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李牧大危机

李牧遭遇了带兵生涯中最大的困境, 连当年抵抗匈奴的时候,他都没遭遇过这样的困境。

齐王是降了,但齐国不算降了。

以这个时代封君各自为政的特色, 除了韩国、魏国、燕国这等国土面积较小的国家, 对楚国、赵国和齐国的斩首行动, 只是会瓦解国家大部分力量,无法真正灭国。

这就是朱襄前世王翦每次灭国, 都要拉出几十万大军的原因。

李信灭楚时就是没看清这一点,以为自己拿下寿春就能获胜, 只带二十万秦军直奔寿春。

结果秦军被楚国封君各自带兵围堵,后面又被昌平君叛乱戳了屁股, 就像是遭遇了后世民俗传说中荆楚特色九头蛇一样, 首尾受敌损失惨重。

王翦打楚国的时候拖出秦国所有能拿出的兵力, 在楚国平原平铺开来,让楚军没办法玩纵深作战。

他打齐国的时候,则是故意在齐国边境缓慢前行, 给齐王充足的时间从各地封君和郡守那里凑来四十万大军,然后绕开齐军主力,先破临淄, 再击破齐军主力, 将齐军有生力量击溃, 这才能一举击溃齐国抵抗力量。

只是齐王投降, 齐国封君只要手中有兵,就不一定会听齐王的愿望投降,而是拥立宗室继续对抗秦国。

比如赵国邯郸被攻破后,赵公子嘉逃往代郡继续与秦国作战,坚持了整整六年。

李牧手中这五万人在齐王投降之后拿下临淄城很容易, 但很快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但齐王都投降了,他却转头跑了,他又心有不甘。

可杀了齐王或者俘虏齐王,齐国可能会拥立一个更英明的齐王,反而给秦国灭齐造成更大障碍。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从秦国求援,趁着齐国各地封君和郡守还没回过神,一举占领齐国。

但这又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齐国西边和秦国隔着魏国、赵国,往南和秦国隔着楚国,是一块完完全全的飞地。

就算占领后勉强能依靠齐国本土资源守住,但要怎么增兵?

秦国正在和五国作战,从本土增兵太过困难;从南边增兵,南秦可没有一口气能运送十几万人的海船。

自己带来五万人,基本把大型海船全部开出来了。为了给这五万精兵留下退路,他还不能让海船全部开走,去南秦接人增援。

最终,李牧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齐王都投降了,以李牧身为此世顶尖名将的自尊心,他无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灭国之功从手中飞走。

临淄有河流与海湾相连,但就像是内河的大船难以入海一样,海船也难以进入内河航行。

李牧让海船驻扎在离临淄最近的海港,先把河流中途齐国防卫力量扫灭,然后征集齐国内河大船,把齐国宗室,也别是齐王的子嗣,和大部分齐国高官都送往海船上,送他们去南秦的同时,也向南秦求援。

虽然秦太子不在南秦,但李斯和韩非都是相国之才,浮丘和蒙恬都能带兵,他们应该能及时做出决断。

接着,李牧让秦军接管临淄城防,放宫中的粮食给城中饥民,告诉他们吃了这些粮食,如果齐国贵族攻破了临淄,他们全部都会被贵族处死,然后收编他们补充兵源。

李牧又让后胜协助城防,让后胜去抓不满齐王投降的人,许诺后胜如果协助得好,就给后胜算战功。到时候后胜到了秦国,说不定也能封个爵位。

后胜满心欢喜,如李牧所料的那样积极无比。

他知道他撺掇齐王投秦,如果秦国不带他走,齐国的贵族会活剥了他。在灭齐一事上,他现在比李牧还上心。

后胜还说服齐王发诏令让齐国各地投秦,以免这些人反抗秦国,让李牧恼羞成怒,杀了齐王。

齐王见子嗣亲戚全部被秦人带走,自己躲在宫殿里瑟瑟发抖,六神无主,后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发布诏令,命令齐国全境缴械投秦,谁不听从齐王的诏令就是谋逆。

李牧欲言又止,然后长叹一口气。

还好现在的秦王是子楚,以后的秦王是政儿。政儿的太子肯定给朱襄养,将来也不会差。

再往后,他都成冢中枯骨了,秦王好与差都气不到他。

他又想到曾经的和如今的赵王,深深庆幸当年赵王把自己和廉公“卖”给了秦国。

李牧又叹了一口气。也好也好,至少现在他不用担心齐军的士气了。

就算齐军大军回来,士气也一定很低落。

做好一切准备,李牧关闭城门,准备守城。

他本来只是用攻城吓唬一下齐王。但在齐王投降了,他要借机削弱齐国,就只能守住临淄城,等待秦军来援。

此战肯定非常艰难,而且损失惨重了。

李牧忍不住喝了一坛子酒发泄郁闷。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正经地带领秦军来攻打齐国,都不会这么憋屈和艰难。

在李牧求援的时候,齐国各地封君和郡守得到消息终于回过神,开始四处串联,推举带头人一同攻打临淄,救出齐王。

虽然齐王说不让救,但这时候谁听齐王谁傻。

齐国各路军队浩浩荡荡开往临淄。李牧背着手站在城头,再次连连叹气。

他已经很久没守过城了,心烦。

在李牧向南秦求援的时候,也派了一支骑兵往西回秦,告知秦王齐国的奇葩事,让秦王做决断。

五国因荒年和出兵导致内里防卫空虚,骑兵前行速度很快。

在南秦派出援军的时候,骑兵也见到了就在军中的秦王子楚,将李牧的密信递交给了秦王子楚。

秦王子楚拆开信,看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再揉了揉眼睛。

他转头对廉颇道:“廉公,李牧在给寡人开玩笑!”

廉颇这里最安全,秦王子楚坐镇劳军的时候就住在廉颇这里。

廉颇骂道:“李牧怎么可能写密信给你开玩笑?给我看看。”

秦王子楚把信递过去。

廉颇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茫然抬头:“这是真的?”

送信骑兵脸上似郁闷又似欢喜:“是真的。”

廉颇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李牧一定郁闷极了。”

秦王子楚乐呵呵道:“齐王投降,他郁闷什么?”

廉颇狠狠翻了一个白眼:“齐王投降,齐国可没有降。齐军虽然不修军备,但就是抓几十万头猪也麻烦。现在齐军几乎没有损失,李牧难啰。”

秦王子楚从惊喜中醒来,皱了一下眉头,道:“让李牧返回?”

廉颇道:“如果是我,我肯定返回。这齐国,想拿下就得增兵,但难以增兵;拿下了也难守,和秦国不接壤啊。不过李牧年轻气盛,恐怕不一定肯退兵。”

秦王子楚叹气:“是啊,不接壤。寡人还是给李牧下诏,让他退兵吧。”

廉颇道:“李牧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投也行,把南边通往秦国的道路打通就行了。”

他让人把地图拿来,给秦王子楚指了指:“现在秦国和齐国中间就隔了淮水到黄河这一小块地。依照朱襄所言,黄河和淮水入海这一片地方将会是蝗灾重灾区,那里肯定人烟稀少。如果我是李牧,一定会让南秦的军队兵分两路,一路乘船绕行到临淄增援,一路往南攻打楚国从陆地增援。”

秦王子楚看着地图,也看懂了李牧的意图。

他笑道:“李牧是想在寡人把王位传给政儿之前,再让寡人得一国。”

廉颇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还在邯郸时的那个“夏同”。

廉颇身为大贵族,不像蔺相如那样对庶人士子和颜悦色。

他原本瞧不起朱襄,也瞧不起朱襄的账房夏同。

但吃人嘴软。他跟着蔺相如在朱襄家吃了几次饭之后,变得勉强能正视朱襄和夏同的才华。

当朱襄、夏同与蔺贽结为好友之后,他也逐渐将这两人视作子侄,琢磨着给这两人找一些晋升途径。

但朱襄和夏同都不肯去前线立功,气得他追着两人打。

那时朱襄和夏同总是会在蔺贽的掩护下麻溜地上树。

朱襄最先爬上树。

夏同身体最弱,动作最不敏捷,总需要朱襄拉住他的手,蔺贽顶住他的屁股,才能勉强爬到树上。

然后蔺贽就在树下和自己绕圈子,借机也往树上爬。

如果蔺贽被自己追上了,朱襄和夏同就会乖乖下树,三人一起被他踢。

他在朱襄家里教三位竖子兵法,比在家里教晚辈快活多了。

廉颇知道夏同就是秦国质子异人后,心里难受了许久,大骂异人骗他。

但在秦国见到夏同,看到夏同小心翼翼的讨好表情时,廉颇心里又软了。

罢了,异人又不是故意的。

异人虽是秦国质子,生活艰难,但也是身份高贵的秦公子。他能与朱襄和蔺贽一样被自己呼来喝去,已经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尊敬,自己还不满什么?

夏同成了异人,异人成了子楚,子楚成了太子、成了秦王。廉颇以为夏同会变,但好像想错了。

廉颇对秦王也不知不觉带了些长辈的感情,见不得子楚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

可他又能如何?

廉颇想起当年蔺相如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的模样。

他又能如何?

“我见项燕围城的兵力少了许多,或许王翦已经开始攻打楚国。”廉颇道,“他辱骂了我许久,我也该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待我击溃他,这五国盟军肯定土崩瓦解。到时我就攻打魏国,打通秦国和齐国之间的路。”

秦王子楚道:“好。廉公小心。”

廉颇自傲道:“区区项燕,连朱襄都能打败他。”

秦王子楚大笑。

还在关中种田的朱襄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他自言自语:“是谁在说我坏话?政儿?夏同?还是都有?”

他揉了揉鼻子,直起身体,看向东边。

不知道秦国边境的战况如何了。

……

秦王子楚得到李牧的消息之后,虽然没必要给咸阳知道,也给太子政捎带了一份,让太子政知道他的老师有多郁闷。

太子政挠了挠头,想起梦境中的齐王建。

齐王建也是慌慌张张就投降了。梦境中的自己不耻齐王建的行为,就把齐王建放逐荒野饿死了。

梦境中的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性情中人。

如果换作阿父,阿父肯定会厚待齐王建,以分化齐国内部势力,软化齐人的抵抗。

还有什么比厚待一个令齐人恶心至极的王,更让齐人感到屈辱和痛苦?

若齐人对齐王感到恶心,那么对齐国的归属心大概也会淡去许多。

但是换做自己做主,还是会把齐王饿死。太子政捏了捏下巴。

朕都当皇帝了,这点小事还不能随心所欲吗?反正自己在位,齐国也不敢反抗,为什么要让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活着?

太子政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是阿父如果厚待齐王,朕也无法忤逆阿父的命令。唉,便宜田健了。”

他对不能饿死自己讨厌的齐王郁闷了一会儿,又笑道:“老师现在一定很想念白公,很想和白公聊一聊。”

太子政还记得,当年白公在自己家养老的时候,时不时就会提起长平之战时面对赵括的郁闷。

如果不是舅父出现,白公就要杀俘了。

虽然白公经常阵前斩杀无数将士,但杀敌和杀俘是两回事。

他若以欺骗的方式让赵军投降,最后又将他们杀死,名声是小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秦国失去了诚信,以后无论攻打谁,恐怕敌方都很难投秦了。

长平赵军就是前车之鉴。

还好舅父想出了办法,免去了他的两难。

现在老师也陷入了两难,真是同情。

“现在朕若是在南秦就好了,这是多好的亲征机会啊。”太子政嘟囔。

他自亲征一次之后,虽屡次告诉自己“够了够了,别冒险了”,但闲下来的时候总有些蠢蠢欲动。

自己可是李牧唯一的弟子,又得廉公和白公教导,若不是太子之位束缚着,怎么也能成为名将吧?

哪个年轻人心里没有一颗当名将的心?

太子政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了一番,对晃着脚做数学题的成蟜道:“成蟜,你要努力啊。等你再年长几岁,兄长就让你去军营……”

成蟜不敢置信,声音尖锐道:“大兄!成蟜没有惹你!没有惹任何人!”

太子政:“……”

太子政板着脸道:“少听些舅父的故事,你的用词越来越奇怪了。”

成蟜把笔一丢,就地一躺,滚来滚去,干嚎不掉眼泪:“我不去军营,我不要吃苦,我是你唯一的弟弟,大兄这么厉害,我还不能享受吗!”

太子政咬牙切齿:“不能!给朕起来!”

成蟜滚来滚去:“不要!不要!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太子政:“成蟜!你想挨揍吗!”

成蟜使劲往外打滚,然后起身就跑:“大母,阿媪!大兄欺负我!救命!”

成蟜拔腿就往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宫里跑。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年老后就住在了一起,两人年轻时没什么交情,现在有了较深的感情。

特别是韩国被灭之后,夏太后耳根清净了许多,与华阳太后就更亲近了。

成蟜如果跑得够快,能一次找到两个外援!

太子政提脚就追:“站住!”

成蟜已经不算太短的腿蹬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喊,肺活量十足:“大母!阿媪!救命!”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在宫殿前开辟了一块小菜地,无事时种菜养蚕打发时间。

两人听到成蟜中气十足的吼声时,都不由露出慈祥的微笑。

华阳太后笑着叹气道:“成蟜在我这里总是病恹恹的,还是雪姬养孩子养得好。”

夏太后笑道:“当年我养君上的时候,君上也一直病恹恹。我也不会养孩子。”

她想起异人当年瘦弱的模样。

先王取“异人”这个名字,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孩子。因为“异人”从小就瘦弱,不像是尚武的秦公子。

她在异人被选为赵国质子后就放弃了异人,也是因为异人太过瘦弱和……年幼。

十二三岁还在垂髫之年的瘦弱质子,恐怕很快就会病死了。她只能早早地就当没有这个孩子,才不会伤心。

比起孩子,自己最重要。

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争气,自己即使没付出多少也能当太后,她早就该对眼前的富贵满足。

真是醒悟太晚,给异人添了许多麻烦。

还好异人很厉害,自己添的麻烦没有影响到异人。

以前穿戴华丽的华阳太后,现在一身棉衣木簪仿佛庶人。

她擦了擦汗,道:“快去救成蟜吧,去晚了,成蟜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听着华阳太后的“粗鄙之语”,夏太后掩嘴笑道:“好。”

她们放下手中的活,走出宫门保护成蟜。

成蟜对着她们张开手扑来。太子政的头冠都跑歪了,满脸铁青。

其他宫人跟在太子政身后一路小跑,不敢跑太快也不敢跑太慢,想笑又不敢笑出来,表情和动作都很扭曲。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忍不住咧嘴大笑。

“来,成蟜,躲到大母身后。”

“政儿,算了,成蟜还小。”

太子政对躲在华阳太后身后的成蟜咆哮:“他已经不小了!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一郡之首了!”

成蟜躲在华阳太后身后,探出脑袋给大兄做鬼脸。

你当一郡之首和我有什么关系,略略略。

太子政撸袖子,和成蟜围着华阳太后和夏太后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华阳太后和夏太后笑着展开手臂,护好身后蹦蹦跳跳的小孙儿。

虽然秦国边境危机还未解除,李牧正在愁眉苦脸,王翦严阵以待,但咸阳宫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声。

除了太子政没笑。

他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成蟜你等着!我就不信大母和阿媪能一直护着你!

……

楚国,王翦等来了项燕派来的援军,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援军。

除非项燕亲自领兵能让他重视一点,其他楚将在他眼中,就像朱襄所说的故事中的话一样,“如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尔”。

援军击溃后,王翦见项燕迟迟不归,便攻破了项燕的封邑,俘虏项氏族人,扫荡项氏家中细软劳军。

他用项氏存的粮食大宴三日之后,将剩余粮食堆在城外任由饥民疯抢,然后优哉游哉地带着俘虏的项氏族人回秦国了。

王翦有些敬佩项燕为了楚国不顾自己的封邑。

他能做到这一点,与寻常楚国贵族已经不同,可以得自己一二分敬佩了。

就是不知道项燕回来后发现族人都被俘虏了,积攒的家产也被一扫而空,会不会后悔。

希望楚王会补偿项燕,不要让心系楚国的大将军寒心啊。王翦摇了摇头,嘴角噙着幸灾乐祸的微笑。

他的目的完美达成,不准备继续攻打楚国。

秦国现在极端缺粮,不能支持他攻打楚国的消耗。就算打下了楚国,这么多荒地和饥民,秦国也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人力来帮忙恢复。

今年看来没有极端的灾害,五国应该也能恢复一点元气。

待五国减少一些饥民之后,秦国再来攻打五国,治理成本才会变低。

王翦当了李牧几年副将,又得朱襄随意摊派不属于将军的政务,在治理上也有了些许心得。

以秦国的武力,五国军队强几分还是弱几分,对战起来差异都不大。秦国要统一天下,而不是打完天下后就不管,治理成本才最重要。

王翦虽然眼馋灭楚之功,也知道进退。

但他得知李牧的遭遇之后,心里就不平衡了。

我都放弃灭楚了,武成君你怎么贪图灭齐的功劳?齐国被打下后比楚国更难治理!

当他得知李牧的详细遭遇之后,揉了许久的脸,才把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揉散。

咳,真不是他想笑,实在是李牧实在是太倒霉了。

这灭齐之功,不要也罢。

哈哈哈哈哈哈。

王翦笑着向秦王请缨,愿意带兵攻打魏国,打通秦国通往齐国的道路。

秦王子楚派他火速前往南秦,接替正在攻打楚军的将领为主将,通过攻打楚国驰援齐国。待廉颇这里能抽出手时,廉颇会去攻魏。

当王翦顺着淮水急忙去接替援军主将的位置时,李牧都已经守了十日的城了。

他清点着战损,唉声叹气。

虽然现在他带来的兵只损失了两百多人,其他战损都是从城里临时招的兵卒,但他手中的秦军总共也就五万,还派了五千人护送齐国贵族俘虏回南秦。

李牧入秦这么久,还只在十几年前攻打南秦的时候有这么大的战损。

他想起白公的玩笑话,“赵括,真是我白起一生难得之敌”。

他现在也想说,“齐王建,真是我李牧一生难得之敌”。

还好浮丘和蒙恬及时带兵从海上赶到,缓解他的燃眉之急。

真是太难了。

李牧就没打过这么难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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