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杂物间里,青城手脚都被缚在那张半旧的椅子上,粗壮的麻绳紧紧勒进他的手腕脚腕,磨出一片血肉模糊,少年的眉眼因为疼痛皱成一团,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滴沿着脸部轮廓掉下来。
他面前站着三个男生,学生打扮。正在对青城指指点点,脸上的不屑毫不遮掩。
看到我推门进来,为首的男生往前走了一步,不善的盯着我,“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挡在我面前的男生身上,“我是何青城的姐姐,闪开。”
“姐姐啊。”男生明显放松下来,身体却没有挪动半步,“那不行,何青城涉嫌吸毒被学校囚禁起来了,任何人不能靠近他半步,否则同等处理。”
青城绑在椅子上不住的挣扎,痛苦的模样让我心里刀绞一样。
我看着面前三个人嚣张的模样,也能大体的想象出来青城曾被怎样的侮辱。
身后传来教导主任一声惊呼。“苏祁,你这是干什么,何小姐都站在你面前了,怎么还不知道闪开!”
我面前的男孩没有动。看着教导主任,“李老师,你不是交代我们……”
教导主任语气不善的打断他,“交代什么交代,我是怕青城出事,让你们过来守着,没看到何小姐都来了吗,还不快走!”
苏祁转身看了看何青城,又看了看我,和那三个男孩一起越过我往外走。
三个人刚出了房间,沈世林突然开口,“等等。”声音冷淡。
教导主任讨好的笑着上前说,“沈总,这三个孩子是我安排来的,没什么……”
沈世林弯了弯嘴角,看着教导主任。缓缓的说,“没什么?”
不等教导主任回答,他又转过身,看向那三个男生,目光最终落在领头的苏祁身上。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三个人的表情明显不对劲起来,“没,没什么。”
沈世林嘴边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没什么?”
在他身边呆的时间长了,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我禁不住颤了一下。
沈世林缓缓走到他们面前,“没做什么,他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上青城。我这才发现,青城的脖子上,确实有几道大大小小的划痕,红色的血丝翻在皮肉外面,触目惊心。
我竟然一直没有看到。
看着那几个男生的表情,我知道沈世林没有冤枉他们。
沈世林没再跟他们纠缠,只是转过身看着教导主任,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调说,“这几个人……”
教导主任连忙说,“撤职撤职,班里和学生会的职务全部撤了,这种毒瘤。不配当我们的干部!”
沈世林看了看我,似乎在问我的意见。可是我全部心思都放在痛苦呻吟的青城身上,没有心情再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我说,“就那样吧。”
教导主任打发走那几个学生,杂物间里静默的吓人,只有青城喘着粗气,偶尔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转身看向教导主任,“青城,我要带回去。”
教导主任看看我,又看看沈世林,面露难色,“这个……因为已经报警了,警察那边怕是不大好交代……”
沈世林说,“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然后他看向秦助理,“把他解下来。”
青城痛苦的已经倒在地上打滚,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拦住秦助理上前的动作。
我说,“不行,不能把他解开。”
最后到底是沈世林打电话叫了人来,给青城注射了镇静剂,才把他解下来。
那个穿着白褂正在把针往药箱子里放的男人看起来很靠谱,我咬咬唇,问他,“他这种情况,应该送到医院,还是送到戒毒所更合适一点?”
那个男人没回答我,沈世林说,“青丝。你别急,我会安排好的。”
我从刚刚就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坍塌崩溃,我一边哭一边说,“你看看。你看看青城成了什么样子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打完镇静剂的青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即使已经陷入昏睡,仍旧发出一声一声痛苦的呻吟。
最后还是沈世林专门找了这方面的临床主治医师,二十四小时在戒毒所陪着青城,我才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从戒毒所回来,我坐在沈世林的车上,沉默了好久抬头看着他。
张了张嘴。轻声问,“沈先生,你之前那个……”
在公司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经常用的是一块黑色商务,今天拿的成了一块白的。
沈世林的目光从后视镜里看过来,淡淡的,“忘在家里了。怎么了?”
我低下头说,“没,没怎么。”
回到公寓,楼底下守着的记者果然一个都不见了,沈世林把车停在楼下。
“你的车,一会儿我让秦助理给你开回来。”
我说,“好的。”
沈世林说,“新闻的事,我会通知报社压下来。以后注意点。”
我说,“好的。谢谢沈先生。”
沈世林看了我一眼,缓缓的关上车窗玻璃。低调的迈巴赫渐渐驶出我的视线。
上楼开门,踢掉鞋子,躺在沙发上。我有一瞬间的迷茫。
想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视若生命的青城被我连累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不能好起来,我怎么还有脸去见爸妈。
青城说,姐,别糟践自己了,做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可他要是知道是沈世林救了他,又要怎么看我。
电话突然响起来,铃声刺耳的划破这一丝沉寂。
是我妈。
刚接起来,我妈就说,“青丝啊,明天是你爸出院的日子,你爸念叨你念叨好久了,我想要不你明天回家一趟吧,我把青城也叫回来,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哦对了,上次那个小沈,我跟你爸说了,你爸一直念叨,说他没见上,不如你明天也把他叫过来吧。”
我愣了愣,“妈,我爸不是还有一轮手术要做吗?怎么现在就出院了?”
我妈的语气有些责备,“这都多长时间了,不要说一轮手术,十轮手术也做完了!”
思路渐渐的回神,我想起是过去了不少时间,我说,“妈,世林他挺忙的,明天可能没时间,青城刚上大学,课应该也不少,要不别叫他们俩了,我一个人回去陪你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