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遭遇了带兵生涯中最大的困境, 连当年抵抗匈奴的时候,他都没遭遇过这样的困境。
齐王是降了,但齐国不算降了。
以这个时代封君各自为政的特色, 除了韩国、魏国、燕国这等国土面积较小的国家, 对楚国、赵国和齐国的斩首行动, 只是会瓦解国家大部分力量,无法真正灭国。
这就是朱襄前世王翦每次灭国, 都要拉出几十万大军的原因。
李信灭楚时就是没看清这一点,以为自己拿下寿春就能获胜, 只带二十万秦军直奔寿春。
结果秦军被楚国封君各自带兵围堵,后面又被昌平君叛乱戳了屁股, 就像是遭遇了后世民俗传说中荆楚特色九头蛇一样, 首尾受敌损失惨重。
王翦打楚国的时候拖出秦国所有能拿出的兵力, 在楚国平原平铺开来,让楚军没办法玩纵深作战。
他打齐国的时候,则是故意在齐国边境缓慢前行, 给齐王充足的时间从各地封君和郡守那里凑来四十万大军,然后绕开齐军主力,先破临淄, 再击破齐军主力, 将齐军有生力量击溃, 这才能一举击溃齐国抵抗力量。
只是齐王投降, 齐国封君只要手中有兵,就不一定会听齐王的愿望投降,而是拥立宗室继续对抗秦国。
比如赵国邯郸被攻破后,赵公子嘉逃往代郡继续与秦国作战,坚持了整整六年。
李牧手中这五万人在齐王投降之后拿下临淄城很容易, 但很快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齐王都投降了,他却转头跑了,他又心有不甘。
可杀了齐王或者俘虏齐王,齐国可能会拥立一个更英明的齐王,反而给秦国灭齐造成更大障碍。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从秦国求援,趁着齐国各地封君和郡守还没回过神,一举占领齐国。
但这又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齐国西边和秦国隔着魏国、赵国,往南和秦国隔着楚国,是一块完完全全的飞地。
就算占领后勉强能依靠齐国本土资源守住,但要怎么增兵?
秦国正在和五国作战,从本土增兵太过困难;从南边增兵,南秦可没有一口气能运送十几万人的海船。
自己带来五万人,基本把大型海船全部开出来了。为了给这五万精兵留下退路,他还不能让海船全部开走,去南秦接人增援。
最终,李牧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齐王都投降了,以李牧身为此世顶尖名将的自尊心,他无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灭国之功从手中飞走。
临淄有河流与海湾相连,但就像是内河的大船难以入海一样,海船也难以进入内河航行。
李牧让海船驻扎在离临淄最近的海港,先把河流中途齐国防卫力量扫灭,然后征集齐国内河大船,把齐国宗室,也别是齐王的子嗣,和大部分齐国高官都送往海船上,送他们去南秦的同时,也向南秦求援。
虽然秦太子不在南秦,但李斯和韩非都是相国之才,浮丘和蒙恬都能带兵,他们应该能及时做出决断。
接着,李牧让秦军接管临淄城防,放宫中的粮食给城中饥民,告诉他们吃了这些粮食,如果齐国贵族攻破了临淄,他们全部都会被贵族处死,然后收编他们补充兵源。
李牧又让后胜协助城防,让后胜去抓不满齐王投降的人,许诺后胜如果协助得好,就给后胜算战功。到时候后胜到了秦国,说不定也能封个爵位。
后胜满心欢喜,如李牧所料的那样积极无比。
他知道他撺掇齐王投秦,如果秦国不带他走,齐国的贵族会活剥了他。在灭齐一事上,他现在比李牧还上心。
后胜还说服齐王发诏令让齐国各地投秦,以免这些人反抗秦国,让李牧恼羞成怒,杀了齐王。
齐王见子嗣亲戚全部被秦人带走,自己躲在宫殿里瑟瑟发抖,六神无主,后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发布诏令,命令齐国全境缴械投秦,谁不听从齐王的诏令就是谋逆。
李牧欲言又止,然后长叹一口气。
还好现在的秦王是子楚,以后的秦王是政儿。政儿的太子肯定给朱襄养,将来也不会差。
再往后,他都成冢中枯骨了,秦王好与差都气不到他。
他又想到曾经的和如今的赵王,深深庆幸当年赵王把自己和廉公“卖”给了秦国。
李牧又叹了一口气。也好也好,至少现在他不用担心齐军的士气了。
就算齐军大军回来,士气也一定很低落。
做好一切准备,李牧关闭城门,准备守城。
他本来只是用攻城吓唬一下齐王。但在齐王投降了,他要借机削弱齐国,就只能守住临淄城,等待秦军来援。
此战肯定非常艰难,而且损失惨重了。
李牧忍不住喝了一坛子酒发泄郁闷。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正经地带领秦军来攻打齐国,都不会这么憋屈和艰难。
在李牧求援的时候,齐国各地封君和郡守得到消息终于回过神,开始四处串联,推举带头人一同攻打临淄,救出齐王。
虽然齐王说不让救,但这时候谁听齐王谁傻。
齐国各路军队浩浩荡荡开往临淄。李牧背着手站在城头,再次连连叹气。
他已经很久没守过城了,心烦。
在李牧向南秦求援的时候,也派了一支骑兵往西回秦,告知秦王齐国的奇葩事,让秦王做决断。
五国因荒年和出兵导致内里防卫空虚,骑兵前行速度很快。
在南秦派出援军的时候,骑兵也见到了就在军中的秦王子楚,将李牧的密信递交给了秦王子楚。
秦王子楚拆开信,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再揉了揉眼睛。
他转头对廉颇道:“廉公,李牧在给寡人开玩笑!”
廉颇这里最安全,秦王子楚坐镇劳军的时候就住在廉颇这里。
廉颇骂道:“李牧怎么可能写密信给你开玩笑?给我看看。”
秦王子楚把信递过去。
廉颇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茫然抬头:“这是真的?”
送信骑兵脸上似郁闷又似欢喜:“是真的。”
廉颇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李牧一定郁闷极了。”
秦王子楚乐呵呵道:“齐王投降,他郁闷什么?”
廉颇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齐王投降,齐国可没有降。齐军虽然不修军备,但就是抓几十万头猪也麻烦。现在齐军几乎没有损失,李牧难啰。”
秦王子楚从惊喜中醒来,皱了一下眉头,道:“让李牧返回?”
廉颇道:“如果是我,我肯定返回。这齐国,想拿下就得增兵,但难以增兵;拿下了也难守,和秦国不接壤啊。不过李牧年轻气盛,恐怕不一定肯退兵。”
秦王子楚叹气:“是啊,不接壤。寡人还是给李牧下诏,让他退兵吧。”
廉颇道:“李牧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投也行,把南边通往秦国的道路打通就行了。”
他让人把地图拿来,给秦王子楚指了指:“现在秦国和齐国中间就隔了淮水到黄河这一小块地。依照朱襄所言,黄河和淮水入海这一片地方将会是蝗灾重灾区,那里肯定人烟稀少。如果我是李牧,一定会让南秦的军队兵分两路,一路乘船绕行到临淄增援,一路往南攻打楚国从陆地增援。”
秦王子楚看着地图,也看懂了李牧的意图。
他笑道:“李牧是想在寡人把王位传给政儿之前,再让寡人得一国。”
廉颇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还在邯郸时的那个“夏同”。
廉颇身为大贵族,不像蔺相如那样对庶人士子和颜悦色。
他原本瞧不起朱襄,也瞧不起朱襄的账房夏同。
但吃人嘴软。他跟着蔺相如在朱襄家吃了几次饭之后,变得勉强能正视朱襄和夏同的才华。
当朱襄、夏同与蔺贽结为好友之后,他也逐渐将这两人视作子侄,琢磨着给这两人找一些晋升途径。
但朱襄和夏同都不肯去前线立功,气得他追着两人打。
那时朱襄和夏同总是会在蔺贽的掩护下麻溜地上树。
朱襄最先爬上树。
夏同身体最弱,动作最不敏捷,总需要朱襄拉住他的手,蔺贽顶住他的屁股,才能勉强爬到树上。
然后蔺贽就在树下和自己绕圈子,借机也往树上爬。
如果蔺贽被自己追上了,朱襄和夏同就会乖乖下树,三人一起被他踢。
他在朱襄家里教三位竖子兵法,比在家里教晚辈快活多了。
廉颇知道夏同就是秦国质子异人后,心里难受了许久,大骂异人骗他。
但在秦国见到夏同,看到夏同小心翼翼的讨好表情时,廉颇心里又软了。
罢了,异人又不是故意的。
异人虽是秦国质子,生活艰难,但也是身份高贵的秦公子。他能与朱襄和蔺贽一样被自己呼来喝去,已经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尊敬,自己还不满什么?
夏同成了异人,异人成了子楚,子楚成了太子、成了秦王。廉颇以为夏同会变,但好像想错了。
廉颇对秦王也不知不觉带了些长辈的感情,见不得子楚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
可他又能如何?
廉颇想起当年蔺相如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的模样。
他又能如何?
“我见项燕围城的兵力少了许多,或许王翦已经开始攻打楚国。”廉颇道,“他辱骂了我许久,我也该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待我击溃他,这五国盟军肯定土崩瓦解。到时我就攻打魏国,打通秦国和齐国之间的路。”
秦王子楚道:“好。廉公小心。”
廉颇自傲道:“区区项燕,连朱襄都能打败他。”
秦王子楚大笑。
还在关中种田的朱襄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自言自语:“是谁在说我坏话?政儿?夏同?还是都有?”
他揉了揉鼻子,直起身体,看向东边。
不知道秦国边境的战况如何了。
……
秦王子楚得到李牧的消息之后,虽然没必要给咸阳知道,也给太子政捎带了一份,让太子政知道他的老师有多郁闷。
太子政挠了挠头,想起梦境中的齐王建。
齐王建也是慌慌张张就投降了。梦境中的自己不耻齐王建的行为,就把齐王建放逐荒野饿死了。
梦境中的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
如果换作阿父,阿父肯定会厚待齐王建,以分化齐国内部势力,软化齐人的抵抗。
还有什么比厚待一个令齐人恶心至极的王,更让齐人感到屈辱和痛苦?
若齐人对齐王感到恶心,那么对齐国的归属心大概也会淡去许多。
但是换做自己做主,还是会把齐王饿死。太子政捏了捏下巴。
朕都当皇帝了,这点小事还不能随心所欲吗?反正自己在位,齐国也不敢反抗,为什么要让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活着?
太子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是阿父如果厚待齐王,朕也无法忤逆阿父的命令。唉,便宜田健了。”
他对不能饿死自己讨厌的齐王郁闷了一会儿,又笑道:“老师现在一定很想念白公,很想和白公聊一聊。”
太子政还记得,当年白公在自己家养老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提起长平之战时面对赵括的郁闷。
如果不是舅父出现,白公就要杀俘了。
虽然白公经常阵前斩杀无数将士,但杀敌和杀俘是两回事。
他若以欺骗的方式让赵军投降,最后又将他们杀死,名声是小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秦国失去了诚信,以后无论攻打谁,恐怕敌方都很难投秦了。
长平赵军就是前车之鉴。
还好舅父想出了办法,免去了他的两难。
现在老师也陷入了两难,真是同情。
“现在朕若是在南秦就好了,这是多好的亲征机会啊。”太子政嘟囔。
他自亲征一次之后,虽屡次告诉自己“够了够了,别冒险了”,但闲下来的时候总有些蠢蠢欲动。
自己可是李牧唯一的弟子,又得廉公和白公教导,若不是太子之位束缚着,怎么也能成为名将吧?
哪个年轻人心里没有一颗当名将的心?
太子政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了一番,对晃着脚做数学题的成蟜道:“成蟜,你要努力啊。等你再年长几岁,兄长就让你去军营……”
成蟜不敢置信,声音尖锐道:“大兄!成蟜没有惹你!没有惹任何人!”
太子政:“……”
太子政板着脸道:“少听些舅父的故事,你的用词越来越奇怪了。”
成蟜把笔一丢,就地一躺,滚来滚去,干嚎不掉眼泪:“我不去军营,我不要吃苦,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大兄这么厉害,我还不能享受吗!”
太子政咬牙切齿:“不能!给朕起来!”
成蟜滚来滚去:“不要!不要!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太子政:“成蟜!你想挨揍吗!”
成蟜使劲往外打滚,然后起身就跑:“大母,阿媪!大兄欺负我!救命!”
成蟜拔腿就往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宫里跑。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年老后就住在了一起,两人年轻时没什么交情,现在有了较深的感情。
特别是韩国被灭之后,夏太后耳根清净了许多,与华阳太后就更亲近了。
成蟜如果跑得够快,能一次找到两个外援!
太子政提脚就追:“站住!”
成蟜已经不算太短的腿蹬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喊,肺活量十足:“大母!阿媪!救命!”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在宫殿前开辟了一块小菜地,无事时种菜养蚕打发时间。
两人听到成蟜中气十足的吼声时,都不由露出慈祥的微笑。
华阳太后笑着叹气道:“成蟜在我这里总是病恹恹的,还是雪姬养孩子养得好。”
夏太后笑道:“当年我养君上的时候,君上也一直病恹恹。我也不会养孩子。”
她想起异人当年瘦弱的模样。
先王取“异人”这个名字,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异人”从小就瘦弱,不像是尚武的秦公子。
她在异人被选为赵国质子后就放弃了异人,也是因为异人太过瘦弱和……年幼。
十二三岁还在垂髫之年的瘦弱质子,恐怕很快就会病死了。她只能早早地就当没有这个孩子,才不会伤心。
比起孩子,自己最重要。
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争气,自己即使没付出多少也能当太后,她早就该对眼前的富贵满足。
真是醒悟太晚,给异人添了许多麻烦。
还好异人很厉害,自己添的麻烦没有影响到异人。
以前穿戴华丽的华阳太后,现在一身棉衣木簪仿佛庶人。
她擦了擦汗,道:“快去救成蟜吧,去晚了,成蟜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听着华阳太后的“粗鄙之语”,夏太后掩嘴笑道:“好。”
她们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宫门保护成蟜。
成蟜对着她们张开手扑来。太子政的头冠都跑歪了,满脸铁青。
其他宫人跟在太子政身后一路小跑,不敢跑太快也不敢跑太慢,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表情和动作都很扭曲。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忍不住咧嘴大笑。
“来,成蟜,躲到大母身后。”
“政儿,算了,成蟜还小。”
太子政对躲在华阳太后身后的成蟜咆哮:“他已经不小了!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一郡之首了!”
成蟜躲在华阳太后身后,探出脑袋给大兄做鬼脸。
你当一郡之首和我有什么关系,略略略。
太子政撸袖子,和成蟜围着华阳太后和夏太后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笑着展开手臂,护好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孙儿。
虽然秦国边境危机还未解除,李牧正在愁眉苦脸,王翦严阵以待,但咸阳宫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声。
除了太子政没笑。
他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成蟜你等着!我就不信大母和阿媪能一直护着你!
……
楚国,王翦等来了项燕派来的援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援军。
除非项燕亲自领兵能让他重视一点,其他楚将在他眼中,就像朱襄所说的故事中的话一样,“如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
援军击溃后,王翦见项燕迟迟不归,便攻破了项燕的封邑,俘虏项氏族人,扫荡项氏家中细软劳军。
他用项氏存的粮食大宴三日之后,将剩余粮食堆在城外任由饥民疯抢,然后优哉游哉地带着俘虏的项氏族人回秦国了。
王翦有些敬佩项燕为了楚国不顾自己的封邑。
他能做到这一点,与寻常楚国贵族已经不同,可以得自己一二分敬佩了。
就是不知道项燕回来后发现族人都被俘虏了,积攒的家产也被一扫而空,会不会后悔。
希望楚王会补偿项燕,不要让心系楚国的大将军寒心啊。王翦摇了摇头,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他的目的完美达成,不准备继续攻打楚国。
秦国现在极端缺粮,不能支持他攻打楚国的消耗。就算打下了楚国,这么多荒地和饥民,秦国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人力来帮忙恢复。
今年看来没有极端的灾害,五国应该也能恢复一点元气。
待五国减少一些饥民之后,秦国再来攻打五国,治理成本才会变低。
王翦当了李牧几年副将,又得朱襄随意摊派不属于将军的政务,在治理上也有了些许心得。
以秦国的武力,五国军队强几分还是弱几分,对战起来差异都不大。秦国要统一天下,而不是打完天下后就不管,治理成本才最重要。
王翦虽然眼馋灭楚之功,也知道进退。
但他得知李牧的遭遇之后,心里就不平衡了。
我都放弃灭楚了,武成君你怎么贪图灭齐的功劳?齐国被打下后比楚国更难治理!
当他得知李牧的详细遭遇之后,揉了许久的脸,才把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揉散。
咳,真不是他想笑,实在是李牧实在是太倒霉了。
这灭齐之功,不要也罢。
哈哈哈哈哈哈。
王翦笑着向秦王请缨,愿意带兵攻打魏国,打通秦国通往齐国的道路。
秦王子楚派他火速前往南秦,接替正在攻打楚军的将领为主将,通过攻打楚国驰援齐国。待廉颇这里能抽出手时,廉颇会去攻魏。
当王翦顺着淮水急忙去接替援军主将的位置时,李牧都已经守了十日的城了。
他清点着战损,唉声叹气。
虽然现在他带来的兵只损失了两百多人,其他战损都是从城里临时招的兵卒,但他手中的秦军总共也就五万,还派了五千人护送齐国贵族俘虏回南秦。
李牧入秦这么久,还只在十几年前攻打南秦的时候有这么大的战损。
他想起白公的玩笑话,“赵括,真是我白起一生难得之敌”。
他现在也想说,“齐王建,真是我李牧一生难得之敌”。
还好浮丘和蒙恬及时带兵从海上赶到,缓解他的燃眉之急。
真是太难了。
李牧就没打过这么难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