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能禅师似乎是有些憋不住话,听华裕德这么说,眉目有些纠结,张了张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然后便见童儿走了进来,道:“爷,人回来了。”
昭能禅师这才松了口气,叹息道:“去吧!”又看了眼童儿放在桌子上的纸包,鼻尖似乎已经闻到了桂花糕的香味,“快去吧!”
华裕德见昭能禅师这样,便知道再问什么,他都是不会说的了,冲着昭能禅师点了点头,拱手道:“我去了。”
童儿守在雕了一钱供灯贫难陀故事的门前,等华裕德走了出来,才小心翼翼的阖上大门,快步跟了上去。华裕德知晓童儿应当是见人回来了便来禀报了,因此只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童儿忙道:“就在厢房旁边的竹林里面,天气越来越冷,那竹林下面曾是冰窖,竹林里面冷得跟冰洞里面一样,素来是没有人去那边的。只是,爷怕是要先吃一颗抗寒的药丸。”
华裕德咦了一声,然后失笑:“圣上既然让我来这双桂禅院,便说明这双桂禅院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并没有伸手接童儿手里的药丸。
童儿偷偷觑了觑华裕德的脸色,然后才迟疑道:“我们的人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大少爷往这边来。”
“君安?”华裕德愣住了,脚下也停了停。
童儿眼见着华裕德神色变得难看,心里也有些着慌,但还是镇定着道:“约莫是为了十五小姐来的?十五小姐因为外面的流言来了这双桂禅院,大少爷跟过来,也说得过去。”
华裕德摇了摇头:“未必。”然后重新提步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徐家小娘子为了躲避流言来这双桂禅院,只怕正中了他的下怀。他正愁着没有来双桂禅院的借口呢!”
“怎么会没有借口?”童儿有些不解,“这是禅院,寺庙,开门迎人的地方,只要说是来烧香拜佛的就好了,哪里需要别的借口?”
华裕德淡淡道:“烧香拜佛为什么偏要出城走这么远来?”
正说着。竹林已经近在眼前。童儿忙一把拉住华裕德的衣袖,有些着急:“爷,药还没有吃呢!”
华裕德看了眼童儿手里无花果大小的药丸。皱了皱眉:“这么大的药丸,又没有水,怎么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药丸不要搓太大。这么大颗药丸,你倒是吃一个给我看看。”
童儿一脸的无辜:“童儿身体好着呢。又不会生病,爷要是不想吃这么大的药丸,就赶紧好起来才是。”
华裕德见童儿不肯缩回手去,有些无奈。只好拿起那颗药丸跟吃果子一样啃,苦得眉头皱得死紧,好不容吃吃下去了。从童儿手里接过一颗蜜饯含到嘴里,有些不悦:“下次不许再这么做了!你也不想想。我要是病好了,这天下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然后道,“走吧!”
说话间就抬脚进了竹林,华裕德一哆嗦,这竹林里面果然比外面要冷得多,而且越往里面走,就越冷得厉害,到了竹林深处,便见一个精瘦的、穿着短打的汉子站在那里。
华裕德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童儿忍不住就道:“宫七练的是跟爷一样的内家功夫,可宫七没有跟爷中一样的毒,所以宫七不怕冷。”
怕冷的华裕德瞪了一眼多嘴多舌的童儿,然后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抬头问那精瘦汉子:“宫七,打听得怎么样了?”
虽然不会有人到这竹林里面来,可难保不会有人从外面路过,因此宫七的声音压得很低:“查出来了,那些流言,当是大少爷自己派人放出来的。”
华裕德有些愕然,似乎是没有想到:“是君安?居然是君安!”
童儿也目瞪口呆,显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真相:“我听说,大少爷当初为了徐家小姐的名声,在徐家小姐休息的时候,自个儿在门外的墙角站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子怎么会做有损徐家小姐名声的事情?”
自家主子跟华家的人恩怨太多,因此,华家当家嫡长子华惟靖的一举一动,童儿还是知之甚多的。
宫七一本正经道:“爷素来是放心宫七办事的,若不是查探得妥当了,属下也不敢如此禀报爷。”
童儿还是一脸疑惑:“可是这说不通啊,大少爷素来珍惜徐家小姐,上次在太子府做出那种事情,已经很奇怪老,怎么会无缘无故如此作为?”
“他是急了。”华裕德缩了缩脖子,似乎是不胜寒冷,两只手拢到袖子里,若是换成皮毛的袖子,像极了街上斗鸡走狗无所事事的大爷,“他做事素来不择手段,当初顾及徐其容的名声,固然是因为她在他心里有所不同,可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娶她了,既然娶了她自己会对她好,哪里还用得着顾及徐家小姐的名声啊?”
童儿犹自不信:“可十五小姐分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华裕德淡淡解释道:“那是因为他觉得她是在救她,只要她日后明白了他的苦心,自然会同意他的做法。”
顿了顿,半晌,叹息一声:“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是他自己没看透罢了!”然后对宫七道,“下去吧!既然他追到了这双桂禅院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做样子,总会去纠缠她的。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到这禅院来吃苦依然求不到一个清静和一份清白,也是难为她了。你这些日子扮作扫地僧守在她院子门口,能拦,便帮忙拦一下吧!”
“是!”宫七忙应诺了,然后看了看华裕德的脸色,迟疑着开口,“爷,有人说看到了宫九。”
华裕德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儿,才失笑道:“你们兄弟一场,我总不好让你去把他抓回来,那样岂不是坏了你们兄弟的情分!宫九那边,便随他去吧,我自有安排。”
然后转身往外走,就算是吃了抗寒的药丸,他还是有些受不住这竹林深处的寒冷,一边走一边吩咐童儿:“你带他去换一身衣裳……这禅院的武僧也有没有剃度的,倒是保全了他那一头青丝。”
保全了一头青丝的宫七颇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觉得今日主子有些针对他?说话总跟带着刺儿似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