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斗篷

潘金莲盘算着明面上一个月的工钱只有二钱,已经是够少的了,可是居然连这二钱银子都是假币,看来工钱这玩意不要也罢,好在身上还有金箔。

“新来的,快点干活,你来到这开始就要干活了。两百人的伙食你要是做不出来,一顿鞭子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那年轻人提醒了潘金莲一句,手并不停歇,依旧在劳作。

“这位小哥,不知该如何称呼?”潘金莲问道。

“叫我毛蛋就行了。在这半天堡,名字什么的是最无所谓的,轻贱的名字活的长远。我知道你叫潘七,干活吧。”毛蛋的话语带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

二百人要吃的面食,的确是一件大工程。武大郎从前生意不好的时候,每天大概也就能卖个五六十人份的烧饼,后来生意好了,也都是有伙计帮忙。然而在这,每人的食量设定又大的多,这让潘金莲只能咬牙的坚持,等到把这些人的伙食弄好,已经是腰酸背痛。

时间过的很快,晚饭的时候到了。潘金莲却发现作为厨子获得的食品却很少,作为一个女人也仅仅能够勉强果脯。

“傻了吧,你是厨子,在做的时候就要自己给自己留点。这每一个人都有揩油的高招,如果这山上闹饥荒,厨子肯定是最后死的人。”毛蛋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了个野菜干粮,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粗食被毛蛋吃的是那样的香甜,让潘金莲都产生了一种“馋”的感觉。

厨子们的晚饭是在所有人之后,等到吃完饭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该睡觉了。他们这些人就谁在厨房旁边,基本上是一个通铺。

“快点睡吧,明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做早饭。”毛蛋一边说话一边躺下,等到话说完,已然打上了葫芦。

本来吵杂的卧房在短暂的时间内归于了沉静,而潘金莲只能紧抱着双肩,狠狠的躺下,直到这时,她才能够真正的有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

西门庆

冬天来了,大雪让阳谷变成了另外的样子。照理说,这是每年生意最好的时候,秋冬时节为进补的高峰,一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唯恐自己不能再活几十年,都大肆进补,但今年,西门庆的生意差极了。

原因就是,送给武松的人参露馅了。

这还得回到八月初八的那天晚上,县衙里的仵作安道满正在给海砂姑娘去阴气,突然间就虚弱的不行,还指着县令说是假的。当时现场所有人都认为安道满疯了,哪知道武松却坚定的站在安道满这一边,帮助他指认,正在大家都迷惑的时候,门外又来了一个县令,众人也就不在怀疑。据说那假县令已经被押入了县衙的大牢,冒充朝廷命官,是肯定要砍头的。但今年的死刑名单已经呈报过了,所以这假县令就要等到明年的秋后才能开刀。

当然了,这假货什么时候开刀跟西门庆没什么关系,跟西门庆有关系的是安道满。也不知道武松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用自己送的人参为安道满续命,可是那玩意是假冒的啊,结果弄到最后,安道满死了。

武松虽没有明说,但是西门庆能看到他眼里的怒火。这事全县的人几乎一夜之间都知道了,很多没见到的人,说的比见过的人还真。即便自己送的是真人参,都得被这些人说假了。总而言之,西门药铺,在阳谷就变成了假药的集散地,名声一臭再臭,真是要了命了。

“就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看,现在怎么办?”西门庆对药铺掌柜抱怨着。

“东家啊,我也不想这样啊。现在咱西门药铺的名声臭了,连带着我跟伙计们的名声也不行了。现在我们想换个铺子都不行。我真没想到回发生这种事,您说我怎么坑也不能坑自己啊。”药铺掌柜回答道。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进行好几次。西门庆也知道掌柜说的是实话,任何人也都不会想到,在武松的定亲仪式上会发生这些匪夷所思的事,同时他心里其实也经常琢磨,这些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太让人好奇了。

这天上午,西门庆正在抱怨药铺掌柜,平时经常说的对白还没说完,外面就走进来一人。要知道西门药铺已经好几天没有生人进来了,就算是不买药,进来聊聊天也比就这么几个人说话强啊。

这人披着一件有些过分大的斗篷,风帽拉的也很低,看不清脸。但是作为一个比较资深买卖人和混子,西门庆早就有自己的一套观察人的方法。这人的鞋,是上好皮货制成的棉靴,手艺精湛,最少也值五十两,穿这鞋的人能没钱吗?另外外面都是雪,但从这人进来走的几步来看,鞋底下粘雪不多,这代表不是骑马就是坐轿来的。当然了,没看见马也没看见轿,再结合这遮挡有些过分的斗篷,轻易就可以推断出,这人是故意在隐藏着自己,行为刻意的低调。结合这一切,西门庆迅速的分析出,这人是来买东西,而且是买贵东西,而且估计自己也能卖上价。毕竟对于隐秘行事的人来说,多迈入一扇门,就多了一层暴露的危险。

“客官,您要点什么?”药铺掌柜先报以了最为职业的问候,西门庆也乐得在旁边多观察。

“我要跟你们做大买卖,是不是到后面去详谈。”来人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抛出了这么一句。

这正好与西门庆的推测相符。

“可以可以,我们西门药铺,做的就是大生意。”西门庆站起身来说,并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方的开门见山,让他省了很多麻烦,这让西门庆很高兴。

“您请这边来。”药铺掌柜一看西门庆表态,也赶紧接茬。

西门庆在这一瞬间,异常的舒坦,现在他才真正有了东家感觉,而不是药铺掌柜的附属品。也许这事还真是因祸得福。

三人穿过前堂,来到了后面的客室。这里通常接纳一些谈大宗生意的贵客,西门庆对着伙计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这客人看气势是不在乎到底上不上茶水点心的,而西门庆也乐得省钱。

三人纷纷坐定。西门庆说:“这位客官,伙计我已经都打发了,现在就我们三人,您可以说说有什么大买卖要做了。”

“呵呵,那你们看看我是谁。”来的人缓缓的将头上的风帽拉下。

这人相貌一般,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牙齿发黄的厉害。西门庆看着倒是有一点熟悉,但确实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他求助似的看着药铺掌柜,而药铺掌柜也在思索着什么。

黄牙没有说话,只是“嘿嘿”的干笑了几声,然后伸出双手来不断的搓着,显得非常有耐心。

“你是李五?”药铺掌柜突然说。

“掌柜真是好记性,我就是李五。”那人依旧是干笑,露出的黄牙让西门庆感觉有些恶心。

不过掌柜一说李五的名字,西门庆也想了起来。李五夏天的时候还在阳谷县衙当差,后来听说是京城有关系,就去了京城。李五在阳谷期间,也来过几次药铺,买些刀伤药,当然也买过迷药。

西门庆在过去的一年总共卖了两次迷药,一次是给了斗笠人,一次是就是卖给了李五。不过卖给斗笠人之后,对面轿行居然当天夜里就被袭击,这也让西门庆从此以后彻底金盆洗手,再也不敢出售迷药,只是略微配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上调京城的李五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什么,他能有什么大买卖?

“想必东家也想起来了我是谁了吧,那药效果真不错,一连能昏迷三天。当然了,能抹掉记忆的药也不错。”黄牙再一次的笑着。

抹掉记忆?西门庆不知道自己的药铺里还有如此的存在,于是他看了一眼掌柜。

“东家,这是小人家传,就卖了些给李五爷。”掌柜显出有些无辜的表情。

“李五爷,我们西门药铺是有些根基的,独特的方子不说独步全国,但在州府内首屈一指那是没问题的。不知道李五爷这次从京城过来,有什么指教。”西门庆厌恶了兜圈子,跟这种掌握着把柄的人聊天实在没什么安全感,倒不如直接知道对方的目的,这样干脆些。

“东家是快人快语啊。”黄牙再一次的咧嘴笑:“我返回阳谷,实际上是来帮东家的。”

“帮我?”西门庆脸上没有表现,心里却阴晴不定。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生意不好,可是你李五能让我生意好起来吗?

“我知道东家有一个仇人,欲除之而后快,我李某人就是为了这个而回来。”李五整理者斗篷,让斗篷更好的堆在椅子里。

“我是买卖人,没有仇人。”西门庆当机立断,这种事绝对不能沾边,一沾边必定是作为炮灰被牺牲掉。

“四泉兄,你有仇人。这个仇人就是武松。”李五说起来没有任何的犹豫,而是直截了当,这种轻松让人诧异。

“武松是本县都头,打死猛虎,维护一方治安,我对他只有崇敬。你也应该是短暂的做过武松的下属,莫要有这样的诋毁。”

西门庆的话说的很明白,你很可能是武松的人,我凭什么跟你交心。但西门庆也知道,武松很难收买已经上调京城的李五,所以他这么说,是希望李五能够说出更多真实可信的东西。

“东家果然是人中龙凤,那我在这完全可以以实相告。”李五摊开了手。

“洗耳恭听。”西门庆并不多言,他也确实想听听李五说什么。

“我只说我为什么要除掉武松。”李五在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说:“武松当了阳谷都头之后,县令便交给了他一桩差事,这差事是押送着一些银子进京,交到县令在京城的亲戚家,好伺机打点,以后好能够高升,事情本来非常平常,但因为武松的参与,却让着平常的事起了波动。

现在路面上不太平,连生辰纲都能被劫。县令派武松,纯粹是看重了他比较能打,又觉得自己对武松有知遇之恩,武松必定会舍出性命护得这银子周全。

果不其然,路上的时候武松碰到了劫匪。不过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劫匪,而是京城里某一个官员所雇佣强人,当然了,具体是哪个官员我却是不能说的。计划本来分为两部分,这边截杀武松,获取银子,同时这边绑架武松的哥哥武大郎,再想办法处理掉武松的嫂子。这样武家三口突然在阳谷消失,就能伪造成监守自盗的假象。

谁知那武松果然是神勇异常,居然自己击毙了强人中的八个,还打死了一个强人在官差里安插的内应,截杀行动就此失败。所以绑架武大这方面的行动也只得取消,经此一事,如果说武松把银子送到京城县令的亲戚家,那任何人都是没有办法了。但是这武松狼子野心,居然也打起了这些银子的主意,他并没有把银子送到该送的地方。我有些渴,烦劳拿杯水给我。”李五的话,在这停了。

“掌柜,麻烦你去拿水,刚才伙计都被我赶走了。泡最好的茶。”西门庆对药铺的掌柜说着。

药铺掌柜十分不情愿的,起身出去。在假人参事件之前,西门庆是不会这么吩咐的,但是现在掌柜受制于自己,正好是能作威作福。

等到药铺掌柜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李五才接着说:“下面我要说要紧的事了,掌柜不会马上回来吧。”

果然如此。这人不是真渴。

“放心吧,我刚才说拿最好的茶。那茶叶的位置是单独放的,泡完茶水怎么也得一刻钟,掌柜生性谨慎,也很识大体,肯定会等到茶水泡好再端着返回,你有充足的时间。现在我开始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了。”西门庆往靠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那我继续说。”李五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西门庆,然后继续说:“武松确实是把银子送到了京城,只不过是没送到那亲戚的家里,而是把银子作为阳谷的税款,捐给了朝廷。”

“捐给朝廷?”西门庆觉得自己听错了。从武松盘过桂花楼的时候,他就知道武松一定是有不菲的外财进账,当李五说武松没有把钱送到该送的地方之后,他已经在潜意识里断定了武松把钱私吞了。所以说当他听到“捐给朝廷”这四个字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吃惊。

“嗯,确实是捐给朝廷,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武松确实这样做了。他把这些钱作为阳谷上一年额外的税款交给了朝廷。因为世道不太平,再加上层层扒皮,其实每一年各地的税款都是收不满的,所以朝廷有很多奖励的措施。而阳谷上一年的税款已经交齐,这多余的税款一呈上,朝廷里的一些人可就乐开了花。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合理合法的孝敬吗?所以按照惯例,这多出来的税款,有一半作为奖励,又重新的给了武松。这种奖励并不符合律法,只是一种规则的产物,所以它只属于个人,谁领就是谁的。换句话说,武松把这钱从朝廷里转了一圈之后,就把是县令搜刮的银两变成了合情合理的个人财产,洗得一身干净。

后来通过了解,武松身上只带了一小部分钱,而大多数的银子都保存在京城的钱庄。钱是从朝廷直接打到钱庄的账上,因此这笔钱除了武松之外,没人动得了。”李五说到这的时候摇头晃脑,话语中居然显示出对武松的一些敬佩。

“然后他用这钱盘下了桂花楼?”西门庆恍然大悟,这样只要寄给钱庄一封书信,就可以直接跟桂花楼原来在京城的东家进行交易,并不需要武松到场。

“西门大官人真是一点就透。武松用其中的一部分财产买下了桂花楼,然后好像又归入了他哥哥的名下。这钱经过几次洗白,已经彻头彻尾变成武家的财产。”李五点了点头。

“恐怕你也是强人当中的一员吧。”西门庆冷笑着:“你从我这买走的迷药应该就是绑架武大郎用的。武大消失过好长一段时间,据说是去外阜搞烧饼摊的分店去了。但是在对面轿行被袭击之后的几天,武大就又再次出现了。想来,你们还是成功的绑架了武大,并且藏在对面的轿行是吧。”

“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跟这事的关联。只不过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武松是这么处理的银子。京城里的大人物给我安排了脱身之策,办完了事情,我就迅速的上调了。我也听说了轿行的事,也应该是从你这卖出的迷药吧。”李五“嘿嘿”的冷笑,黄牙看起来有些狰狞。

“我只卖药,不问用途。卖给你的时候也是一样。”西门庆急于撇清自己的关系。“而且,我估计,县令让武松押送上京的,绝对不仅仅是银子,一定有其他要紧的所在,否则你也不会现在出现在这。”

西门庆自信的笑着。

“四泉兄,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黄牙的脸不再戏谑,而是严肃认真。

“上好的碧螺春来了。”外面传来了掌柜的喊声,脚步声渐渐靠近。

第一百五十节 吃白食第一百七十七节 回忆中的谎言第二百二十九节 驱鬼第五十节 正义第二十七节 右手第一百三十六节 唯一的奴隶第二百四十节 最后的名字第七十二节 规则第二百三十九节 翻开底牌之前第一百七十五节 恳求第三百八十一节 断指第二百八十节 暗流第三百五十四节 两张嘴第二百三十五节 操纵死亡第三百七十二节 冷屋子第三百二十七节 敏锐(求收藏)第三百八十六节 尽人事第三百三十一节 开始与结束之地第三百六十七节 无头的龙第三百五十三节 拯救第三百四十五节 期待奇迹第十六节 坐贾第三百六十九节 新的命运第四十节 变戏法的人第三百七十一节 摇摇欲坠的门第一百三十五节 狂热第二百九十四节 两下半第三百九十九节 亡者的禁忌第七十一节 裂缝第一百二十节 气氛第二百五十七节 预谋?第四十五节 恋人第三百一十三节 生死门(求收藏)第二百九十五节 终点?第一百一十七节 狐假虎威第三百零一节 三连环第一百四十八节 等待第五十节 正义第四百一十三节 索命第九十一节 调虎第一百二十节 气氛第三百六十九节 新的命运第二百九十二节 扇子第三百一十四节 大鱼(求收藏)第一百零七节 美妙的中午第四百一十节 武植第二百五十节 灰尘的指引第十二节 西街的线索第四十五节 恋人第二百零八节 进城第一百九十七节 另一种身份第二百七十九节 吃饭的心境第二百七十二节 不果决的表态第五十节 正义第一百二十四节 天平上的最后拥抱第四百零六节 武松第一百零五节 杀手、死人和目击者第一百五十八节 败笔第二百七十八节 故味难寻第七节 恶斗第二百三十七节 挣扎与重生第九节 血色占卜第二百四十八节 反战第一百一十三节 伪装的故事(续)第三十一节 未来第二百四十三节 不归路前的狂欢第三百八十一节 断指第五十七节 月亮请假一天第三百六十一节 恃何而往第二百六十四节 无赖的正义第二百八十三节 进入角色第二百零九节 入乡随俗第二百二十节 突如其来的胜利第二百二十八节 鬼屋第二百零四节 典当第四百节 亡之军势第四百一十节 武植第二百二十九节 驱鬼第四十一节 女祭司第三百六十一节 恃何而往第二十五节 忽变的态度与笃定的判断第一百六十七节 亦真亦假今日请假第二百二十七节 房子第一百四十一节 勒索第三百五十三节 拯救第一百六十三节 腥风第九十七节 蒜皮第九十七节 蒜皮第五十三节 节制第三百八十一节 断指第三百四十八节 破冰第一百二十一节 血泪第一百七十节 大茶壶第一百八十节 旧城第六十八节 义眼第一百二十八节 苦思的真相第四百一十三节 索命第三十四节 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