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虚脱了,满眼白茫茫的一片,还有无数听不清楚的嘈杂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静静靠着柳如风的肩膀上,一动也不想动。反正这个怀抱也赖不了多久了,能靠一秒是一秒。
手表还在一分一秒的走着,不听任何人的使唤。貌似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自动带着自己回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可是我明明是碰了一下,难道它出了问题吗?按照这个速度,我真害怕哪天一觉醒来就垂垂老矣。
就好像握着一把嗜血的利剑,它所向披靡,却也敌友不分。失去了柳如风我还可以活得好好的,可是失去了生命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个怕死的人,哪怕孤独终老。
心里始终不安,眼睛也不敢闭上,紧紧攥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害怕一闭上眼睛,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脑海中突然出现那一排摇摇欲坠的古楼,没错,老婆婆,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柳如风早早起床上班去了。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我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刷牙洗脸叼着一片面包就出门了。在这座城市呆了十几年,哪里细小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虽然和印象中的地方不太一样,可是要在这样一座到处拆掉重建的地方找这么一大片危楼是很简单的事情。最新和最旧的东西总是最引人注目,和人一样,最美和最丑的人总是让人轻易记住。
这个时候的古楼还不是很旧,有一种肃穆的历史气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被人废弃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住的房子就和失了心的人一样,腐烂的特别快。挺着个大肚子呼哧呼哧的走进小巷,感觉整个人都堵住了路。
也不知道老婆婆住哪里,真后悔以前没有跟着她进去一趟。想当初打死我都不愿意进来,现在又屁颠屁颠的过来找。这人生呐,谁说的准呢?
凭着稀薄的记忆,沿着小巷一直往里面走,里面阴森森的,仿佛被两堵高高的墙夹在了中间。没想到外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里面竟然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的小路蜿蜒分岔,跟迷宫一样,作为一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人,已经彻底向暗黑势力低头。
人没有找到,还迷了路,内心的崩溃无以言表。站着腰疼,蹲又蹲不下去,我感觉人生都无望了,我仿佛看见自己绕迷在这么一个小地方,然后一尸两命,倒在深巷无人发现……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姑娘,你在这里干什么?”
抬头一看,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不,这走过来的不是人影,是黎明的曙光啊,是漫长黑夜里的北极星啊。
赶忙迎上去,对着那人说道:“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看清楚那个人脸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了。那张脸无疑是当初老婆婆追的那个人,只不过现在的他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有那时候那么狼狈。
实在是不敢说我是来找老婆婆的啊,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冤家。可是,算了,命都快没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谁知道会不会因为错过了这一秒钟又会被那破表带到什么时间段里去。
我眼一闭心一横,用手在脸上按出两个小酒窝,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着望着他说道:“我是来找一个老婆婆的,她……”
刚刚准备形容一下,只见那人脸色一变,一副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模样,前后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师父跟我说过今天会有一个人过来找她,想必就是你吧?”
别问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有预约。可是我又担心如果回答不是的话,他不带我去。他口中的是师父是老婆婆吗?那为什么那时候在街上遇见的时候他们两个跟仇人一样啊?
头上悬着一大堆的问号,又不敢多问,屁颠屁颠的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才停在了一扇褐色大门的前面。大门紧闭,上面钉着两个圆环。那个人一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古老的东西不是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就是给人一种陈旧的感觉。
一推开门,就感觉里面乌漆抹黑的,一眼望去,让人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进来吧!”
抬头一看,却是老婆婆无疑,稍微心安了一点点。之前面目可怖的老婆婆这一瞬间竟然让我感觉无比亲切,看见她就好像看见了希望。
“婆婆,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婆婆一把打断了,她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跟我来吧。”
说着便转身进去了,这些人真是喜欢打断别人说话啊,真不讲道理,知道你好歹也稍微听我说完嘛,真憋屈啊。从刚刚到现在,还有最开始遇见的时候,你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瞧把你们能的。
从古楼出来,脑子里不停盘旋着老婆婆的话。她说,遇见柳如风的时间比之前提前了许多,也就是说,我已经不经意间改变了之前的轨道,所以,必须付出代价。只有打掉孩子,才可以安全回到现在。
真简单的一句话,想起小狸说的那句“以后我保护你”,就揪心一般的疼。我甚至都能感觉到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如果打掉了孩子,他就不存在了吧,那回去的现在还是现在吗?
曾经有人说过,我是一个只爱自己的人,现在看来,竟然是事实呢。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已经恢复如常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没有一个叫小狸的孩子了。躺在空荡荡的房间,睁眼看着天花板,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懒洋洋的接起来,里面柳如风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小非,我在你家楼下。”
这样温柔的声音听的我一身鸡皮疙瘩,匆匆洗了把脸就噔噔噔的下楼了,一下去就看见他站在车旁边一脸淡然的模样。一切都是现在的情景没错,柳如风还是那个冷冷清清的柳如风。
我什么也没问,任由他带着去了公司。在办公室里,他从始至终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在看一份企划书,我就静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着。
突然,门粗暴的被人打开,一个脚踩高跟鞋的女人施施然走了进来,顺手将一份档案袋扔在了他面前。
她不屑地斜了我一眼,对着我冷冷笑着说道:“如你所愿,你要的东西。”
那只伸出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只和之前老婆婆给我的一模一样的手表,秒针一秒一秒不疾不徐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