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能是和童童有着血亲关系的人。”
游单铠一口烟吸进去,没来得及吐,愣了足足两秒,才后知后觉的被烟雾给呛到了喉咙,他指腹压了压眼尾彪出来的眼泪,差点笑出声来。
“......卧槽。”他收了声,语调压进了气音里:“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的意思的,只邀请了廉榆阳一人,却连他老子也来了,合着人家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熙丫头是他们家人?”
那之前和廉榆阳还结个屁的婚!
裴堇年眼色淡淡的,“查廉清音的时候查出来的。”
游单铠脑子里一时没转过弯来,闷顿了片刻,半响才说:“如果真是这样还棘手了,廉家涉黑多年,底子一直没洗干净,童家是书香世家,要是熙丫头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身世......”
“等等——”他话声戛然而止,脑子里一片混沌,又快速的抽丝剥茧,寻到点清明,他一拍脑袋:“你的意思是,熙丫头这层身世,连廉家人也没弄清楚?”
裴堇年唇口叼着烟,袅白的烟线没入黑眸里,俊脸上攸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还得麻烦你了,在临城你的关系最广,把这件事好好给查一查。”
“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游单铠抬了抬眼,朝着大厅入口看了一眼,摩肩擦踵的人群来去换了几波,早就看不见那对父子的身影。
他嘶了一声:“我就奇了怪了,童老爷子可是将门之后,他能容忍得了自己的儿媳妇身家不干......”
游单铠说话时,顺手弹了下烟灰,烟蒂的火星甩了一粒在袖口,下意识的伸手去按,一点黑色的印记揉开在白色的袖口上,相当的扎眼。
“卧槽!”他顺口就彪出一句。
裴堇年淡瞥了他一眼,左手的烟换到了右手,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我后备箱里有换洗衣服,自己去拿。”
游单铠搓了两下,那团乌黑反而越揉越开,索性也不拯救了,接过了车钥匙,“就拿一件衬衫,等明天送去干洗了再还你。”
“不用。”裴堇年轻悠悠的睨过他一眼,“我有洁癖。”
“......”游单铠脸色顿时青了下来,“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能不嫌弃我。”
裴堇年眉梢轻挑,没说话,但眼底的戏谑和狡黠却让人看得分明,游单铠顶着他这样的眼神,两三步并作一个大步,快速的走开了。
裴堇年抬腕看了眼时间,摸出手机给童熙打了个电话,通是通了,没有人接。
白若溪刚陪着温慈招待了几位太太,出来透口气的间隙,看见裴堇年站在窗口抽烟,脚步踌躇了会儿,一咬唇,走了过去。
“三哥。”
裴堇年举着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拨号的界面,“怎么?”
“没什么,看你在,打声招呼。”
她淡瞥了一眼手机,笑说道:“我刚刚在后面看见三嫂正带着生生洗手呢,估计手机没带身上。”
“这丫头,还到处乱跑。”裴堇年嘴上轻责着,面色却没有一丁点要怪罪的意思,挺拔的双腿转了个方向,作势就要走。
“哎,三哥!”白若溪唤住他,“我待会帮你过去看看就好,干妈可说了,到婚礼开始时,你们不可以见面的。”
裴堇年唇角轻微的勾出了一道弧度,没有驳她的意思,算是默认。
白若溪抬手勾了一下耳发,遮掩下眸子里流窜开的一抹戾色。
她是看见童熙了,但是在同一层,也看见裴阅了。
此时,游单铠步伐迅捷的从门口走进来,一到近处,给了裴堇年一个东西。
闫庭深指尖托着一杯红酒,置于腰腹前,他身形健硕,隐匿在走动的人群之后,一双寒凉的眸子,似有若无的寻着走廊那端看。
刚才打听到,裴堇年心疼新婚妻子,舍不得她站在门口迎宾,让她去休息室里等着,而他刚才一顺嘴,打听到了童熙所处的位置。
“庭深,你看什么呢?”
闫庭深快速的敛尽了眸底的异样,侧身把住了温糖糖的腰身,温声道:“没什么,刚刚去哪里了?”
“我刚见到妈妈了,你跟我过去......打个招呼好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紧张得手指绞在了一起,双眸没有定焦的看着他衬衫上的黑色订制纽扣。
“傻瓜。”
闫庭深轻轻笑了一声,揉她额前的碎发,掌心把住她一侧肩膀,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递过她的身。
温糖糖只觉得被他碰着的地方滚烫且灼热,诧异的抬头,细看了他两眼,不知怎的,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
小易的头发有些乱,童熙把她抱到腿上坐着,伸手拨弄着小家伙脑后的心型发辫,当用小发卡固定的时候,顶上那一小团的黑胶脱掉了,内里的铁片刺到了指腹。
她嘶的一声缩回手来,被棱角刺出了针眼大小的红点,童熙含进嘴里吮了一口。
“怎么了,给我看看。”
苏旖旎走到身前,捏着她的手指看了看,“还好,冒了点血丝丝,立马就止住了,你别弄了,我给小易梳吧,快去看你儿子,吃的一嘴的油。”
童熙没多大动静,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面色莫名的有些凝重,心口更是像堵了块异物,抓不到,但就是平白无故的存在着,让她说不出的难受。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轻悠悠的呢喃了一句。
苏旖旎手一抖,“姑奶奶,今天可是你新婚的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快呸三声。”
童熙黛眉深锁,“真的有......”
“别有了,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啊!”苏旖旎没好气的睨她一眼。
童熙仍处在恍惚走神的状态中,良久才咬了下唇瓣,甩甩头,抬头压在鬓角上端的太阳穴位置,双眸轻微的阖上。
但愿刚才一晃而过的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