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里,楚墨正摆弄着桌前一大排各式各样的河灯,龙荀则歪在一旁慵懒的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轻叹了一口气,朝着船外看了一眼道,“那位小帝姬应该快来了吧?”
一旁楚墨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道,“你竟敢当着玄月帝君的面邀请人家的帝姬和你一同赏灯,她会来才怪?”
龙荀摘了颗最大的葡萄扔到了楚墨跟前,一脸的茫然道,“我是邀请他们两个啊,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又不是就我们两个人。”
楚墨接住葡萄用指腹轻轻地按了按,笑道,“你可是和送信的小孩子说清楚了?”
龙荀“......”连忙坐了起来,走到楚墨跟前,道,“你是说她不会来了?”
楚墨轻笑一下,抿了口清酒没答。
听着这隐隐约约的朦胧魔音,北冥玄月心里一惊,抬头看了眼硕大的月亮方记起今天是结印最薄弱的日子,况且出来时结界的结心也没有加印,这些日子魔狰已经完全的康复,听到魔族魔音的召唤定会使足了力气挣脱。
他丢下铃铛拉着灵尧便遁了身,向着华丘方向赶。
然此时,魔狰却已经冲破了结界,更糟糕的是,来接它的不是别人正是它日思夜想的主人魔君沐容凰。如果放在平时北冥玄月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这几日他总感觉重明印有些异常,再加上今天的月圆之夜,华丘生灵正是放松警惕全心吸收天地精华之时,要是沐容凰趁虚而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灵尧看了看北冥玄月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那有些凝重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她还从来没见到他这样慌张过,想着定是出了什么很是要紧的事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到底怎么了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吹乱了阵脚。
除了这阵不明来路的大风,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只身着一身玄青锦装凛然伫立于半空中,剑眉微挑,眉宇间若隐若现一团烈焰,双目中透着股吐纳烟云的王者霸气,而那魔狰竟异常听话的立于他的身后。
能让那大家伙如此温顺的正是魔君沐容凰。
见着北冥玄月,魔君竟一改往日的桀骜,笑着迎了上来,浅笑道,“帝君这般匆忙是来迎在下的吧,多年不见帝君可是别来无恙?”
北冥玄月面容恢复如初,单手轻松的挽到身后也笑道,“确是别来无恙,只是今晚夜色正好,魔君来我华丘是要和在下一起赏月的?”
“虽好久未见,玄月帝君却还是这般有雅兴啊,只是这月色虽好得有佳人相伴才是,和在下一起就不怕旁边的佳人介怀吗?”沐容凰看了看他身后白裙飘舞的少女浅笑道。
灵尧自是不明情况,只是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总觉得自己好像是阻碍了什么,便放开北冥玄月的手从他的身后站了出来。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动,娇俏的小脸儿竟也没有一丝波澜,一双大眼睛毫不畏惧的看着沐容凰笑道,“没事,没事,既然好久没见了,叙叙旧也是应该的,你们不用顾及我 。”只是一眼瞧见了沐容凰身后张牙舞爪的魔狰又急忙退了回去。
“小九?”
沐容凰见了灵尧心里有些许疑惑,只因她像极了羽之魔族的白一,那个自小被他弟弟沐容珏欺负却在三十年前在一场意外中魂飞魄散了的九王子。只不过灵尧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那个自小便郁郁寡欢的白一所没有的。
见着灵尧魔狰故意吼了一声,这是它这些日子在华丘故意威慑她的一种方式,灵尧攥着北冥玄月的袖子,只觉寒风刺骨,冷冷的汗水将衣角浸的净湿。
北冥玄月将灵尧往身后藏了藏,缓缓道,“魔君今日来我华丘恐怕不单单是想和在下赏月的吧?”
沐容凰拍了拍身后的魔狰笑道,“这家伙前些日子偷偷跑来华丘给帝君添了不少的麻烦,我自是来将它带回去的,而且还要多谢帝君这些时日的照顾。再者,这么多年没见,也怪是想念的。”他抬眼看了看北冥玄月,眼角闪过一抹光亮,续道,“而且除了帝君,在下的凌光也还很想念许久未见的龙渊呢。”
北冥玄月浅浅一笑,眉宇间已闪过一抹寒气。
龙渊?凌光?这是在挑战吗?灵尧紧紧的抓住北冥玄月的袖子暗暗想着。
虽说华丘北冥氏是五神族里的以灵丹妙术著称于六界的,但是能居于神族之首掌管六界之心可不仅仅是靠着上古神裔的虚名。九百年前六界混战,各族生灵涂炭,唯有华丘依旧四季更替如初,生灵繁衍生息往常,北冥玄月手持龙渊带众仙将守于华丘结界外,对重明印虎视眈眈的魔族和妖族纵是联手也没能近得重明殿半步,这样的神迹六界之内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了。
沐容凰邪魅一笑,伸手唤出魔剑凌光,凌光一出剑身寒光丝丝入骨,宛若一只嗜血成性的夜之猎手,等待猎物,伺机而动。
北冥玄月握住灵尧的手腕念了心诀传话与她,“一会儿你就乖乖待在原地的结界内不许动,必要时亮出你袖子里的东西。”
灵尧握了握袖子里的冰玉听了北冥玄月的话蹲在一旁结界内一动不动。
北冥玄月微整衣衫,伸出右手单掌朝上,瞬间龙渊随势而出,这把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上古神剑,光芒却依旧温和圆润,宛若清风化雨却不失凛然英气。
双剑交辉,天地间突然风云变色,凌光风驰电掣卷起云浪朝着北冥玄月的方向袭来,灵尧吓得闭上了眼睛,只是惊心动魄间却被龙渊稳稳的挡了住。
凌光随主人的特点以近为进,剑气寒而利,能在瞬间嗜尽猎物的每一滴血。而龙渊正如它的名字,如巨龙卧于深渊,龙身沉睡中虽看似优柔婉转,却能在惊醒的刹那发挥无穷威力。这二位的修为和神迹都是六界内绝无仅有的翘楚,这倒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灵尧观摩了一场足以能载入六族史册的战斗。只是她本就修为尚浅,再加上现在修为被彻底封了起来,凌光和龙渊剑气太重,她借着北冥玄月灵气的保护屏障和冰玉的庇护能平安无事的待着就已经不错了,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剑与剑碰触的尖锐响声,和阵阵强烈的气流迎面而来。
灵尧抱着双膝一动不敢动,不过她觉得沐容凰身为魔君,行事倒也算光明磊落,没有让他的魔兽也参战,不然她还真的担心北冥玄月会吃亏。
“不过是几百年时间,帝君的法力倒是又增进了许多,可是在下也是不曾闲着的。”沐容凰紧握凌光收于身后默念了个诀,玄青衣袍扬起阵阵阴风,风间仿佛藏着千万支凌光剑身,劈开黑云向着北冥玄月的前方袭来,这边龙渊剑身立于北冥玄月正身前,瞬间也御出千万分身并身排开,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与凌光僵在一处,这时北冥玄月双手一挥一道银光穿过龙渊与凌光僵持的剑隙劈向沐容凰,并趁着闲暇淡淡回了一句,“龙渊几百年不曾见得天日,今日幸遇魔君也只不过是有些兴奋罢了。”
灵尧虽是被封了法力,但是灵敏的听力却是身为狐族所与生俱来的,她微眯着眼睛听了这话,顿时明白,原来这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这样说大话的,那个长着一双美艳紫瞳的枫亦痕是这样,这位爱养庞大宠物的魔君也使然,而整日只知道识草弄药的北冥玄月竟然也是这般脾气。
“不过人家也有说大话的资本不是?要是我也有那一身过硬的修为,尾巴也早翘到天帝的凌霄殿上了。”
只是话虽如此,毕竟强中自有强中手,灵尧蹲在一旁咬着嘴唇,还是千遍万遍的为北冥玄月祈祷着。要说理由,除了他们俩现在是同一个船上的人,想到如果北冥玄月被打败了的话,自己肯定很容易的就被灭掉了的这个原因外,她也是打从心底里单纯的希望北冥玄月好好的,因为他没来由的救过她吗?因为他帮她担下了所有的祸事吗?还是因为她强吻了他,她觉得应该对他负责才是?她也不知道。
“啊!”正当灵尧暗自祈祷时,一个庞然大物“呼”的扑到了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