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山月不知心里事(一)

许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既是应酬,自然少不了拼酒。乔正谚的酒量其实并不好,要真喝起来,恐怕还不如赵琪。但赵琪到底是个女孩子,以往在酒桌上,通常是他罩着赵琪多一点,可今天晚上,赵琪似乎特别主动,大有替他挡架的意思。

龚副局长的助理小李一边敬她酒一边夸奖她,“乔总有一个好秘书啊,喝起酒来这么爽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赵琪双眼迷蒙,两颊微红,却是掠去七分平日的精明干练,添上三分不胜娇羞之态。出得酒店,两颊的红晕仿佛是瞬间被夜风吹散,那笑了一晚上的脸有些僵硬,胃里也如浪涛般翻涌着,一股酸辣之气直往喉咙里头冲出来,再冲向酒店洗手间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弯腰在酒店一旁的花坛里吐起来。

五彩的霓虹灯光下,花坛中的片的月季仿佛闪着荧光,一点也不比白天逊色。她突然有些可惜起这些花来,原本应该用清水细雨来滋润的,如今却白白承受了她胃里的污秽之物。

原本晚上就吃得不多,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仿佛连胆汁也一并吐出来了。直起腰来,她接过乔正谚递来的漱口水,重复漱了好几次才清去口中的酸腐之气。“不是有事急着要走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仿佛是借着醉意,连说话都有气势多了。

乔正谚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了她一眼,一挑眉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去,路上小心。”说完,他便转身上了车,关上车门,没有片刻停留,性能极好的车在她眼前绝尘而去。赵琪恨得牙痒痒,“乔正谚,你个王八蛋。”七寸的高跟鞋往地上一跺,脚后跟痛得都没了知觉,连眼泪都差点疼出来了。她有些站不住,便蹲下身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光亮的,仿佛纤尘不染。她抬头,只见乔正谚已经伸出手来,她只愣了片刻,就爽快地将手放到他的手心里,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看着那辆停在不远处去而复返的黑色轿车,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又冷哼了一声说,“算你还有点良心。”

就这样,乔正谚拉着赵琪的胳膊把她塞进了车里,还用警告的口吻说,“只此一次,以后少跟我借酒装疯。”他的语气不容置喙,赵琪似乎是被他震慑到了,低着头静静地坐在她旁边,乖巧地与刚才判若两人。

车在一处高档小区停稳,夜里,小区里面特别安静,一家三口从他们的车边经过,小女孩坐在爸爸的肩头,妈妈跟在后面,三个人快步走进防盗铁门内,只是小女孩清脆的笑声依旧从楼道里传出来。

赵琪下了车,却在关门之际又弯下腰来,“去楼上坐会儿吧,前几天朋友送了我几两大红袍,我泡给你喝。”车内的光线很暗,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得他的声音说,“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

“哦。”对于他的拒绝,赵琪几乎是驾轻就熟,连惊讶都没有,只说,“那你也早点休息。”下一刻,没有犹豫的,她已经将车门替他关上了。黑色轿车再一次在她的视线里消失,这一次,她等了许久,可是车再也没有回来,就在寂静无人的小区里,路灯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听到花丛中一声猫的叫声,像小孩的哭声一般。

乔正谚赶到餐馆的时候,餐馆都已经打烊了,佟师傅给他开的门,见到他就问,“不是说来吃晚饭,怎么现在才来?”

乔正谚一脚踏进院里,院里只亮了一盏灯,瓦数不算低,但院子毕竟不是一个闭合的空间,因此并不亮堂。佟师傅这里总共只有三个包间,这里不比其它餐厅,大厨再加小二总共佟师傅一人,佟星偶尔有空才会帮忙,因此每天只能席开三桌。若要预定还得提前半个月,当然乔正谚除外,他与佟师傅算是老交情了。此时其余两个包间都已熄了灯,只有他定的那个小包间还隐隐传出点光线来,是很温和的光亮。

“玉初是跟我和阿星一起吃的饭,”佟师傅问,“你定的那些菜还要上吗?”

“不用了,”乔正谚往包间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仿佛想起什么,“佟师傅,煮点粥吧。”

佟师傅应了一声便往厨房里走了。

乔正谚推门进去的时候,玉初正跟佟星坐在餐桌旁,两个人挨得很近,桌上放一本书和一本如砖块般厚实的词典,佟星手里还拿着笔,如两个学生在讨论功课。听到动静,她们俩一起抬起头来,玉初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并说了一声,“你来了。”好像并没有因为他的迟到而生气。倒是佟星,嘟起嘴来控诉他,“乔大哥,你知道你迟到了多久吗?”她指指自己腕上的手表,“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挺靠谱的人,没想到你比小谢还不靠谱,我对你太失望了。”她摇着头,仿佛自己遇上了负心汉,悔不当初。

然后她又凑到玉初的耳边不晓得说了句什么,逗得玉初都“噗嗤”一声笑出来,令他不得不怀疑这是以破坏他的形象作为代价的,不过他倒并不生气,脱去外套,悠悠然坐到她们对面,难得闲适地靠着椅背,对她们说,“你们继续。”

原来两个人是在翻译一篇法语文章,乔正谚知道佟星是法文专业的,只是不晓得玉初也学过法文,而且显然比佟星这种半吊子要精通很多。她说话的时候佟星的眼里满是崇拜之色,有时候点头如捣蒜,要知道佟星是很少这样乖巧的。

玉初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件事情这样专注,等她与佟星合作着完成那篇文章的翻译时,看见乔正谚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她的脸突然又有些发烫,思绪有些混乱之中还记得问他,“你吃过没有?”

“粥来喽。”乔正谚还来不及回答,佟师傅已经将热腾腾的粥端了过来。佟星这个人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对乔正谚发泄完没过一个小时,此刻又殷勤地帮他盛起粥来,还十分周到地放到他面前。

“这个粥啊,煮起来可不简单呢。要先把鸡胸肉下开水焯熟,再掺上料酒除腥,捞起来冲凉了以后才能撕成丝……”佟星一边给玉初盛粥,一边还在跟他们介绍这粥的做法。

荠菜香菇鸡丝粥,鸡丝撕地极细,连同那粥一起,入口即化,热腾腾的粥流入胃中,压住了刚才还在翻腾的酒气。佟星抱着她的书,推门出去了,包间里瞬时又安静下来,粥的香味盈满整个空间,玉初还如往常一样,虽一小勺一小勺地捞着碗里的粥,但也是将整整一碗都吃完了,只觉得口齿留香。

抬起头来的时候,乔正谚已经放下了勺子,靠在椅背上,眉目舒展,眼里的光线格外柔和。他这样柔和而放松的表情,玉初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上一次好像也是在这里,大约于他而言,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刚才与佟星聊天的时候,佟星无意提起,很小的时候,她就与乔正谚相识了。乔正谚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才刚刚记事,那时候他是与父母一起来的。每次讲到乔正谚的父母,大家仿佛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在家里赵管家是这样,如今佟星也是这样,而乔正谚就更是连提都不曾提起。

回到家中,赵管家已经把乔正谚的药热好了,他蹙眉看了赵管家一眼,显然赵管家已经和郑玉初串通一气,此刻索性不去理会他的眼神,自顾进了房间。只有玉初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在说,“还说你不怕苦,这不又不敢喝了?”

乔正谚只得拿起碗来,效仿前一天晚上,一口气下肚,苦不堪言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如往常一样冷着一张脸。不知何时,郑玉初的手里又多了一颗糖,她身上仿佛总是带着吃不完的糖,有时候他很好奇她都将糖藏在哪里,他的眼光朝着她外套的口袋上探了探,却被她看出端倪来,拍拍自己的口袋说,“没有了,这是今天最后一颗。”她将糖塞到他手里,“想要的话要等明天了。”

竟拿他当小孩子哄,他一个大男人愣是让她说得红了脸,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硬生生地吐出“晚安”两个字。

“晚安。”得到的答复明显要比他镇定也愉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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