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坐在长长的板凳上,她嘴里啃着浮生给自己买的西瓜,小脸蛋沾满了西瓜汁,两只大眼睛幸福的眯成一条线。胖乎乎的两只小腿在空中晃荡着。
浮生拿出纸巾替悠悠擦着西瓜汁,他满眼的慈爱,
“慢点吃,有没有人跟你抢,你要是喜欢,叔叔再去给你买,只不过今天就只能吃这么多了,要是吃得太多小肚子会不舒服的,而且呢肚子被西瓜塞的满满的,就腾不出地方吃晚饭了。”
悠悠稀里糊涂的答应着,她才不管呢,反正现在有西瓜吃她是一定要吃个痛快的,这个季节卖西瓜的很少,悠悠知道只有在夏天的时候才能吃到西瓜的,真不知道这些西瓜是从哪里来的?
悠悠心中的疑问很多,譬如浮生叔叔为什么不结婚,她觉得浮生叔叔跟小杨子的爸爸是差不多大的,小杨子就是镇上打烧饼的那一家,他总是欺负自己,还在他欺负自己的时候,哥哥陆鸣总是即使的出现,每次哥哥带着自己的小伙伴总能将小杨子痛打一顿,哥哥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只不过当她受欺负的时候,他总是能即使的出现,对于这点,陆悠悠觉得陆鸣还是一个比较称职的哥哥。只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哥哥有一种不同于同龄人的聪明,她很讨厌哥哥的聪明,因为哥哥的聪明总能抢走她的风头,人家见了她会说,啊悠悠真漂亮真可爱,可是每次见了陆鸣,大家竟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敬畏之情,好像陆鸣是天神转世一般,说他帅气聪明,长大了一定前途无量,陆悠悠不知道前途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她知道一定是个好东西,否则每次说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大家的脸上总是乐呵呵的,也许能当吃当喝吧。
陆悠悠满足的吃掉手上的最后一块西瓜,她舔了舔手指上粘稠的汁水,
“浮生叔叔你怎么没有孩子呢?”
浮生愣了一下,他随即大笑起来,
“你不就是我的孩子吗?”
陆悠悠摇了摇头,她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是总归是不一样的。
浮生很喜欢跟陆悠悠聊天,小女孩萌萌的很可爱,她的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让人想到了一汪泉水。他觉得陆鸣也是个极好的孩子,可是陆鸣身上似乎过于的早熟,而且对他总是用一种看穿所有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可是面对陆悠悠,浮生觉得很自在,在陆悠悠面前,他仿佛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他想大概就是因为陆悠悠什么都不懂,他才有机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夕阳的余晖将两个人的剪影重叠在一起,晚风浮动,剪影重重,看上去很温馨。
浮生说道,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如果你心有所属,就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任何的事情,哪怕什么也得不到,只要是陪着她就好。”
陆悠悠觉得浮生的话有些沉重,她好像似懂非懂,她竟然点了点头,
“我懂了。”
浮生愣了一下,他戏谑的说道,
“我的小悠悠明白什么了?”
陆悠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便说道,
“我特别喜欢吃糖葫芦,可是妈妈说我的牙齿被虫子吃的太厉害了,不能再吃糖葫芦了,因为虫子也很喜欢吃糖葫芦。所以每次跟着妈妈一起逛街的时候,总能看到糖葫芦,当着妈妈的面我是不敢看很久的,害怕妈妈凶我,可是我还是会偷偷的看一眼,因为我实在很喜欢糖葫芦。”
陆悠悠毕竟是个小孩子,她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不过跟自己说的话倒是有点相似了,看来这小姑娘是歪打正着了。
浮生笑着抚摸着陆悠悠的小脑袋,
“我的悠悠长大了。你想你的爸爸吗?”
陆悠悠没心没肺的笑了,她一笑嘴巴张开,正好能看到嘴里的两个黑洞,果然是虫牙。她觉得浮生叔叔就像是她的爸爸,她曾经问幼儿园的小伙伴有爸爸是什么感觉,小伙伴告诉她,爸爸总是把好吃的留给自己,下雨的时候爸爸总是第一个来接送,爸爸还会带着自己去做摩天轮。陆悠悠笑了笑对小伙伴说,那我也有爸爸。小伙伴所说的这些事情,浮生叔叔都为她做过的。
陆悠悠说道,
“浮生叔叔对我最好了,就是我的爸爸。”
浮生心生感动,他紧紧的抱住了陆悠悠,
“你真的这么想吗?想让我做你的爸爸吗?”
陆悠悠本想扬起声音大声说“想”这个字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陆鸣有些气势汹汹的来了,她嘴里的那个想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鸣黑着脸走过来将陆悠悠从板凳上拽下来,他指着陆悠悠的脑门,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吃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陆悠悠觉得挺委屈,而且浮生叔叔在自己的身边,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了靠山,叉着腰高声嚷道,
“陆鸣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怕了你,你凭什么凶我?”
陆鸣讥诮的扯了扯嘴角,他睥睨着陆悠悠,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跟我回家去,闭上嘴巴,也不嫌弃自己嘴里那两个黑洞寒颤人。”
陆悠悠在陆鸣的睥睨之下竟然有些胆怯了,她乖乖的站在陆鸣的身后,迈着细碎的小脚步跟着陆鸣走了。
一路上陆鸣都没
有说话,陆悠悠的脑袋也没有闲着,她一直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陆鸣,如果是因为刚才跟妈妈告黑状的事情,那不可能吧,陆鸣虽然脾气大了点,可是绝对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况且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一大会,该忘记了吧。难道是因为她跟浮生说她希望浮生做她的爸爸?好像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别的心虚的事情了。陆悠悠试探的拽了拽陆鸣的衣袖,她怯生生的叫道,
“哥哥,哥哥……”
陆鸣也不理她,只是大步向前走。
陆悠悠干脆耍赖,她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一副我就是不走了,你看着办吧,反正你把我带不回去,你就没法跟妈妈交代了,我看你怎么办,谁让你是哥哥来着。
陆鸣回头看了看陆悠悠,他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快走,一会儿狼来了,我可不管你。”
陆悠悠圆滚滚的身体迅速从地上弹起来,她一路小跑跟着陆鸣,她舔着脸笑着说道,
“哥哥,刚才是我错了嘛,你不要生气了。”
陆鸣看了看妹妹,他说道,
“以后不许随便认爸爸,记住你姓陆。”
陆悠悠委屈的说道,
“可是我们连自己的爸爸都没有见过,他根本就没有给我一块糖吃,也没有在下雨的时候接送我,还没有陪我玩过。”
陆鸣拉着妹妹的小手,耐心的说道,
“我们总有一天会见到爸爸的,妈妈说过现在时机不成熟,我觉得我们的爸爸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陆悠悠歪着头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陆鸣,
“你怎么知道他了不起?”
陆鸣不屑的冷哼一声,
“看我这么聪明就知道了。”
陆悠悠悄悄的吐了吐舌头,陆鸣总是这么自大,不过陆鸣似乎还没有做过错事,不像是自己几乎每天都要犯错误,每天都要让妈妈凶,每次都弄得陆鸣很无奈。
陆悠悠觉得自己这个错误好像很大,连陆鸣都这么生气,更何况是妈妈呢,陆悠悠讨好的说道,
“哥哥,你不会告诉妈妈吧?”
陆鸣冷哼道,
“那你说呢?”
陆悠悠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她对陆鸣说道,
“要不我把枕头下的棒棒糖给你?不过你在吃之前先让我舔一舔,那可是我最喜欢的味道。”
陆鸣恶狠狠的说道,
“难怪你的牙齿黑的这么快呢,原来晚上偷着吃棒棒糖。”
陆鸣没给自己确切的答案,陆悠悠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老李在院子里抽着旱烟,他看到两个孩子回来了连忙将旱烟在脚底抹灭,
“回来了?快点进去吃饭,奶奶做了你们最喜欢喝的疙瘩汤。”
陆悠悠一听到吃的立马有了精神,开心的跑到老李的身边,老李将陆悠悠抱起来往屋里走。陆鸣一个劲的对老李说道,
“爷爷,您以后不要抱她了,她都这么沉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陆悠悠朝着陆鸣做了一个鬼脸,她一定是嫉妒自己被爷爷抱才这么说的,虽然她确实有点胖。
老李媳妇连忙给两个孩子盛上碗,她笑着对悠悠说,
“来悠悠,奶奶喂你。”
陆悠悠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她笑着点点头,她张开嘴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奶奶的汤。
陆鸣对陆悠悠这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作风是极为不屑的,只不过他不明白家里人怎么这么宠爱她。
牧歌端着一盘肉片炒蒜黄出来了,
“小孩子家的要多吃点青菜,才能长得漂漂亮亮的。”
陆鸣依旧夹起一块鸡肉往自己嘴里送,
“漂漂亮亮指的是女孩子,我是男孩子,可以不吃青菜。再说了我以后是不会靠脸蛋吃饭呢。陆悠悠,你要多吃点青菜,这样以后才能嫁的出去。”
陆鸣的一席话惹得老李两口子大笑起来,老李笑的喝呛了,老李媳妇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牧歌无奈的看着儿子,这个儿子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好像他说的那些道理也总是奇奇怪怪的,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牧歌收拾碗筷的时候,陆鸣对牧歌说道,
“妈妈,我告诉你个秘密。”
陆悠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想哥哥该不会是将自己乱认爸爸的事情说出来吧,那妈妈岂不是又要凶自己了,哎,自己在路上就该让哥哥先发毒誓的,说要是说出来谁就变成小狗子。可是此刻她只能拿大眼睛狠狠的瞪着哥哥,心里诅咒他变成小狗。不对,要是哥哥变成了小狗,以后谁替自己上前啊?不行不行。
陆鸣看了陆悠悠一眼说道,
“妹妹在枕头下藏了棒棒糖。”
牧歌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陆悠悠,
“真的吗?”
陆悠悠心里乐开了花,这会儿她总算是赢了一回,其实棒棒糖的事情子虚乌有,她根本是想用来诱~惑陆鸣的,她一脸委屈的说道,
“妈妈,你一会儿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牧歌用手指指了指陆悠悠的额头,
“跟你说过多少次晚上不能吃甜的东西,一会儿我去检查,要是发
现了,罚你一个星期不许吃零食。”
老李两口子去了院子里,两个人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仿佛在争吵着什么。
牧歌朝着窗户外看了看,她总觉得老李两口子最近有点怪怪的。她一直想两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大家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可是看情形,两口子是不肯跟自己说的,她朝着陆悠悠招了招手,
“悠悠,交代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办好了,妈妈就既往不咎。”
陆悠悠点了点头,牧歌让陆悠悠假装去院子里玩,然后留心两口子的谈话内容。
陆鸣不满的说道,
“妈妈,悠悠成熟不足败事有余,还不如让我去呢。”
牧歌笑着摸了摸陆鸣的小脑袋,这件事还必须让陆悠悠来做,毕竟大家都知道陆悠悠天真无邪,一定不会对她存有戒心的。
过了一会儿陆悠悠回来了,牧歌问道,
“听到了什么?”
陆悠悠脸红了,刚才在院子里光顾着逗小狗玩了,没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她吱吱呜呜道,
“爷爷好像生奶奶的气了,奶奶也生爷爷的气了,谁也不理谁。”
陆鸣在一旁跺脚,
“就知道你是这样的。”
牧歌笑着抱了抱陆悠悠,她总觉得利用小孩子是不对的,但是情非得已。不过虽然陆悠悠没有听到实质性的内容,可是唯一肯定的是两口子有了极其重大的分歧。她一定要找个恰当的时间了解下情况,毕竟这些年来,她与老李两口子亲如一家人。老李两口子是受了她不少的照拂,可是这几年他们两口子却是付出了很多,平时的时候饭店的生意忙碌,她是没有时间照看孩子的,都是两口子替自己带着孩子,操持着家里的一切。
春天的早上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温柔,风中带着青草的芳香。阳光在杨柳依依中穿梭,穿着燕尾服的小燕子叽叽喳喳的飞梭在蓝天之中,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浮生照旧来接两个孩子去上幼儿园,没了两个孩子的吵闹,家里似乎安静了许多。
老李和老李媳妇往常的时候吃过晚饭总会去百花公园溜达溜达,说是溜达,其实就是去捡塑料瓶子,塑料袋子,然后卖成钱,他们这种习惯一直陪伴着多年,虽然牧歌并不少两个人的零花钱,可是他们两个总觉得这些钱拿在手里才踏实。
牧歌拦住了老李两口,然后端上两杯清茶,
“爸妈,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你们不要瞒着我,我也许还能跟你们出出主意。”
老李媳妇想说什么,老李朝她使了个眼色,
“没……没什么事情。”
牧歌继续说道,
“难道这么多年来你们还是把我当成外人?你们是不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
老李媳妇只是低着头,老李一句话也不说了,干脆蹲在地上摸着脑门。
牧歌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他们两个打定主意不想让自己掺和。牧歌笑着说道,
“没关系,你们想要跟我说的实话再跟我说吧,但是我希望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老李眼中似乎有了坚定的信念,老李媳妇的头低的更低了。
牧歌收拾妥当便来到了饭店,只是没想到饭店门口围了一群人,牧歌感到奇怪,今天似乎并没有搞什么活动,她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男孩站在饭店门口大声嚷嚷着,
“大家快来给评评理,这才是鸠占鹊巢,这是我们老李家的家业,她凭什么占着。”
牧歌走了进去才看清那个女人的长相,女人满脸的麻子,眉梢吊着,鼻子如蒜头,嘴唇薄但是大的有些离谱,整个人的五官显得很散乱,说不上丑,可是却是很不协调。
服务生将女人驱赶,
“别在这里胡说了,这个饭店是我们董事长一手操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看到了牧歌连忙恭敬的叫道,
“董事长您来了。”
那个女人顺着服务生的眼光看去,她看到面前有个身姿苗条,长得极美的女人,她好像是画里的女人走了下来,女人惊艳了片刻,她随即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抱着孩子大哭起来,
“这个世道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啊,谁来评评理啊。”
牧歌睥睨着地上的女人,她最恨这种女人了,自己有什么事情乱发疯也就罢了,怎么还扯上自己的孩子,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看自己母亲滑稽的表演,怎么不考虑下孩子的感受呢?这种女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根本就不配做母亲。
牧歌不想跟这个女人废话,她直接对服务生说,
“小王,马上报警。”
那女人一听到报警连忙站了起来,她似乎有些胆怯了,只是一味的搂着自己的孩子,小男孩黑黑瘦瘦的,根本就承受不了母亲肥硕的身体,他看上去有些吃力。
牧歌觉得孩子很可怜,她朝着小王摆了摆手。
女人跟着牧歌走进了办公室,她的眼睛一直贼溜溜的乱看,见识了办公室的富丽堂皇,她似乎对自己这一身村姑的打扮有些难堪,她不安的拽了拽皱巴巴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