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珠珠的目光柔和,淸澈的眸子投射到苏寐的脸上,第一感觉是心疼,第二感觉,还是心疼。
“不,不……”苏寐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脸,“我去拿药,你等我。”
可是到这份上,苏寐还是不肯承认。
祝珠珠突然觉得,是不是无论她怎么对苏寐好,都无事于补?
心里瞬间哇凉哇凉的,祝珠珠苦笑,“苏寐,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你真的要逃避,逃避一辈子吗?你难道真的想要让我在这里一直陪下去,等下去?”
“别说了,我去拿药,你的手己经有淤血了。放开我!”苏寐急了,他也顾不得捂脸,就想挣脱开祝珠珠的手,进屋拿金疮药给祝珠珠涂。
可是他没有武功,祝珠珠又岂会放手?
祝珠珠低垂的左手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直哭,但是就算这样,苏寐也只是把她当个普通的患者,想要医治好她的手。
可是她伤的明明不是手,是心啊……
“苏寐,是不是真的不想承认,不想跟我回去?”祝珠珠眼睛里的泪,随着手的痛,伴随着心里的委屈,一滴滴的落下来。
“苏寐,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只是个伤了手的人?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
“曾经对我表白过,你说你喜欢我,可曾记得?”
“算了,呵呵,你根本就不记得了。你喝醉了酒,拉着我,告诉我你一直喜欢我,我以为是梦,其实,真的只是梦吧……”
“既然如此,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祝珠珠松开了苏寐,右手抬起来,擦拭了下自己的眼泪,自嘲的苦笑了下,“你总是关紧房门,不想见我,视我如猛兽。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不是的……”苏寐难受的干咽了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他这几天很幸福,从来没想到祝珠珠竟然会那么在乎他。为他烧饭,送衣服,写情诗……可是伴随着幸福的,是无边无际的忐忑与不安。
珠珠,我己经变成这副模样,让我拿什么面目去面对你……
祝珠珠真的走了,一直走远,最后飞到屋檐处,瞬间消失。
苏寐看了很久,看到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才蹒跚着脚步,慢慢的拿起烤鱼,转身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
若是此时有音乐响起,那一定是最低沉,最舒缓,最想让人哭的配乐。
祝珠珠在口中哼哼着悲伤的电视剧插曲,擦干了眼泪,咬着个狗尾巴草,几个转身,又回到了苏寐的房屋顶上,小心的挖了个洞,往下面看着。
不能怪她心狠,实在是一直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无动于衷,那只能离开一下,以退为进了。
本来想,苏寐本就不是心硬之人,许是遭了这么一出,定会想念起祝珠珠的好来。
可是真的如她所愿,苏寐落寞的躺在床上,默默的流着眼泪,眼睛全是红血丝,看了让人心疼的时候,祝珠珠有些不忍心了。
不行,刚才走的那么决绝,怎么也得过个把时辰才能回去啊。
祝珠珠的手已经胡乱的包好,她没有用药,害怕苏寐会闻到药味,察觉出她就在身边。她用内力,暂时封住了手处经脉,然后缓缓的用真气在包围圈里打磨着淤血,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些了吧?
就在祝珠珠趴在屋顶上,差点睡着的时候,听到了苏寐的呐呐梦话。
“珠珠,我害怕,你知道吗?”
“你周围的男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武功盖世,英俊潇洒……而我,什么都不会,不够细心,不会武功,不能保护你,甚至处处受你保护。”
苏寐边说着话,眼睛边流泪。
祝珠珠听在心里,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冲下去抱住他,疼惜的告诉他不要再胡言乱语。
谁的容颜不会老?难道老了就不爱了吗?
爹娘无论变成怎样,都是会爱的。在乎的人就是变成最丑最笨的人,爱都不会少一分一毫。
苏寐,你真傻!
祝珠珠突然想了个主意,于是立刻了屋顶,飞奔而去。
苏寐依然在喃喃说着,泪水湿满襟。
等到下午的时候,苏寐挣扎着起身,打开了门,看到门口空空如也,没有熟悉的热饭热菜,或者带着药香味的甜点,他无意识的抬头张望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看到祝珠珠的身影。
轻轻的叹息一声,去灶台处,烧饭吃。
米饭还在锅里的时候,苏寐手托腮,一边等一边想事情,心不在焉。
只是,感觉到眼角处有一抹淡淡的紫色,他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站起身,回头看去。
祝珠珠笑盈盈的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与之前不同的事,她的脸,苍老的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妪,而同他一样的,还有满头白发,随着风静静的舞动着
“珠珠……”苏寐吓了一跳,手中的烧火棍掉到了他的脚上,都来不及跳脚的,他就下意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苏寐。”祝珠珠温柔的笑着,觉得自己这副扮相一定会成功。
吾恨不得,与汝携手,共白头。
朝朝暮甚,芳华不在,心依旧。
“莫要再看了,我巳经毁容了,变成了老太婆,我的头发也全白了,你是不是还嫌弃我?”
祝珠珠慢慢的走过去,看出了他眼底的担忧和惊愣,伸手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不要再赶我走了。现在我这幅样子,估计没人肯要了。”
两个人,即使全是苍老的模样,可其中一个还是表情值硬,面如土灰。
苏寐挣脱开她的手,“你走,我不需要你同情!”
“我需要,我需要你同情,好不好啊?”祝珠珠一鼓作气,一把抱住了苏寐的身子,“我涂的东西根本洗不掉。现在除了你要我,再没有第二个人要了。不如,咱就凑合着在一起吧?”
祝珠珠做到这份上,也是她两世为人从未有过的。可是,也算是开窍了,为了追回在乎的人,上刀山下火海,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良久,苏寐终于开口说了一句,“珠珠,你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