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你担心我们……可是我也会担心你啊。”樊雅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侧身,枕上他的肩窝,柔和的光线洒在她光洁的脸上,姿态懒散随意的仿佛是只慵懒的猫,连声音都仿佛比白日里低沉了些,越发显得慵懒。

夜色未央,孤灯柔和,软香温玉抱满怀,又是以这样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司先生陡然一阵心驰荡漾,眸色陡深,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频率。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柔顺,但基于有便宜不占是笨蛋的原则,赶紧一面将人抱的更紧些,一面说着正经情话,“我不会有事的。”

樊雅突然侧头,抬眼定定看着他。

两人脸之间距离不过三公分,近的可以看清彼此眼瞳中的自己。

司先生微微挑眉,戏谑道,“有个说法,验证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你,盯着他十五秒钟,他会吻你,你这是在鼓励我想吻你么?”

樊雅一怔,嘴角微微上翘,“你想太多了。”忽而往前一倾,柔软的带着甜香的唇瓣正正落在男人薄唇上。

司梵瞳孔微微放大,脸上一瞬惊喜。

樊雅飞快瞟一眼男人,轻笑了声,一撑他的肩膀迅速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我要是想吻,我会自己来的。”

司先生抓不着人,忿忿磨牙瞪眼,“你管杀不管埋?”

樊雅噗嗤一笑,以一种十分嫌弃的眼神上上下下扫他一眼,“一股烟味,臭死了。”无视瞪眼的男人,她施施然转身,就在司先生认真考虑要不要自力更生时,樊雅又慢悠悠的回来了,兜头将一套男式睡衣砸过去,“洗澡去。”

司梵眼睛骤亮!

砰!

不过三秒钟,主卧室的浴室间响起哗哗的水声。

樊雅望了眼浴室方向,抚了抚微微发烫的脸,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奇异的微笑。

她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东西,转身走出房间。

司梵飞快洗了个战斗澡,打了两遍沐浴乳,确保身上不会有任何一点烟味后飞快冲澡出门,床头柜上的灯已经亮起,暖黄的光线落在男人的眼里,无疑成了冲锋战斗的号角,他立刻加快脚步,“雅儿……”

脚步一顿。

轻薄的蚕丝被平平铺展开来,泛着丝绸特有的柔冷光芒,只穿着睡衣的樊雅倚靠在床头,手上握着本书,衣袖微卷,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臂,手腕上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银色腕环泛着银亮的光芒,与丝绸之色交织在一起,汇成让人眩晕的魅惑风情。

虽然一直都表现的十分急色,但实际上,司梵已经做好了有各种突发状况的准备,例如床上没人,或者床上多了个小兔崽子,又或者她裹的严严实实一本正经的请他滚……真的面对这么应该十分正常的情况,他反而觉得有点不正常了……

司先生深深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犯贱体质了……

听见声音,樊雅微微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眼波流转,流光溢彩,隐隐含着神秘的喜悦,“你准备在那里站多久?”

“我在确认我看到的是事实。”司梵叹口气,“我现在有点怕你会踢我下床。”

这女人情绪反复,不得不防,他一直都认为,在他没有恢复记忆前,她肯定是不会让他碰她的。

樊雅放下书,似笑非笑的看眼过去,“所以?”

“即使被踢下去,也得上去,就是请你待会别踢的太狠。”司梵煞有其事的叹口气,掀开被子坐上床,两个人贴靠的极近,呼吸间全是她诱人的甜香,他呼吸微微一重,手已经很有自主意识的搂上她的腰,刚一触手,他便轻轻吸了口凉气。

樊雅坐着还不太看得出来,这么一碰,他才惊觉她身上睡衣的料子居然也是蚕丝的质地,而且十分轻薄柔软,仿佛人体的第二层肌肤,但蚕丝质地再好,也抵不上她特有的细腻肌肤,微微的温热几乎要烫进他的心,几乎让人无法克制!

“这次,你是准备主动了?”司梵低沉的嗓音微微沙哑,在寂静里带上几分蛊惑的意味,“还是我主动?”

樊雅斜眼过去,忽而轻轻一笑,她性子偏冷,平常笑起来只会让人觉得优雅,这个时候,却生生带上点魅惑的意味。

司梵眸光更深,就要低头。

“我打算去见容沣。”柔柔的女音微带几分沙哑,却比一盆冷水还厉害,登时浇熄了司梵大半簇生的火焰,他动作一顿,深邃长眸涌上几分危险意味,“我不准!”

他查过容沣的经历,他的资料被容家严密保护,就算是他手上费尽心思,查到的也不过只是些表面文章,但就是那些表面,也大概能看出容沣性子偏执,再加上他现在越狱的经历,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危险程度。

樊雅去见他,不亚于羊入虎口。

“但我坚持。”樊雅柔柔看过去,目光却异乎寻常的坚定,“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太多人,我不能任着他毁了一切。”

“我说过,这些事我会处理。”司梵按了按眉心,就知道她突然的反常没什么好事,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樊雅,一切事情都有我,我会解决……”声音一顿,长眉倏的一抖,喉咙里不由自主的逸出一点既痛苦更像是愉悦的低呼。

樊雅轻巧巧的抬眼,媚眼如丝,“包括这个?”

司梵低头,瞪着身边一脸无辜的女人,喉咙里逸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樊雅!”他又闷哼了声,简直要咬牙切齿了,这女人,还真的很明白他的软肋,专挑那块地方摩挲!

樊雅轻笑了声,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手上动作不停,口里语气却很冷静,“容沣手上握有我哥不是樊家子嗣的证据,不管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消息一旦出来,势必会给樊氏带来不小的打击,博海集团的破产已经给樊氏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件事再爆出来,樊氏很有可能会撑不住,就算撑住了,大哥的身份也会受到质疑,过不了多久就要召开董事会,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大哥再没办法连任,爷爷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也就算是毁了。”

“就算容沣爆出来又怎么样,舆论导向并不是不可以逆转的,只要我们下功夫,改变舆论导向并不是难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比你贸然羊入虎口来得好。”司梵呼吸愈发浓重,其实他完全可以抓住她不让她乱动,但……他承认他是个俗人……

“改变舆论导向并不难,但我一直担心那本账本。”樊雅冷静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容闳跟爷爷都提到那本账本,即使爷爷跟大哥说是造假的,但我觉得不对,爷爷能够将樊氏几年内由一家破落的小公司发展成跨国集团,手上绝对不可能完全干净。”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当时爷爷合作的对象还是冷焰盟那样的组织,要想完全干净,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怀疑账册是真的,而且被容沣掌握着?”

“嗯。”樊雅不可自抑的脸上发烫,柔美脸上更像是抹了胭脂,红的醉人,“容闳不可能知道,我必须要亲眼见见容沣,我才能确认。”

“我说了,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还是会做。”无视司梵的勃然变色,樊雅认认真真的道,“而且就算我不去见他,他总有一天会站到我面前,容恬流产不孕被逼出国,奉何华离开容家,容沣刑期加长以至于不得不越狱,他们母子三个跟我之间的仇恨已经不死不休了,就算我想躲平安,他也不可能让我平安度日。与其等他主动找上门,还不如我去找他,至少我去之前会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至于事到临头一点防备都没有。”

司梵忍不住瞪她,不仅是因为她的坚持,更重要的是,她说的太有道理,他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樊雅唇角微微上翘,主动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柔声道,“这件事必须要早点解决,我跟孩子,也才能安全。”

“我不会让你跟小隽遇到危险。”司梵沉声道,微微思索了下,他道,“你见他可以,我跟你一起去。”

樊雅眸光一闪,提醒道,“你没有时间,你明天得回去。”

司梵冷笑了声,“那帮老头要闹就让他们闹去,最后丢脸的反正不是我,如果他们真的蠢到对你跟小隽出手,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但你如果在这里,他们怎么敢见我?”樊雅似笑非笑。

司梵闻言眸光微凝,定定看向樊雅,好一会,薄唇微扬,“你看出来了?”

“太凑巧了,不是吗?”

樊雅嫣然一笑,手上突然用力。

司梵身体骤僵。

刹那间,司梵脑海里浮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这般的酣畅淋漓早就刻印在他的身体记忆里。

眸光微敛,他懒懒望向身边一脸平静的樊雅,虽然她力持镇定,但通红的脸颊与眼角眉梢间的不自在还是泄露了些情绪,显然她心里完全没有她的表情来的镇定。

心里微微疑惑,她既然愿意,证明她已经是接纳了他的,既然接纳了他,又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司梵慢条斯理的道,“你也看出这次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

‘骥’集团想让司梵与张雨柔联姻的事情来的太凑巧,偏偏还是由张家人告诉了樊以航,再借由樊以航的口告诉樊雅,如果只是凑巧,倒还无所谓,但如果不是,就让人不得不让人深想其中含义了。

空气中浮动着特有的暧昧气息,尤其是她的手握在他的掌间,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烫的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发热,心驰荡漾,偏偏这人还一本正经的样子……樊雅恼怒瞪他一眼,定了定神,“你不也觉出不对了么?”

“他们算准了我会回去。”司梵一笑,笑意不及眼底。

樊雅接口,“如果你不回去,就没办法看出他们下一步的棋会怎么走,所以你必须回去。”

这也是她觉得不对却没有反对司梵离开的原因,而且她肯定司梵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将甄行跟骥卫留下来给他。只不过,他想的是她乖乖接受他的保护,等他回来掌控全局,她想的却是速战速决,主动出击,所以,不可避免的就产生了分歧。

“但你这么不乖,我怎么放心?”他叹口气。

“我觉得我已经将理由说的很全面了,而且我保证我会保护自己……唔。”她闷哼了声,立刻用力抽手,但手被某人爪子握的严严实实,男人暗海似的深邃长眸死死锁在她的视线,舌尖慢慢舔咬着她的小拇指,不轻不重,竟然蕴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一直都从指间颤进心里,让她整个人不由自主都跟着软麻了。

樊雅脸上滚烫,忍不住瞪他,“司先生,你这算报复么?”她音微微发软,不像是发怒,倒像是娇嗔。

司梵抬眼,微微一笑,仿佛受宠若惊,“让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说是不好意思,脸上可半点抱歉的意味都没有,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在持续什么浩大精致的工程。

樊雅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低声咕哝,“小气。”

司先生斜一眼过去,“谁说男人就得大气的?你这算不算性别歧视?”不等樊雅回答,他顿了顿,突然凑上前,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咬到她的耳垂,“那你给我说说,你想干什么坏事?”

樊雅被他的动作往后一仰滑睡到枕头上,他一侧身,身体半倾,虚虚压在她的身上,光影之下,长眸亮的惊人,“你说,我该怎么让你乖些?”

一语双关啊一语双关。

樊雅白他一眼,忽而轻轻笑了,黑白分明的眸底一瞬而过的狡色,“你猜。”

“猜可以,不过得你努力成功了再说。”他意有所指的扫了眼某处,樊雅顺着视线往下一看,脸上立刻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啐了口流氓,用力将自己的手硬抽回来,“可是我累了。”

“你用不着动,男人本来就该辛苦点,你享福就行。”

“那不是很没意思?”樊雅轻轻一笑,主动伸臂勾住他的脖子,薄薄的衣袖顺势滑落,露出半截光洁白皙的肌肤,愈发勾人摄魄,“可是我不想做菟丝花,我想做木棉,或许我有时候会想偷偷懒,但我更不想一事无成。司梵,你也不喜欢那样的我是不是?”

司梵立刻回答,“什么样的你我都爱。”这种问题实在危险,不得不防。

这个时候还说情话,樊雅白一眼过去,唇角却微微上翘,“但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你看,如果我连自己都不喜欢,又怎么能说服别人喜欢我?”

司梵酸溜溜的回答,“我喜欢就行了,你要别人喜欢干什么?”

他倒情愿她蠢一点笨一点,也不至于惹来那么多的桃花运,以至于他时不时恨不得拿醋坛子淹死自己。

“喂!”

司梵叹了口气,看了眼她眼下掩不住的青影,默默躺倒,默默将她搂进怀里,默默无语的望了望天,一脸悲凉惨淡。

樊雅噗嗤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想掐死你有舍不得的表情。”他哀怨瞥一眼过去,“你就不能听我一次?”

“你说服我我就听你的。”她很好说话的。

司梵无奈瞅她一眼,深沉郁闷的叹了口气,直觉告诉他,他这辈子是别想有说服她的那一天了……他将人搂的更紧些,“随时传消息给我,做什么事安全最重要,就算容沣要容氏樊氏,敌不过就先给他,等我那边事情处理好了,回来再帮你加倍拿回来。”

樊雅唇角微扬,在他怀里挪了个舒服的姿势,“嗯。”

“我会尽快回来。”

“嗯。”

“你的桃花已经够多了,别再出去乱勾搭了……”

“你的桃花还少么,张雨柔,孟之薇,樊心……还有小浔。”

“小浔那孩子,如果樊心不肯抚养,我会找人照顾她,如果樊心愿意抚养那孩子,孩子的生活费我会给他,但我只照顾孩子,孩子的母亲不在我的照顾范围之内,如果不是你坚持,对她的资金资助我都觉得没有任何必要。或许过去的我与她之间有些恩怨纠葛,但我现在已经忘记了,我不认为我有必要承担那些莫名其妙的责任。”

“想承担就承担,想不负责就不负责,司先生,你不觉得你很无耻么?”

“这不是无耻,这是灵活变通。亲爱的,你还得再学学。”

“……”

司梵一大早的飞机,难得的,容隽居然起了个大早,甚至主动帮司梵收拾起了行李,虽然小脸板的仿佛谁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但他的出现,还是让司先生老怀安慰,和蔼可亲的蹲下身,拍拍他的肩膀,“我很快就会回来,在我没回来这段时间,照顾好你妈咪。”

樊雅哭笑不得,让个四岁大的孩子照顾她,他还真的想得出来。

没想到容隽酷酷的回答,“她是我妈咪,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言下之意,他照顾樊雅天经地义,跟司梵无关。

“小子,你还真不可爱。”司先生叹息,“不过看在你妈咪的份上,我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不理会容隽同学的反驳,他站起身,看向微笑的樊雅,“要不要来个告别吻?”

樊雅失笑,微微踮脚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早点回来。”

“注意安全。”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我会的。”樊雅眸光微微落了落,唇角微翘,“我跟孩子等你回来。”

容隽抬了抬头,小脸上一瞬古怪。

在场的两个大人都没在意,惜别的惜别,赶人的赶人,简简单单的送别,硬是在门口拖了十五分钟,某人在依依不舍的离开,动作夸张的像是在唱十八相送。

樊雅好笑,这人真的是想尽办法逗她乐,也不怕别人看见了损了他堂堂首席的颜面,虽然如此想,唇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翘起,淡淡甜意充斥心头,倒也消了不少离别的萧索。

“妈咪。”

樊雅低头,看向仰面看着她的容隽,“怎么了吗?还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容隽盯着她看了会,长眸里划过一抹极淡的情绪,随即就消失不见,他摇摇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迎上樊雅的目光,他知道没有个理由她是不会相信的,迟疑了下,“我就是好像有点发烧。”

樊雅一惊,立刻探手去试容隽额上的温度,热度并不高,她想了想,还是不敢大意,赶紧牵着容隽坐下,找电话联系甄行,司梵走之前将甄行他们都留了下来待命,为了就近保护,甄行就直接住在隔壁,方便使唤。

容隽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樊雅打电话,小脸上滑过一瞬懊恼,早知道他就不这么说了。

樊雅挂断电话,回头恰好迎上容隽有些懊恼的表情,误以为他是懊恼让她担心了,心里微微发软,抚了抚他的小脸,“你不是说要保护我么,你身体不健康起来,拿什么来保护我?”

容隽飞快看了眼樊雅,咬了咬唇,“我知道的。”随即又低头,闷声道,“我去房间里休息一会。”

樊雅目送容隽不知怎的多少有些落寞的表情,微微皱了皱眉,才要跟上去,手边电话突然响起,她低头一看,眸光陡然一锐,脚步也一顿。

是赵谦的电话。

知道奉何华许久不露面了以后,她早上就联系过赵谦让她帮忙查奉何华的行踪,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我是樊雅,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