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粥,我到底是没有喝下去。
胃里像是抗拒一切东西,我又一次吐的天昏地暗之后,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眼眶有些湿润。
沈世林低沉的声音还犹在耳,那么温柔,说。青丝,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那个时候,我听着他的话,有多么欢喜啊。
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转眼之间,他和郁婉清订婚,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他们从妇产科里走出来,那么幸福。
而我算是什么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什么呢。听到医生说我怀孕了的时候,我的心里一秒钟翻涌起巨大的欢喜。可是下一秒我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的。
我有多爱这个孩子,就有多想给他一个最美最好的人生。而这个人生,我一个人,给不起啊。
我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听说母亲情绪不好对孩子有影响。过了一会儿,我站起来,走到卧室。在抽屉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的结婚证在拿到手的第二秒,就被沈世林收起来了。
坐在床上呆呆的发愣。愣了一会儿,我抹了抹脸上的泪。今天知道怀孕的第一反应想把孩子打掉,是我太过慌张了。我总是还有机会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我拿出给沈世文发了条短信,“准备的怎么样了?”
很快,沈世文就回过短信来,“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调整好情绪。”
我握着笑,笑了一会儿眼泪就往下掉,过了很久,我终于编辑好一条短信给他发过去,“十天之后,动手术吧。”
以前我总觉得,一份爱情如果到了卑微的地步,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当你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你卑微的匍匐到尘埃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以我肚子里的孩子,和我的眼睛为筹码,我想赌一次,就赌沈世林会回到我的身边。哪怕是为了愧疚,或者责任。
他下不了的手,我替他下。他欠沈世文的东西,总要还了才能安心。
扔下,我窝在被子里紧紧的环抱住自己,我知道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很可悲,也知道如果我这样等下去,也许会等到沈世林解决完郁婉清的事。像他所说的那样回来。可是我没有安全感,我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那个叫做运气的东西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周过去了,这一周,听说王导指导的那个真人秀因为版权问题被广电总局勒令停播了,而王导似乎家里出了什么事,放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离开了。
那次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录制的明星,有不少被经纪公司解约了。
刘姐声音沉重的跟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是笑了笑,摸着平坦的小腹,没有说话。
刘姐说。“青丝,我没想到你能做的这么大,即使沈总和郁小姐订婚了,你仍旧能让他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之前我是小瞧你了,姐跟你道歉。”
我笑着说,“刘姐,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姐姐。”
刘姐叹了口气说,“既然你把我当成姐姐,刘姐就说一句不当的话,青丝,要记得好自为之。这一行,往往爬的越高,摔的越很。那些摔下来的女人,多半是靠着男人往上爬的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刘姐继续说,“因为她们爬着爬着,就忘记了自己的本意,只是想要一个台阶。其实她们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可是她们却被名利冲昏了头,妄想着要更多,可是青丝啊——”
刘姐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说,“姐知道你现在可能听不进去,可是姐是过来人,姐真的不忍心看你像那些人一样。得到同样的下场。你得记住一句话,你想要的,只能你自己给,别人给的。你要问问自己,拿得起么。”
我沉?了半晌,才跟她说,“姐,我也不想瞒你。我现在不为名不为利,我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想要努力一把,你说的没错。我想要的,只有自己能给,我要的东西,争抢的人太多,我想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运气,成为最幸运的人。”
刘姐没有再说话,后来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就挂了电话。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早就没了退路。且行且看吧。
这十天里,我尝试着给沈世林打了个电话,忐忑的等着嘟嘟声一声接一声,然后照旧是没人接听。
第九天,我给青城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在学校里一切都好,这孩子还一副兴奋的语气跟我说,他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数学竞赛。得了二等奖,如今在学院学生会里的工作也很顺利,学习上的事也都跟得上。
嘱咐了他几句,就放心的挂了电话。
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当然不可避免的又是被一阵数落,说我回家的次数太少,说我天天藏着小沈干什么,又说年纪不小该结婚了。我听的哽咽,只好不住的点头说是。
其实很多时候不回家,只是不知道该拿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对我寄予厚望的父母。
我爸的身体还好,现在已经去工作了,我妈的情绪听起来也不错,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站起来,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又洗漱完,拉开衣橱,拿出一件衣服。最喜欢的衣服,却因为各种原因,这件衣服自从买来之后就从来没有穿过。
白色的连衣裙,学生的款式,前头还有扣子,腰身是松紧的样式,又换上一双浅色运动鞋,我看着镜子里的人,宛然是另一个郁婉清。
顿了顿,我在梳妆台前坐下来,拿起眉笔细细的描绘,又画了浓浓的眼影和红唇,栗色的卷发放下来,性感中带着清纯,终于有了自己的样子。
我对着镜子笑了笑,背起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