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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泰公主这话一出来,桂嬷嬷脸色立马变了:“难不成,对方是冲着殿下来的?”
平泰公主不语。
桂嬷嬷继续猜测:“当年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商家在关外躲了几十年,还不是难逃灭门的命运,更何况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到底是谁想借着殿下挑起那件事来?”
“莫不是先皇还有什么心腹?”桂嬷嬷压低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平泰公主叹了口气:“他哪有什么心腹,他有的,不过是心腹大患罢了!叶临接近我们,未必就是为了当年那件事,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
桂嬷嬷还是有些担心:“万一真的是为了当年那件事呢?殿下你也为大爷和二爷想想。”
桂嬷嬷继续给平泰公主按着太阳穴,平泰公主阖着眼睛,半响不言。就在桂嬷嬷以为平泰公主迷瞪过去的时候,平泰公主忽然道:“那又怎样,我陈红玉的孙女不能是个哑巴!”
桂嬷嬷脸色一变,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才回过神来继续按摩。心里却是想着,原来五小姐在殿下心里的地位这么高了!
听说第二日便回西京的消息,徐其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从平泰公主和徐其锦的态度来看,她以为她们至少还要在江州城待大半个月呢!这些日子她拼死拼活的抄经书,就是想着多抄点,然后就可以跟平泰公主争取时间出去看看了。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等平泰公主从菩提寺回来就提这件事。离开如意巷前,她娘特地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二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花出去,居然就说要回西京城了!
不仅不能表示自己的不满,还得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假装自己想家了。
徐其玉觉得,自己真的是憋屈极了。
因为找到了叶临,徐其锦也不坚持留在江州了,从菩提寺回来就开始指挥丫鬟婆子收拾行李。
第二日一大早便齐齐上了马车。到菩提寺去接叶氏夫妻。昨日离开菩提寺后。平泰公主暗暗派人在周围盯着,除了寺里的僧人,叶氏夫妻并没有跟旁人接触。这让她心里更加没底。不过除了带他们回西京给容姐儿治病,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叶夫人的情况似乎比昨日更加糟糕,一张瓜子脸蜡黄得没有一丝血色,下巴越发的尖锐怎么看都像是时日无多的模样。
徐其锦心下担忧。道:“叶夫人这样,如何上路?不是说叶夫人有外祖母在江州么。不如先送叶夫人过去,等稍微好点了,我再让高伯亲自来接?”
平泰公主并没有说话。她心底其实是不愿叶夫人这个时候跟易家人接触的,可也担心万一叶夫人在半路上不行了怎么办。
叶临扫了叶夫人一眼。神色复杂,叶夫人忙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妾身都习惯了。还没严重到不能坐马车赶路的地步。京都人杰地灵。兴许到了那边,妾身的身子骨。就全都好了。”
徐家众人目瞪口呆。
叶临这时笑道:“贱内说得没错,再说,你们称呼我一声神医,神医总不能连自己的内人都护不住。”
见叶氏夫妻如此坚持,徐其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徐其容跟叶氏夫妻换了一辆马车。她和徐其容的那辆马车里面铺了从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毛毯,躺起来也舒服一点。
徐其容由秋浓扶着下了马车,往另一辆马车走去,路过叶夫人身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叶夫人冲着她微微颔首,便扭头冲着叶夫人点头笑了笑。
这一扭头,正好看到叶临满脸的感激,注意到徐其容看过来,叶临脸色骤变,又是那副似笑非笑斯文败类的样子。
叶夫人抬头正好看到叶临这副模样,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抬脚便向马车走去。一个小丫鬟下意识的就上前想要扶着叶夫人,叶神医对着那小丫鬟笑了笑,自己扶着叶夫人上了马车。
徐其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疑惑更甚。
等到马车出了江州城,徐其容到底忍不住,在自家姐姐手心比划:你有没有觉得叶神医和叶夫人状态不太对?
徐其锦反应特别大,立马压着声音问徐其容:“那叶神医是不是不能治你的哑疾?”
徐其容哭笑不得,忙摇头,比划: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叶临和他夫人之间相处的态度,好像有什么猫腻。
徐其锦松了口气,正色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叶神医和他妻子之间有什么事情,那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作为外人,又是闺阁中的小娘子,这些话,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徐其容瞅了眼一脸严肃的姐姐,想了想,没忍住,小心翼翼的比划:姐姐不好奇么?
徐其锦看了徐其容一眼,正色道:“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
然后见自家妹妹那副故意装出来的怯生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道:“等回家了,自然要安排下人伺候叶神医和她夫人的。到时候跟丫鬟婆子说一声,听到什么要紧的,跟你说一声不就得了。”
见徐其容高兴起来,徐其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明明好几年都不能说话,偏生有个嘴碎的毛病。”
徐其容在一旁嘿嘿笑,以前婴儿肥的时候这么笑显得娇憨,现在抽条了,还这么笑,就显得有些傻气了。
徐其锦看在眼里好一阵无语,却也不忍心开口训斥。
因为顾忌着叶夫人的身体,这一路前进得很慢,虽然叶夫人一直在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可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等到西京城城口时,已经快到六月份了。徐其容穿了件螺纱的襦裙还热得皱眉,叶夫人裹着带了貂毛的披风却手指冰凉。
上至平泰公主,下至小丫鬟阿阮,都担心叶夫人一口气没喘好就这么去了。倒是叶氏夫妻淡定得很,叶夫人没事人似的该咳嗽咳嗽,该吃饭吃饭,咳嗽一日比一日多,吃的饭一日比一日少。而叶临则一副洒脱的模样,像是突然瞎了眼,对叶夫人的情况全然没看到。
眼见着到了西京城门口,向来清冷淡定的平泰公主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叶临和叶夫人直接住进了徐府,容姐儿的枫桦院一直空着,平泰公主便安排了叶氏夫妻住进枫桦院,伺候的下人也是现成的,对徐家人只说是为容姐儿从江州寻来的西席先生。
好在,叶临大部分时候掩藏了眼神里的那一丝阴狠,笑起来斯文有礼的样子,倒真像个读书人无疑了。
早在回西京的路上时,叶临已经避着徐其玉给徐其容把了好几次脉,然后唰唰写下两页纸的药材让平泰公主拿去找。比较常见一些的如生地、玄参、冬凌草之类的,比较珍贵稀有的如绞股蓝、安息香、二十年生的金钱白花蛇、一百五十年的龟甲等。平泰公主都一一交代下去让人去寻。
等回到徐家的时候,所有药材都找齐了,独独差一味十年僵蚕。
僵蚕是家蚕幼虫在吐丝前病故表面产生一种白色的膜,主要用于惊风抽搐、咽喉肿痛、颌下淋巴结炎、面神经麻痹、皮肤瘙痒等,有通散之能,本不是什么难得的药材。可就是因为僵蚕常见,没有谁会想到把僵蚕收藏十年之久。
平泰公主明里暗里找了许久,又暗中寻了长公主府和裕王府帮忙,愣是没寻到什么十年僵蚕。
徐其容嗓子治疗的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
徐其锦愁得不行,总不能现在再拿出十年的时间等僵蚕吧!
叶临淡定极了,每日除了给徐其容“授课”,便是带着看起来时日无多的叶夫人在花园里闲逛。说来也怪,这叶夫人看着身子虚弱得不行,却也一日一日坚持活了下来。
又过了十日光景,就在霜怜打算全国悬赏求药时,有人把十年僵蚕送到了徐府门房那里。僵蚕装在锦盒里面,锦盒用金丝软布包着,看起来贵重无比。因为这,虽然送僵蚕来的人并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门房还是让人把东西送到了兰芷院。
看到这十年僵蚕的时候,平泰公主神色有些复杂,立马把叶临找了来,及至叶神医说这十年僵蚕可用的时候,平泰公主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起码治好容姐儿的嗓子有希望了。
徐其锦和徐四老爷也是满心欢喜。反而是徐其容自己,有些高兴不起来。
平泰公主的本事她是猜到一些的,更别说长公主府和裕王府了,大家一起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来十年僵蚕,足见得这东西的稀奇难寻。
徐其容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时候,十五公主也是中的黛米分叶的毒,哑了嗓子,是叶临治好的。既然叶临治好了十五公主的嗓子,说明是有十年僵蚕的。当时并未听说皇家大规模的找寻这味药,说明,要么叶神医手里有这味药,要么太医院有这味药,要么叶临背后的华惟靖手里有这味药。
叶氏夫妻来徐家之后一直处于平泰公主和徐其锦的人的监视下,长公主已经去过太医院好几次了,排除了前面两个原因,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想到这,徐其容总有些心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