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轻颜随即来到翔凤楼,依旧只有岑远志在里面忙碌。
门口原靖宇的侍卫躬身行礼惊动了岑远志,赶紧起身行礼。
“参见王妃!”见易轻颜一人前来,他忽然感到有些不妥,忙低下头去,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不用多礼。”轻颜浅浅一笑自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到里间王位上坐下。原本在屋里伺候笔墨的青衣少年行礼参拜之后低着头走随后进里间,取出笔墨朱砂放好,然后便恭敬地退了出来。
岑远志低着头将自己处理过的折子整理好轻轻放在王位前的桌案上,然后赶紧回外间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继续处理剩下的政务,可是,心却莫名的烦躁起来。他不敢抬头往里间看,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心里却又忍不住猜想这位王妃正在做什么,对他的批注和处理会不会有意件等等。
这时,一名侍女进来,送上茶点。
轻颜一边看折子,一边吃茶点,貌似悠闲自在,不过从她偶尔微皱的眉头可以知道,这一堆的折子里面确实有些让人头疼的大事。
看完一本,她用红色朱砂写下批注,放的时候却分成了两叠。一叠可以直接发下去,另外一叠需要原靖宇回来商量之后再作决定。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细微地翻阅折子的声音,轻颜吃点心是听不到声音的。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岑远志逐渐平静下来。也是,既然王妃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如此战战兢兢的呢?裕阳王既然能让王妃协助处理政务,应该是心胸豁达之人,应该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礼节吧。
轻颜打开右手边的窗户,灿烂的阳光立时照进屋里,给几案上的大花瓶镀上一层金光,虽然有些晃眼,却让人感到温暖。
这时,只听外面侍卫通传道:“启禀王妃,司礼监王大人求见王爷!”
司礼监?是为了半月后的禅位仪式和继位大殿吧?轻颜想着。“请王大人进来吧!”
王奉理恭敬地进门来,首先看到坐在外间的岑远志,两头点头致意,他才不急不缓地走进里间,目不斜视地躬身行礼道:“下臣王颉参见王爷!”
轻颜诧异地抬起头来,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这人还真是恪然守礼呢!他都是这样不先看看人再行礼么?真真是呆板无趣之极。就算眼睛不好使,难道耳朵也有问题?先前他就没有听清侍卫是怎么通报的?人家不是很清楚地说了“禀报王妃”么?
“王大人,王爷不在。”她无奈地提醒他。这人真是,她不开口,他竟然就真的不敢抬头。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王奉理这才诧异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易轻颜道:“你……你怎么……一个女子……”
“我是裕阳王妃,可以参知军政的。”轻颜淡淡地笑笑,带着几分嘲讽,“王爷事务繁忙,我既分享他的荣耀,同时也分担他的政务。”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参政的道理?雌鸡司晨,必生祸端!更何况王爷不在,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擅自作主?你……你还用王爷的朱砂批注?”王奉理又急又怒,气得直跺脚。
轻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要么出去等王爷回来,要么就把事情报上来。”说话间,她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甚至懒得再抬眸看他一眼。
王奉理涨红着脸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还有好多大道理没有讲,女子怎么可以参政?可是,可是……王爷不在,他怎么能与王妃处在一个房间里?
这时,岑远志过来劝道:“王大人,若有急事,不妨请教王妃。若不着急,到外面坐下喝杯茶等等也无妨。”
王奉理犹豫再三,还是跺了跺脚退了出去。
轻颜眯着眼睛冷冷地扫了他的背影一眼,之后便将全部心思放到眼前的政务上面。
日光越见倾斜,照到她的手上,有些晃眼。轻颜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望着窗外,无声地叹息。她知道这样用眼不好,可是她实在不喜欢一个人呆在这闷闷的屋子里。原靖宇在的时候还好,鼻间萦绕着他的气息,触手可及他的温暖,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如今一个人坐在这宽大的王位上,若不打开窗户,若不能感受天地的温暖和美好,她就无端地感到气闷。
想来她还是不适合这样的日子,真不知道过去那些天子是怎么过来的,虽然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这种孤独寂寞啃噬人心呐!
这时,只听外面侍卫参拜道:“参见王爷!”而后有人高声通传——“王爷驾到!”
外间里岑远志和王奉理起身参拜,原靖宇温和对二人道:“二位大人不用多礼。王大人有事?跟王妃禀报过了么?”
轻颜微微抬眼看了出去,却见原靖宇含笑大步走进来。她白了他一眼,便继续看手中的折子,不再理会他。他分明已经看出来那位王大人对女子参政不满,却有意如此问,还问得如此理所当然,不过是为她立威罢了,她自然也要配合一下才好。
王奉理呐呐地不知该如何开口,却见原靖宇已经走进里间坐到王位上。而易轻颜不但没有起身相迎,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他心中怒火高涨,这女子实在太不成体统了!而裕阳王的反应更是出乎意料。一个雄才大略的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骑到自己头上去?王奉理实在想不明白。
“如何?”轻颜这才微微抬眸看了原靖宇一眼,嘴边浅浅含笑。问得自然随意,在其他人听来却又莫名其妙。
“吃了药睡了。”原靖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情似乎放松了不少。“青山说他的脉相有稳定的趋势,我看他心情似乎比前两次要好,眼睛里也有了期待。还是你高明啊!”他脉脉含情地看着她,无声地在心里叹气。若不是还有臣子在,他真想紧紧地拥抱她。
“嗯。看样子还不错,应该能稳定他的病情吧!”轻颜也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淡淡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天色不早了,早些把要紧的事情办完回去吧!”
原靖宇轻轻点头,温柔的目光抚过她眉梢眼角的疲惫,转而望着王奉理道:“王大人有事可以说了。”
王奉理瞥了易轻颜一眼,义正言辞地说教:“王爷,历来女子便应在家相夫教子,王妃尊贵,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古有明训,雌鸡司晨,必生祸端,历朝历代,让女子干政均不是明君所为,王爷还让王妃擅自作主处理政务,臣为中州万民忧虑,心中实在惶恐。还请王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