?”
“老太太你真会开玩笑。十块钱也就让你摸一下了。知道吗?这玩意是东陵大盗孙殿英从西太后墓里摸出的真品,世上独一份的。你真想要的话,拿你的拐杖来换吧。”说话的是另一个白脸青年,他盯着老太太的楠木手杖看了很久了,觉得很值钱。
“这是我孙子从国外给我买的,”老人顿了下拐杖,“别说是你这赝品,就是真品,十个也未必换得了我这拐杖。”
“嘿,你这老东西,竟敢说我这是假货?赝品?你哪只眼看出我这鼻烟壶是假货?”白脸青年不干了。
老人一听就知道对面的青年不是善类,“算了,我不买了。”她将鼻烟壶还给黑脸青年,却忘了玩古玩是不过手的,东西应当放在地上。果然,青年手一松,瓷瓶掉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摔成了八瓣。
“嘿,你这老东西,说假货就给我摔啊?你他妈的赔吧。”黑脸站起来拽住老人的衣袖。
老人没想到出门竟遇到讹人的主,她准备息事宁人,“小伙子,是我不小心了。看在我这把年纪的份上,我这有二百块钱,认倒霉了。”老太太也不想多事,摸出身上的二百元钱给那个黑脸。
白脸却不让接,“200块就想了事!死老太婆,想得美!你知道我那家传的宝贝值多少钱?没带钱可以呀,让你儿子送来。赔我的东西好说,要不然我到你家去抄,别想着说几句好话就算了。”白脸青年说。
王老太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上街购物了。本想乘着天气好出来转转,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被摆摊的青年一骂,心里生气,脚下更不灵活,“死老太婆,赶紧通知你家人拿钱啊。”
老太太气得手都哆嗦起来,“你这娃儿怎么这么不讲理呢……”近年家里诸事顺遂,因着长孙的威势,老太太在家里的地位基本成了《红楼梦》中的贾老太,哪里受得了如此的凌辱?“你太没教养了。”
“操你妈的,要不是看你老的快死了,老子抽你个老东西。”白脸青年大骂起来。
甜甜机灵,赶紧跑回家了。
听了跑回去告急的甜甜的话,急急赶来的魏瑞兰听见了辱骂婆婆的话。
“怎么了,怎么了?”魏瑞兰急着问。
王老太指着那个辱骂她的青年,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是我婆婆,怎么得罪你们了?”魏瑞兰大声呵斥,“她都八十多了老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家就没有老人?你就这样对待你家的长辈?”
黑脸青年拦住了白脸,“她是你婆婆,对吧?好极了。我们的古董被她摔烂了,那可是价值上万的宝贝。我也不讹你,给个整数就算了。”
魏瑞兰低头看着碎成八瓣的小瓷瓶,“什么破玩意要一万!你穷疯了啊?光天化日当土匪活抢啊?”
“你说谁是土匪?你他妈的说谁是土匪?”白脸上前揪住了魏瑞兰的领子,“他妈的,要不是你是个老娘们,老子一拳砸死你!”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国人就是喜欢当看客,眼见两个青年辱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五十多的妇女,竟然没人出来主持下公道,也没人报警。
恰巧这天荣飞跟陶建平在一起。陶建平晃荡了一个多月,终于找了个事情,和一帮朋友弄了个废料回收站。陶建平其实很聪明,废品回收听起来不好听,却是利润极大的行业。崔虎给陶建平腾出一处陶氏早已买下等待市政拆迁获得补偿的院子,今天开业,陶建平非要叫了荣飞崔虎等喝酒。
中午一帮人喝了不少,陶建平不让荣飞走,下午支起桌子打牌。正玩的高兴,放在司机邹铁手里的大哥大响了,里面传来甜甜的哭腔,“爸爸你赶紧回来吧,奶奶叫人打了。”
邹铁将电话交给荣飞,荣飞一听便腾地站起来,“在哪?快说在哪?”听完沉着脸一推桌子,叫了邹铁就往外面跑。
从奔驰上跳下来的荣飞挤进人群,看见衣服被撕破的母亲和坐在地上的奶奶。
“妈,谁动奶奶了?奶奶你没事吧?”荣飞最怕奶奶有个闪失,急忙蹲下察看坐在地上的奶奶。
“因为一个破瓷瓶,竟要我们赔一万。这不是讹人是什么?不给就拽住我不放,一巴掌将你奶奶推到了。”看到救星到来的魏瑞兰立即哭了,指着面前两个青年向儿子诉说。
“哦,砸了你的古玩,要赔一万?”喝了酒的荣飞铁青着脸站起来,“好,老子赔给你。”他一脚踢向摊子,稀里哗啦,瓶子罐子碎了一地。
“你他妈的找抽。”白脸大怒,扑上去打荣飞,伸出去的胳膊被赶过来的邹铁牢牢捏住,“兄弟,你眼睛长屁股上了吧?”
暴怒的荣飞操起身边那个炒栗子的摊子上的铁铲一铲子向白脸砸过去,白脸青年一躲,铲子砸到肩上,但锋刃扫过脸颊,血立即就出来了。人群马上传来惊叫。
黑脸呆了一下,俯身找家伙,被跟来的崔虎一脚踹倒,陶建平一帮人已经来了,然后就是一顿暴打。崔虎很久没有扁人的感觉了。
“荣总,冷静,这事不要你上手。”邹铁挡住暴怒的荣飞,从荣飞手里夺下铁铲扔在地上。
荣飞冷静了些,扶起奶奶,问甜甜,“是他们吧?”
“就是他,推到了老奶。”
崔虎等已将黑脸揍成了猪头,黑脸大声惨叫求饶,而邹铁钳住白脸的肩胛,白脸在邹铁的钳制下根本无法挣扎。
“说吧,哪只手打我奶奶的?”荣飞眼睛喷火,走过来盯着白脸。
白脸犹自嘴硬,骂道,“你他妈的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嘴巴干净点!”邹铁铁掌扇过去,白脸的右脸立即肿胀起来,邹铁并不罢休,他知道荣飞的家事,为了给老板解气,左手卡着白脸的肩胛,右手左右开弓连扇了十几耳光,将白脸打成了猪头,白脸被对手一只手钳住肩膀浑身便动弹不得,知道不是面前大汉的对手,嘶哑着求饶起来,“饶了我,放开我……”
“就算右手吧。”荣飞抓起白脸的右手,使劲拉直了,白脸右肩被制,胳膊根本使不出力来,竟然被荣飞随意处置了,荣飞捡起地上的铲子狠狠朝胳膊砸下去,白脸厉声惨叫起来。
陶建平将荣飞抱住,再次夺下铲子,“这种事不用你,先带老人家去医院,这儿让我们处理。邹铁,带他们走。”
魏瑞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暴怒的长子,刚才的气愤变成了恐惧和担心,如果不拦住长子,真可能砸死那个青年,她认识邹铁,“小邹你将他拉开,要出人命的……”
在围观的人们的惊叫声中,陶建平的兄弟们将老太太和魏瑞兰甜甜送上汽车,将荣飞也推进汽车,邹铁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了。
问询赶来的一帮联投的高层在隆月的带领下过来时,荣飞及家人已经去了医院。停在大街上的十几辆轿车将街道几乎堵死了,隆月皱着眉头问明情况,对崔虎说,“你是有身份的人了,怎么干这种事?交给警察!我这就给钱局长打电话。”
崔虎拦住她,“不用,这事还是让建平处理吧。这俩混蛋也是道上的,不要惊动警察了。”
“也好,荣总奶奶如果没事的话,不要太过分了。”隆月瞅见那两个青年已经鼻青脸肿,不成样子,跪在地上求饶。
“我去医院看看,你也去吧。”隆月尤其注意联投的形象,不由分说将崔虎带走了。
一溜轿车离开,围观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嘿,惹上厉害的主了。活该!连八十岁的老人也欺负。”
“那个小伙子是老太太的孙子啊?下手也太狠了吧?把人往死里打呀……嘿,遇到更厉害的了。”
“看看那一溜车。也不知人家是什么来头……”
“这年头要么拳头硬,要么靠山硬,两样都不沾就活该受欺负了,如果是我,那一万块肯定被讹了……”
“那个小伙子的胳膊肯定给打断了,不过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