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虽然被我搅了饭局,但因为我自那一哭之后终于又恢复正常小孩该有的性子,倒是高兴胜过忧愁。
后来但凡我有不开心的事,他就会带我去吃油炸冰淇淋,而我每每总要跟着点一盘剁椒鱼头,把自己辣得泪眼汪汪再来咬一口外皮酥脆里面冰凉爽口的油炸冰淇淋,无数坏情绪就在这样的冰火两重天里消弥无踪。
我和贺高翔一开始的约会里,最常去吃饭的地方就是湘菜馆,一来二去,他很快就知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喜欢吃这两道菜。
那时候贺高翔并不知道我在因为盛非凡的出国而伤心,只是默默陪着我,看我辣得眼泪汪汪时赶紧夹一个甜甜的油炸冰淇淋给我,绝口不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那会特别感激他的善解人意,哪怕到了现在,也同样感激。
乘电梯到了一楼我才踌躇起来,想起中午那会他神色坦然的“只是朋友”,突然又泄了气。
我深知自己只是一时无措了,盛非凡又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想随便抓个人陪在旁边,只要别让我茫然地对着一室空寂就好。
但怎么可以是贺高翔呢?!
我下意识就又往回走,一边拿着手机给盛非凡打电话,结果电话里的彩铃响了许久,盛非凡都没有接电话。
我停在电梯门前,伸手按了电梯的上行键,边等电梯下来边负气一样地继续拨打盛非凡的电话。
结果没等到盛非凡把电话接起来,身后便响起贺高翔带着少许无措的声音:“婠婠,你不想见到我?”
我木然地转过身去看着他,有些惭愧地抽了抽嘴角,弱弱地说:“我没有不想见到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找不着借口编下去,然后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走过来说:“走吧!”
说罢就伸手拉着我往外走,脸上仍旧是坦然磊落的神情,相比之下,我反而显得有点小人之心、自以为是!
我索性也不想找借口推辞了,不过就是普通朋友之间一起吃个饭罢了,我再矫情下去反而显得做作。
正准备说让他把手放开,我自己会走的时候,贺高翔却突然看着前方顿住了脚步。我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立刻就心虚地甩开了贺高翔的手。
刚才一直没有接我的电话的盛非凡正微微喘着粗气站在大门口,脸色阴沉得骇人。
我知道他必然是因为看到我和贺高翔牵着手,心里翻起醋缸,想也没想就开口辩解道道:“你别误会……”
刚起了个头,旁边的贺高翔却又突然上前牵住我的手,笑着对盛非凡招呼道:“这么巧!”
我瞬间就炸毛了,贺高翔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这么巧,他在电话里压根就知道我是在盛非凡家,他这样子摆明是非要让盛非凡误会我不可!
我压根不敢再看盛非凡的表情,急切地想甩开贺高翔的手,结果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握住。“你想干什么?”我急得想大吼,气急败坏地瞪着贺高翔,简直就快冒火了!
贺高翔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还神色宠溺地帮我挑起耳边的一绺乱发勾到耳后,无比淡定地对我说:“好了别生气了,一会随便你处罚行了吧?!”说完还转向盛非凡有些自嘲地说:“跟我闹脾气呢!”
演得跟真的似的!我从来不知道贺高翔还有这样一面,简直要目瞪口呆,又生怕盛非凡真的会误会,忙厉声朝贺高翔怒道:“你胡说什么呢?”
贺高翔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淡淡地说:“你可不是在跟我闹别扭?中午我诓着你请大家吃饭,害你没能及时回公司见董事长……”他略一停顿,又忽地转了话头:“好了不闹了,我位置都订好了……”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前这个贺高翔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我完全不明白他有什么企图。
一直冷眼旁观的盛非凡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问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话题:“约了去吃饭?”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是极客套地看着贺高翔。
贺高翔“嗯”了一声,又瞥了我一眼才对他说:“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说完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终于忍不住,几乎用尽吃奶的力气掰开贺高翔的手,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你们够了没有?”
“婠婠!”想必是我怒极的样子太吓人,贺高翔的脸色微变,喊我的声音里也微有颤意。
“你别叫我!”我十分难以理解地瞪着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贺高翔,只是急吼吼地诘问道:“你中午才坦然自若地告诉大家我们分手了,现在却又做出这样暧昧的样子,你到底想干嘛?”
贺高翔被我一顿抢白,神色莫辨地怔在原地,盛非凡却语带讥诮的接了话:“原来叶小姐是为这个在跟贺经理闹脾气……”
“盛非凡!””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说出来的话还能琢磨出另外这层意思,又气又急,再也说不出话来,想到老爸还含冤莫白,眼下我又是一个百口莫辩,心里的火苗迅速着了起来,燎得五脏六腑都在沸腾灼烧似的。
盛非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副“有何指教”的样子。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急速地涌向脑袋,极力压抑才堪堪止住了想大吼的冲动,咬着嘴唇扭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婠婠!”
“婠婠……”
身后传来贺高翔和盛非凡难得异口同声的惊呼,我却一点也不想理会他们,一个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博了我满心信任却突然捅了我一刀;一个前一刻还在劝慰我不要害怕,下一秒却因为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误会我。
我一刻也不想跟他们再待下去!
可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漫无目的冲出大门口,很快就被追上来的盛非凡扯住手臂,他惊怒交加地抓着我,眼睛里差不多要冒出火来地朝我吼:“你想去哪?”
我比他更大声地吼了回去:“不用你管!”
他怒极反笑,飞快地松开我,阴阳怪气地问道:“那你想让谁管?”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忍受着旁边陌生路人的纷纷侧目,好不容易才把逼到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贺高翔这才赶了过来,神色颓然地走到我面前,极内疚地看着我,低声说道:“婠婠,对不起!”
我咬着嘴唇别过头不看他,他又深吸一口气,不疾不徐地继续说:“你生我气也是我活该,明知道你从头到尾都不曾爱过我,却总是心存奢望,以为真的可以和你结婚,和你白首偕老,是我不该起了贪念……婠婠,对不起!”
贺高翔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又慎重其事地朝我鞠了个躬,这才转身离开。
我怔了良久,才愣愣地转头看向他离开的背影,一直被刻意掩埋的愧疚感纷纷从心底冒了出来,下意识地就想抬步追上去。
盛非凡先我一步的挡在我身前,眉宇间满是磅礴的怒气:“你要跟他走?”
想到他刚才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反问他:“跟你有关系吗?”说完就想从他旁边走掉。
盛非凡却突然像被人踩着尾巴一样,猝不及防地突然伸手把我拦腰抱住,边往回走边发了狠似地问我:“跟我没关系?”
我怒极,眼瞅着旁边人来人往的,只能不发一语地被他带着走,等进了电梯才恨恨从他怀里挣开。
电梯里有陌生人在,盛非凡倒是没再做什么。我忍着陌生目光的打量,好不容易捱到了他所住的楼层,电梯门一开,不等他伸手拉我,我就径自往外大步冲了出去。
盛非凡很快就追上来,却不着急拉住我,只是不慌不忙地跟在我后面一直走到他房门口。
我停在旁边,压根没有掏钥匙开门的意思,他打量了我一会,终于徐徐开口吐出两个字:“开门!”像是冰冷的命令。
周末那会他就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我,可我从来还没机会亲自拿钥匙开过这扇门,自然更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使用,于是就固执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盛非凡等了一会,最终还是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又一手把我揪了进去。
房门一关他就转身把我抵在墙上,霸道的吻随即落了下来,撕咬啃啮、吸吮舔舐,激烈得让我毫无招架之力,到了最后几乎是相互啃噬起来。
他吻得蛮横,我也不甘示弱,肆意在唇齿纠缠之际发泄自己的满腔怒火,他愈发恼怒,唇舌上的动作也更加凶猛,吻得我几近窒息才狠狠将我一把推开。
我气喘吁吁瞪着他,恨恨地伸手抹了一把嘴唇,心里反复交织着对老爸的担心,对贺高翔的愧疚以及对他不信任我的失望,越想越觉得悲愤,克制不住地朝他咬牙切齿骂了句:“盛非凡你混蛋!”
“我混蛋?”他脸部的线条顿时凌厉起来,下颚紧收,一瞬间连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只剩下他的怒吼响在我耳彻:“你知不知道是谁举报叶氏实业偷税漏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