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单铠吵吵嚷嚷的跳开两步,夹烟的手指一松,烟灰落了一地,一身骚包的橘红色西装差点被烫出个窟窿。
“我这可是意大利的手工西装,三哥,你下手轻点!”
裴堇年的目光落在他脚上,阴仄仄的说:“谁告诉你童熙是单身了?”
游单铠歪着头,话没从脑子里过一遍就说了出来:“丫头不是单身?她跟谁了?廉榆阳?”
裴堇年面无表情的睐了他一眼,锋利的双眉间蕴着一抹薄怒,幽潭般的深眸瞬时攫住他,平白的心底生寒。
游单铠吞咽了一眼,抬起手在嘴巴上打了两下,“我瞎说,瞎说,丫头怎么会看上廉榆阳呢,那都是谣言。”
裴堇年冷冷的勾唇,厉眸一瞬转暗,徒然又眯了起来,蛰伏着一抹丞待爆发的薄怒。
游单铠肠子都悔青了,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跟裴堇年谈论起童熙来了,照这两人过去的关系,哪里是能够轻松的挂在嘴边的。
他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视线落向前方,微冷的风刮在脸上,虽不凌冽,但比起刚才裴堇年看他的那一眼,就好似灌了一股冷风在脚底板。
童熙顺着旋转门转动的方向走了出来,抬头撩发的时候,看见了公司正门口相隔三米远并排停着的两辆车,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裴堇年时,瞳孔瞬时震了震,继而快速的恢复平静。
她向来不化妆,小脸儿素净白皙,一头栗色的卷发披散在肩头,中分的发型将脸型修饰得弧度完美,鬓旁垂下的几缕发丝慵懒的拂在耳旁,有种娴静温婉的气质。
一看见她,游单铠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热情,迈开长腿三两步跨到身前,一脸雅痞的笑容:“小姑奶奶,你怎么也不知道化个妆。”
“丢你脸了啊?”
“没有没有。”游单铠连忙摆手:“你就是不化妆,也秒杀那些浓妆艳抹的妖艳贱货!”
童熙闲闲的撩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口吻:“那不就得了。”
游单铠加重了笑意,抬起手,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错开了指尖的距离,拉开半个指节的长度,“但是啊,要是稍微化点妆,就更好看了,我把给你准备的礼服也放在了造型室,不如我现在带你过去?”
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深知童熙对自己这张脸近乎变态的自恋程度,虽然她的确有这个资本,可他游单铠带出去的女人,哪里有这么素净过。
只是童熙的性子,不能命令,也不能硬来,只能哄。
童熙没有理他,眼神刻意定在游单铠的周身范围,连余光也不敢乱瞟,耳朵里没听全游单铠的话,只想着尽快的离开这里,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游单铠立刻拉开副驾驶的门,恭恭敬敬的把她请了进去。
“堇年。”
身后,一道温柔的女嗓传了过来。
童熙没忍住往后侧了一眼,恰好看见化着浓妆的陆允溪摇摇摆摆的走过来,伸手勾住了裴堇年的胳膊。
装进童熙眼尾的,恰好是裴堇年紧绷的下颚弧度。
她单手撑着车门,一丝表情也无,有些过分平静的钻进车里。
游老太太的寿宴设在游家别墅的后花园里,露天式宴会。
童熙挽着游单铠的胳膊出现的时候,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她一袭银白色的曳地晚礼服,中袖,袖口的摆开得很大,随着走路的姿势飘然若仙,竟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肩膀上裹了一匹狐狸毛,纯白的颜色将她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迷人,上妆后的五官精美得犹如杂志上走下来的瓷娃娃,长卷发在脑后挽了一个看似慵懒的髻,左侧鬓旁垂下一缕蜿蜒的发丝,随性而又性感。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童熙虽说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着,却仍是免不了露出了些微羞哧,略微低了头,却没想到低头的角度,翘挺的鼻尖将整张脸衬托得更加立体完美。
游单铠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的骄傲:“丫头,真特么给哥长脸。”
童熙抬头,朝着他笑,踩了高跟鞋也依然需要仰头,她梗着脖子,优美的脖颈曲线笼在暖光中,融了一层浅金色的绒边。
她薄唇稍抿,不动声色的在游单铠的胳膊上狠掐了一把。
“嘶——”
游单铠轻嘶了一声,口腔里装满了冷空气,错愕了半秒的瞬间,恁憋着合上嘴,眉梢眼尾都在发颤,他低头,咬牙露出一抹笑:“等过了今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童熙更加笑靥如花,娇嗔的表情好像在说“过了今天你也奈何不了我”。
游单铠凑近她耳边,“奶奶在那边,你去给哥哥打个头阵,我刚刚看到了旧情人,过去私会私会。”
童熙斜他一眼,纤细的柔荑从他的肘弯里滑下来。
垂下的手指轻轻捏起裙摆一角往上提了提,刚要迈开脚步,就在一群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中,看见了站在几米之外的裴堇年。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内搭的衬衫依然不系最上的两颗,看上去并不轻佻,反而浑身蕴着一股矜贵优雅的气质,尤其是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正似有若无的睨在她的身上。
细看下不难发现,他掩在高脚杯杯口下的薄唇往一侧勾起,竟有一抹得意。
得意?
童熙以为自己看错了。
裴堇年在看着她时,居然会用那种护犊般的眼神,对她这一身打扮,惊艳之余,还藏匿着一丝丝私有物大放光彩的得意。
童熙眯了下眼睛,灯光有些晃眼。
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从心口提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从他身旁经过。
鼻尖窜进的呼吸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雪茄味,淡淡的红酒馨香也掩盖不住那一股须后水的味道。
只因为太熟悉。
前方被人簇拥在中央的老太太一脸容光焕发,童熙在她身前两步站定,端着一脸的甜笑,娇嗔的开口:“奶奶,我在你面前站了好一会了。”
游老太太含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时,顿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