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无处可躲,林亦凡打开隔间的窗户,忽的从窗台窜了出去,手紧紧的箍住窗台外的管道,身子贴住墙面,大气不敢出。
保镖走进楼道隔间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他在隔间里快速巡查一遍,才离开了。一直到隔间没有动静,林亦凡才从窗台外攀了进来,沿安全出口一路下楼。
下到二十几层,瞥见楼道外有人影,是今天来公司加班的工程组同事。林亦凡还要抬腿走,就听到两个同事的议论。
“你怎么还在这儿?快去机务室集合,总裁的机密文件被偷了,所有值班和加班的人都得到机务室集合,今晚不能踏出楼内一步!”
“啊,我说刚才那防盗铃响什么响,原来是总裁的文件被偷了?”
“是啊,有人说事发前看到有人进了总裁办公室,保镖正在追捕呢,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人家干正事。”
林亦凡差点没摔,鳌路的防盗系统果真灵验,她翻找东西的速度那么快,要下手稍晚就被逮个正着了!
好在在鳌路上了大半年班,明巷暗道林亦凡都摸了不知道几百遍,监控器的死角也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很快就窜到十几层的空中花园,从花园穿过另一栋大楼,那里面有她熟悉的逃生通道。
忽然听到楼内响起几声枪响,声响大概离她这里还有点距离。林亦凡刹住脚步,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追踪到她,用枪声警示?
傍晚的夕阳已经完全被夜色替代,林亦凡趁着暮色,加速逃命。忽然在窜进另一栋大楼的时候,撞上一个黑影!
楼道的灯光不是很明朗,林亦凡看到对方穿着一身黑,背上还绑着贴身的背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
林亦凡跟他正面交加,两人脚步都怔了一怔,林亦凡手里抓的档案袋“啪”的掉在地上!
不妙!林亦凡把档案袋从地板上踢起,伸手抓住。黑衣人慢了一步抢不到,朝她动手打了起来。那人体型纤细瘦弱,个头只跟林亦凡相当,但腿脚特别利索,一双长腿出招飞快,几下把林亦凡踢中,最后差点把她踢飞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林亦凡扶着被踢中的腰部颤颤的站起来,跟他过起招来。她忽地抓住对方胳膊,惊讶的发现那双手臂惊人的纤细,一点不像男人的粗壮胳膊。至少他这样的体型,肢体也应该是精瘦的,但林亦凡抓到的地方,还是很柔软的。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不相上下。忽然林亦凡手上的档案袋不见了踪影!她边斗边找,一个分神就处于劣势,打得很吃力。她背对着黑衣人,被他死劲拽住,林亦凡把他胳膊往前一带,黑衣人整个人从背后摔到跟前,林亦凡感受到对方体重异常的轻!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对方背板摔在地上,手举到头顶,灵活的抓住林亦凡的脚腕,林亦凡蹲身跟他撕扯,手冷不丁扯到他肩膀上的背包,“哗”的划开了拉链。
档案袋的封口露了出来!原来那人趁两人打斗的时候,已经把她的东西抢了过去,还藏起来了!林亦凡迅速夺回来,把他踹开,起身就跑。
这时又一声枪响,离楼道的距离已经非常近。大概一个保镖突破阵地找到了她,其他人听到动静都朝他们的方向追击过来!
寡不敌众,林亦凡把那人打趴下,趁机溜进空中花园。听附近的脚步声,保镖部队应该都追到她和黑衣人打斗的那栋楼里去,林亦凡以退为进,躲回先前逃出来的那栋楼里。
躲在暗处,看到几个保镖的黑色身影穿过空中花园朝刚才动静的地方追去,林亦凡砰砰直跳的心难以平静。她没有乔装,刚才跟她正面冲突的人应是保镖的一名,肯定认出她来。
回去再见陆池城,该怎么面对?保镖一定会把她供出去!林亦凡越想越不妙,刚才只想着拿回东西逃命,没想到自己的脸已经被对方看清!那个保镖,不能留活口!
林亦凡突的起身,走了两步,忽然脚步怔住!
她僵硬的转过侧脸,瞥见一个熟悉的黑影,隔着寂静的夜空,她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带来的熟悉气息。
林亦凡转过身,瞪大眼睛面对他,张嘴迟了半天才发出声音:“池……池城……?”
陆池城穿着轻薄外套,衣服的外摆被风吹得飘扬。他颀长的身躯竖在她眼前,深深的眸子直逼向她,像迫人的黑洞,要把她吞进去。
林亦凡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定格了许久,渐渐转移到她手上。她手心冒出冷汗,拽住档案袋的封口都有点湿冷。
她脚步微微退后两步,陆池城声音极其低沉:“东西给我。”
事情的发展已超出她的预料,林亦凡想过,如果把刚才那保镖杀了,她以后还能留在陆池城身边,得过且过,熬到真相揭穿的那一天。可是陆池城竟然亲自现身,那她和他之间,再没有“以后”而言!
林亦凡摇头,声音带着不自主的哽咽:“不……我不能。”
“亦凡,”陆池城手慢慢朝她伸过去,夜色衬得他脸色苍白,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听话。”
“原谅我,池城,我不能!”林亦凡转身要逃,陆池城就追上去,林亦凡被他碰到胳膊,敏感的跟他动起手来。
陆池城把这个档案袋放在自己办公室,还用保险柜锁起来,说明比其他实验物品重要得多。这个远程炸弹,一定比公司其他机密价值更不菲。陆池城这么紧张这个机密,事发不到半小时就亲自追查,林亦凡断定,Master组织的成员八成想要找的,就是它了!
她豁出去了,只要能把哥哥们想要的控制仪资料交出去,她和陆池城之间的未来……
她大可不要!
她猛攻,他规避,实力悬殊的两个人在夜色中纠缠。最后陆池城只出了一招,就让林亦凡单腿跪倒在地。像所有人对付背叛者一样,陆池城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枪,枪口对准了她。
林亦凡小脸抬起,两眼之间就是陆池城的枪口。她的眼泪溢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陆池城声音带着低闷的气息,问:“你对我说的话,有一句真的吗?”
“我对你说过很多谎,但我对你……”林亦凡咬着牙,想说对他的心,却从没有说过谎,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事到如今告白有什么用?不管他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他们终归走不到一起。
陆池城等了很久,在等她的答案,直到看到她眼神黯淡,没有说下去的勇气,才用半带沙哑的嗓音说:“你对我要还有一丝留念,就把东西留下。”
林亦凡倔强的咬着唇,用劲浑身力气,也只能小角度的摇头。每一下,都像要克服全世界的重量。
陆池城缓缓把枪拿开,林亦凡忽然一手夺了过来,对准自己的胸口就要扣动扳机。
“亦凡!”陆池城深眸变得冷厉,脸上有瞬间的错愕。
“放我走,不然我就开枪。”她缓缓站起来,两腿因为恐惧还在打着颤。天知道她拿枪对着自己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往后退,退到无路可退,退到空中花园的矮墙,再退就要掉下去。
陆池城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她。林亦凡倒吸口冷气,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和你取消婚约。”
他眼底闪过一丝悲哀,林亦凡的话像把利剑戳进心里。
林亦凡说完,好像完成了多么重要的任务,竟在心里舒了口气!似乎说出这句话,对他的愧疚就少了几分,两个人的感情,就不会给她执行任务带来更多负担。
“你再说一遍。”陆池城声音沙哑,语气充斥愤怒!
“我要和你取消婚约。”说出一遍,再说一遍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扣动扳机的声音传了出来,陆池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林亦凡一步步挪到楼道出口,最后看他的眼神带着无尽哀伤。
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陆池城的意识才回归了来,心中茫然若失,一个小时前的所有充实,被她一句话全部夺走,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空虚。
一个小时前,他还和庄荣在婚礼殿堂,试穿西服。庄荣给他肩膀扇灰,得意洋洋:“你这个样子出现在小凡眼前,一定把她迷得昏头转向!这星期你对她不理不睬她生的闷气,包准一下子全打消了!”
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冥想怎么弥补这星期的冷战给她带来的创伤。
几名保镖跑了过来,将一个文件袋递给陆池城:“陆总,人跟丢了,所幸东西追回来了!”
陆池城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的确是他今天突然下令追踪的机密文件。
“在哪儿追到的?有没有伤到人?”
“809通道,我们到现场,看到文件被落在消防栓上,人已经不见了。”
陆池城朝保镖指的方向通道望过去,他们是从空中花园左边的大楼找到的文件,而林亦凡刚才逃走的方向……是右边的大楼通道。林亦凡走的时候还拿着文件,不可能把文件落在左边楼里让保镖去找。
偷这份文件的是不是她,而另有其人!
陆池城问:“有没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
保镖摇头:“蒙着脸,什么都看不见。但有一点,不高,很瘦,像……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