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烨照常参与发展乌孙农业的晨会,席间翁归靡提出了不少好建议,赵大人与长老们纷纷赞许,就在众人要散会的时候,须其格挽着军须靡一步三摇地进了蒙古包。
军须靡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翁归靡和刘烨,随手示意众人起身,脚步沉重地坐在他的虎皮毯上。
“诸位坐吧,无须多礼,本王听说你们在山上种了几块地,刚才在左夫人陪同下去看了下,看起来还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长老大臣们顿觉松了口气,乌布吉很有眼色地上前一拜:“大王,这都是左贤王和右夫人的功劳,他们每天都去山上视察,和农夫们一起下地干活,等这些地结出粮食来了,咱们就能在乌孙各个部落推广开来,以后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呢!”
“如此甚好!”军须靡漫不经心地点头,复杂的视线再次聚集到翁归靡身上,“那么,就请臣弟为本王详细表述一番吧!乌长老等人可以退下了!”
乌布吉微微一怔,随即应了声“是”,百思不得其解地来回打量军须靡和翁归靡,他在军须靡身边服侍多年,对这位大王可算是相当了解,稍微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就能感觉出来。
当然,翁归靡此时也感应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军须靡虽然溺爱须其格,但还不至于带她来参与政事。既然他们不是为了政事,那就是有私事要解决了。
眼看其他人都退出了蒙古包,刘烨朝军须靡和须其格行礼,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须其格甜腻地唤了声:“妹妹,你也留下来吧!”
刘烨柳眉一挑,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多说话,只是悄悄放开冯嫽的手。冯嫽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走了。
于是,偌大的蒙古包只剩下军须靡、翁归靡,须其格和刘烨四个人。军须靡微微眯起眼睛,粗糙的大手来回摩挲着满布络腮胡的下巴,像是有满肚子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须其格身子微斜,翘起二郎腿,双手撑在毯子上,斜眼瞟向刘烨,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刘烨懒得跟她心理对战,直接问军须靡:“大王是否有话要对臣妾说?”
军须靡“嘶”了声,不答反问:“怎么,你已经料到本王要找你问话?”
刘烨淡然一笑:“左夫人要我留下来,难道不是大王的旨意?如果只是我们姐妹闲话家常,也不必在这种地方吧!”
“公主果然爽快!本王也就不啰嗦了!”军须靡长吁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本王之所以遣散长老大臣们,也是为了给公主留些颜面。”
说着,军须靡颇为惋惜地看着翁归靡:“你们,一个是本王最器重的兄弟,一个是最尊敬的右夫人,本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们竟然会在背地里……在背地里行苟且之事……”
“王兄!”翁归靡神色大变,急于澄清自己与刘烨的清白,“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我怎会与右夫人……”
军须靡大手一挥:“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不错,我们西域人不比汉人,也不讲究什么道理伦常,但公主不仅是你的堂嫂,她还是乌孙的右夫人,你就算不为本王着想,也要为乌孙王室的尊严考虑,哪能落下笑柄让人耻笑。”
翁归靡白皙的俏脸涨得通红,尴尬地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刘烨,连连摇头:“冤枉啊冤枉,臣弟与右夫人没有遭人诟病的行为,还请王兄明察呀!”
军须靡似是对他失望透顶,低头叹气也不搭腔,须其格扬起嘴角得意笑道:“左贤王呀,早就告诉你不要吃里扒外,你动谁的女人不好,偏要觊觎你王兄的女人,你叫乌孙王室颜面何存?你只顾着巴结人家大汉,连自家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
“左夫人,原来是你!”翁归靡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须其格高声道,“以前细君公主在的时候,你就在王兄面前不停挑唆,如今又要针对解忧公主,甚至连我也要拉下水。你到底居心何在?为何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是不是要把乌孙闹得鸡犬不宁,好让你们匈奴有机可趁!”
“哎呦,你这话越说越离谱啊,你跟公主私通在先,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让你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我为你们着想,劝大王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好心没好报,我反倒成挑拨叛国的罪人了。”
须其格状似委屈地撇嘴,身子靠向军须靡:“大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确实没有歹念,更没有挑唆之意啊!”
军须靡拍拍她的手,不耐烦地从鼻孔里哼了声:“左贤王,你也不用再狡辩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自从公主提出农田改造,最积极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们每天在山上见面跳舞狂欢,这些本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今日来提醒你,无非是劝你收敛一些,并没有要治你的罪,你不必惊慌害怕。”
“王兄!你不要听信他人谗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弟与公主千真万确是清白的,王兄要是不信,臣弟可以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难道你们整晚待在一起也是别人诬陷的吗?”须其格挑高眉毛,声音提高了八度,“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和夜夜守空房的新婚妇人,你们整晚待在一起难道就是纯聊天啊,哈哈,这种笑话说出去谁信哦,你当咱们都是三岁小孩,你给自己的兄弟戴绿帽子也就算了,吃干抹净还不认账,你真当咱们是傻子啊!”
“王兄,左夫人,臣弟那晚为莫巴家的马接生,公主只是帮忙而已,这件事情莫巴一家都可以作证的。这样吧,臣弟这就去找他们来,让他们说清楚当晚的事实。”须其格紧咬不放,翁归靡不想搭理也不行了。
“你不用去了!”军须靡大喝一声,烦躁不堪地瞪着翁归靡,“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王不想把话说破,你却非逼本王这样做!好吧,本王就跟你说清楚,看你还有什么借口狡辩!来人,把莫巴一家带上来!”
翁归靡愕然,原来军须靡早有准备,他明摆着是来兴师问罪的。翁归靡原本打算等解决好扶玛的事再请求军须靡答应他和刘烨在一起,现在看来,军须靡明明很在意刘烨,相当反感她和其他男人来往甚密。
军须靡在气头上,须其格又不停地煽风点火,既然是来问罪,那么,莫巴一家人的话肯定也是如出一辙,他们早就被收买了。难怪军须靡如此笃定,因为所有后路都被他阻断了。
始作俑者须其格满意地看他惊慌的表情,不屑一顾地扫了眼一言不发的刘烨,这女人想跟她斗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学那个细君公主拉拢长老大臣,只会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这次整不死她才怪,这种不守妇道不安于室的女人,活该被乱石砸死。
莫巴一家人哆哆嗦嗦地被侍卫带进蒙古包,看见翁归靡和刘烨也在,羞愧地无地自容。他们匆忙低下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按照事先编好的说辞,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大、大王,那天晚上左贤王和右夫人的确来过我家,他们,他们在马厩为我家的马接生,一起待了整个晚上,说是怕惊扰到马,让我们回去休息……后来发生什么我们也没看见,只是,只是听见他们一直在说话,一直在笑……说了什么听不清楚,早上起来看见公主的侍女在外面,马厩里只有他们两个……”
“行了,别再说了!”军须靡怒不可遏,宽袖一挥,掀翻了身边的茶碗,冒着热气的羊奶泼到刘烨脚边,“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难不成要把你们的丑事都说出来才能承认?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不知廉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