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莺坐在床边,望着全身浮肿的顾大叔,虽然同样和着急,但看病讲究个心平,先是看了看面色,浮肿无力,面色发青,这是肾虚而且沾染风寒的症状,顾大叔身上时而飘出一股鱼腥味和土臭味夹杂的冲鼻子的味道。这是脏器受损,而从脉象上来看,倒也还算平稳,这倒是奇怪了,一个看起来都快要死了的人,脉象居然那么的平稳。
接着又问了问顾大娘一些情况,可也就知道了顾大叔进了趟九环山,接着回来就这样了。
一套望闻问切做下来,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样,总感觉那儿不对劲,从症状上来看,像是风寒加上肾脏有些问题,可夹杂在一起又怎么解释,那平稳的脉象就怎么说。
“顾大娘,我一会儿回去再问问我爹,顾大叔的病真的很奇特。”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更别提当事人了,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宁逸风站在身后,小心催动仅有的部分元气,化作两道晶莹的丝线,探入病床之上,顾大叔各项主要经络,闭目一番后收回长线,顿时心中生了疑惑,接着又看了看顾大叔面向,眉头皱的更多了。
辞别顾大娘家,宁逸风好奇问道:“这顾家可有什么恩怨和别家结下了?”
婉莺好奇道:“恩怨?顾大娘一家都很好啊,也没有什么不仇家啊。”
“那就怪了”宁逸风奇道:“若是没有恩怨,那为什么这冶傀术怎么能够成功的了的?”
“冶傀术?”
“嗯,这顾大叔得的不是病,是咒!冶傀术是一种邪恶的术法,将活人生生冶炼成活傀儡以达到操控的目的,而且一般还需要具备一定的怨恨之人才能用的出,所以我问他有没有仇家。”
婉莺惊讶极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事儿,当下摇头道:“应该没有,顾大叔一家待人还是比较和善的,更不会有什么仇敌,如说到矛盾的话,那应该就是他了。”
“顾大叔的弟弟,兄弟二人时常为了分祖产的事儿而起矛盾。但应该没有什么事儿的吧,那块祖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没必要下狠手啊!”
宁逸风不解,摇头道:“进屋之前,就听到那半死不活的呼吸了,再看他本人,和你说的产不多,确实是风寒和肾脏衰竭的现象,可你不是修行人,你注意不到的是,他体内有股子黑气正慢慢成长,不断衰竭化他的脏器,而且反馈到经脉上确实完好的。所以你把脉是不是感觉经脉正常啊?”
婉莺惊道:“宁大哥也懂医术?”
“明白一些的。”宁逸风道:“我们先回去吧,你爹给顾大叔开的药还能维持一段时间,能起到一些作用的,我现在修行不够,还是和你爹商量一下吧。”
“嗯。”
说着便回走,宁逸风身上的寒骨针伤口又在隐隐作痛了。
张家在村子后面,也在村北的位置,而从村东顾家回去还有好一段路程。
一路上少不了指指点点,当然也有不少的夸赞之声,对于这些,或是人言可畏,或是赞扬什么的,宁逸风有时候都感觉有些飘渺,或许是修行人本身超出常人太多,无论是寿命还是本领。一时间倒有些顿悟的感觉,不过毕竟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修不到那些老鬼一样的本领和境界。
一时间,对于万物皆尘烟的感觉消散的干干净净。
婉莺一直小心的注视着宁逸风,时不时偷瞄几下,若是宁逸风也回看,定是满脸通红,好在青丝遮住脸庞,不然定更加慌乱,这走着走着,宁逸风就跟没了神一样,不过路倒是看得很正。
“宁大哥,宁大哥……”
婉莺的轻呼把宁逸风扯了回来,宁逸风晃晃脑袋,道:“婉莺,怎么了?”
“我见宁大哥好像有些出神,怕你一会儿踩到水沟里面去了。”说完,又偏过头去,小心的遮住脸庞。
“呵呵。”宁逸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对于这个小姑娘,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明白若是有人能真心和她交往,定会发现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宁大哥,你说,顾大叔的病能治疗吗?你说的那个下咒看起来很邪门的啊!”
宁逸风点头道:“病应该没什么病,不过是普通的风寒,只不过这时候人呢是最虚弱的,若是有不轨之人想要咒害他,倒的确是个好时机。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就是长时间的话就会影响到了。”
婉莺望着宁逸风,好像一副风轻云淡的感觉,她也不傻,想必这宁大哥已经有了解决之法。
突然眼睛一瞄,某户人家门口,也有个小篱笆,里面种了些瓜果蔬菜,其中以阳苋菜为多。宁逸风走了过去,将长到篱笆外面的一株阳苋菜拔起。
婉莺不解道:“这是阳苋菜啊,宁大哥想吃吗?家里有的。”
宁逸风摇头,《百花残经》中也曾教导过怎样解毒解咒,而这阳苋菜倒是一种常见的压咒药,笑道:“婉莺,这个是阳苋菜没错,但却是可以用来缓咒语,在一般没有确定立即解咒的时候,将阳苋菜化水服下,可以缓解症状。”
婉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宁大哥,你等等。”
说着就跑开了,不一会儿手上提着大把的阳苋菜回来,冲宁逸风打个招呼,有冲着村东跑去,宁逸风怔了怔,笑着摇摇头。
果不其然,婉莺真的去送阳苋菜给顾大娘了。
望着气喘吁吁,但明显很开心的婉莺,宁逸风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
从怀中取出一粒以前炼化的酸枣丹,递给婉莺,这用的还是百果丹的炼法,只是缺少材料,只有酸枣,所以故作成了酸枣丹。
“好酸啊,不过感觉味道挺好的。”婉莺微微皱着眉头道,不一会儿,又奇道:“宁大哥,这什么东西,居然吃下去感觉肚子饱饱的。”
宁逸风笑道:“那是自然,这是酸枣丹,别看这小小一粒,其中可是包含了几百粒酸枣的精华。”不过看着婉莺那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宁逸风又道:“刚才你怎么跑回去拿阳苋菜的?这儿不是有的吗?”
出乎意料的是,婉莺这次倒是正色道:“不行的,爹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而且自己家有,最多就是跑回去,倒也没有什么麻烦的。”
宁逸风听了,一时间觉得有些奇异,修行界三言两语不和,出手杀人夺宝已经屡见不鲜了,自己虽然见到的比较少,但也着实听到不少这样的传闻,而他们怎么也不会像眼前的小女孩一般,连一根最常见的小菜都不愿意去拿。
“对,婉莺说得对。”宁逸风笑道:“不过,只要两三根阳苋菜足够了,用不了那么多的,多了的话……”
“会怎样?”婉莺急道。
“会让他有尿意……哈哈……”
婉莺愣了愣,随后也笑了起来。可又想到什么,立刻又停止笑容,又拉拢长发,遮住半边脸。
这一幕尽收宁逸风眼底,心头猛然觉得有些触动,这样的一个花季少女,为了自己的容颜,居然连笑都不敢笑,生拍被旁人耻笑了去。
“婉莺,其实……其实你笑着也挺好看的,不用遮住,想笑就要多笑。”
婉莺闻言,如雷触动一般,缓缓抬头,注视宁逸风的眼睛,从中,看不出半分的嘲笑和鄙视,到看得出另外的东西——真诚!
一时间,心好像也被触动一般,扑通扑通,如小鹿乱撞一般,脸没来由唰的一下子红了,立马背过身子拼命地摇头。
宁逸风轻叹一声,这是心结,是婉莺的心结。
“灵凤山土匪来啦!”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声惨叫,宁逸风和婉莺闻声望去,只见村口一人被打翻,连续滚了好久一下子撞在村口草棚柱子上昏死过去。
很快全村人都出来了,个个拿着钉耙出头,就连最小的小孩子手上都拿着一根小竹棍,让宁逸风哭笑不得是,婉莺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块鹅卵石。
一般宁逸风听说,土匪下山,人见人怕,想不到这还是个有血性的村子,做人就该这样,没有一丝血性,一味的惧怕下去,那么只会任人欺负。
婉莺又递给宁逸风一块石头,道:“宁大哥,这土匪又下山了,前些日子已经洗劫一个村庄了,今儿又轮到我们村子了,不过我们村子可不怕,只要比土匪还要狠,就能打跑他们了。”
宁逸风笑着接过石头,道:“婉莺别怕,我们去看看吧。”这婉莺说着不怕,其实身子还是不断地颤抖着,宁逸风自然是不怕的,好歹自己也是个修行人,再不济,起码也在山中历练多年,这土匪再狠能有熊瞎子,猛虎狠?
一把牵住婉莺的手,拉着她向前走。
婉莺一颤,顿时各种惧怕都消失了,脑子一下子变得空白,只是让那只信得过的手牵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