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归途~

此次离去我并未惊动钱四海等人,甚至都未向主人西门伯栋告辞,对府上仆人宣称出去游玩,悄声无息的离开了他的府邸。

晨风轻送,吹去浓浓睡意,青白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雾交融在一起,点染着济州的山山水水,马蹄踏在青石板道路上,发出悦耳的蹄声,久久在空旷的街道回荡。路旁霏霏青草随着蹄声有节奏的微微抖动,草尖上的露珠顺着叶子的脉络缓缓滑下。

来到高处,我忍不住回身向东方的大海望去,海潮刚刚开始升腾,湛蓝色的波涛卷起白色的浪花,形成了一道延绵不绝的银色水线,一轮红日从海面溢出,焕彩腾辉,映射出半天红霞,泛起千里金波,景色分外壮丽。

这种雄壮的景色是我在大康所无法看到的,胸中涌起万丈豪情,总有一日我要将这一切划归于我的国土之内。

骏马的嘶鸣打断了我的沉思,我用力夹了一下马腹,和唐昧并辔向济州城东门驰去。

沈驰果然信守诺言,带着童子听风准时在东门外的长亭等候。我微笑着迎了上去,恭敬一揖道:“沈先生果然信人!”

沈驰哈哈笑道:“沈某只要答应过别人的事情就不会失信。”

我恭恭敬敬的请沈驰上车,和唐昧两人行在最前,此次返程我共雇了两辆马车。

我们方才走出不到一里的距离,就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喊声:“龙公子!请留步……”

回头看去,却见钱四海和西门伯栋二人分别骑着一匹骏马在几名侍卫的跟随下追来。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他们察觉了我离开的事情。

钱四海气喘吁吁的从马背上艰难爬了下来,以他如此肥胖的身材,骑马对他来说的确是件为难的事情,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公子……你……你……不是明天……才走吗……”

我笑道:“我担心秦都有事,所以提前离开。”又看了看西门伯栋,歉然道:“西门老板勿怪,胤空在府上叨扰多时,这次实在是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西门伯栋大声道:“龙公子哪里话来,伯栋这些日子和公子颇为投契,能够结识公子乃是前生修得的缘分。”

身后侍卫端着一个酒坛来到他的面前,另外一人拿出三个酒碗分别倒满。

西门伯栋双手将其中一碗递到我的面前,诚挚道:“公子既然执意离去,在下也不好强留,此往秦都路途迢迢,愿公子一路顺风!”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这西门伯栋的确是好客之人。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酒碗,仰首一饮而尽。西门伯栋陪我干了一碗,又为我添满。钱四海上前道:“公子回去之后,替我向尊母当面致谢!”我微微一笑:“钱老板放心,我母亲若是知道你成功接收田氏盐场,自然要为你高兴。”钱四海喜孜孜的和我对饮了一碗。

这才从侍卫手中拿过一个装满金银的行囊,递到我的手中:“公子把这些盘缠带上!”

对钱四海我根本无须客气,这些金银也是从田氏盐场搜刮所得,我接过行囊,入手沉甸甸的,显然里面所含的份量不轻,我大笑着将行囊扔给唐昧。

钱四海见过唐昧的出手,知道他武功远在自己的几名侍卫之上,笑道:“公子有唐昧一旁保护,沿途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我拉他到一旁低声道:“盐场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过于激进,威慑他们的同时切勿忘记怀柔之策,万一把事情闹大,在太后的面前恐怕不好交待。”钱四海连连点头。

我这才向他们一一道别,西门伯栋又拿出一个木匣奉到我的面前道:“我听闻龙公子正在修习刀法,这把钢刀是西门家顶级工匠所制,送给公子做个纪念!”

西门家族乃是普天之下最大的武器商人,他们制作的兵器必为精品,我欣喜万分的接了过去,西门伯栋的这份礼物比起钱四海的金银更让我惊喜。

我邀请道:“西门老板若是有空去秦都,一定要去枫林阁找胤空一聚,让胤空能有致谢的机会。”

西门伯栋哈哈大笑道:“公子放心,也许不久我们就会在秦都见面。”

我拱手向他们一一道别。

沈驰很少下车,饮食起居都是那叫听风的童子伺候。回去的路线我刻意绕过了回龙镇,这主要是为了减少麻烦。

随着离秦都越来越近,我的心境也变得越来越紧张,济州之行让我暂时忘记了宫内的风云变幻,回到秦都就意味着重新投入这张残酷的斗争中去。晶后已经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其貌不扬的沈驰身上。

我虽然相信沈驰有过人的能力,可是单凭一己之力想和手握重兵的白晷对抗,在我看来仍然无异于天方夜谭。

从沈驰的身上却看不到任何的紧张,无论以后他会有如何作为,单单这份平静的心态,就已经让我折服。

“再有两日便到秦都了……”沈驰懒洋洋在车内道。

我纵马来到他的车旁,微笑道:“沈先生醒了?”

沈驰笑道:“我哪里能睡得着,这山间小路崎岖不平,沈某的这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我也笑了起来:“沈先生,前方就是大路,您马上就可免除颠簸之苦了。”

沈驰拉开车帘,打了个哈欠向外面张望了一眼,旋即有缩回头去:“平王殿下专挑山野小径,究竟是为了躲避何人?”

“沈先生莫要误会,胤空是想趁机浏览一下沿途的景致。”

沈驰哈哈笑了起来,他轻声道:“平王是不是害怕沈某安逸日久,早已毫无斗志,故而事先让沈某历练一番人世辛苦。”

“沈先生真会说笑话。”

这时日已西坠,夜幕不久就要降临。

唐昧挥鞭指向前方:“公子!今日不如我们就在那座客栈歇息!”

我举目望去,却见暮色之中果然有几间茅舍。门前还用竹竿挑起数盏红灯。

我点头道:“好,就去那里!”

沈驰在车内道:“荒山野岭,路人稀少,在这里开店的非奸即盗,你们还是不要招惹麻烦为妙。”

唐昧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他对沈驰一直没有太多的好感。

我微笑道:“沈先生尽管放心,即便是黑店,有唐昧在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唐昧的武功卓绝,有他在身边我自然有恃无恐。

沈驰嘿嘿冷笑了一声再不说话。

一行人来到那草舍前方,门前早有一名小二笑嘻嘻奔了出来:“几位大爷,住店还是吃饭?”他衣衫虽然破旧,可是洗的倒是十分的整洁。

唐昧道:“你们这里可有上房吗?”

那小二笑眯眯道:“大爷放心,我们‘三元客栈’是方圆百里最为舒适的地方,后院有三间洁整的上房,保管让几位大爷住得舒坦。”

我打趣道:“我几百里山路走了过来,只看到你这家客栈,难怪你敢夸这个海口。”

那小二呵呵笑着挠了挠头顶,来到我的马前帮我牵住缰绳,我翻身下马。先从车内请出了沈驰,然后才到后面车中扶出了瑶如。

瑶如经过这几日的奔波显得异常疲惫,半依半偎的靠在我的肩头。我关切道:“怎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瑶如点了点头,虚弱道:“想来是受了些风寒,四肢软绵绵的毫无力气。”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她的额头烫的吓人,慌忙把她的娇躯横抱在怀中,向客栈走去。

这间客栈虽然简陋,可是收拾的异常洁净,柜台前一位美艳少妇正在那里拨弄着算盘,她穿着一身蓝色印花衫裤,腰间束着一条青布裙,从头到脚,一点装饰也没有,但是通体清洁,一尘不染,衣服又极称身,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清洁爽目。想来是为了方便做事,衣袖管卷起半截,露出两条欺霜赛雪、细腻圆滑的手腕,想不到这山野之中居然有如此美艳的女子。

她娇媚媚的看了我一眼道:“大爷!上房早已经准备好了。”声音软糯如酥,的确勾人心魄。

我先把瑶如安置在房内,沈驰粗通医理,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找到几味草药,让听风煎服了给瑶如服下。

瑶如睡着后,我才和沈驰几人来到店堂吃饭,此时才留意到东南角的桌子上趴伏着一位青衫儒士,他似乎已经喝醉了,口中仍然道:“拿……酒来……”

那老板娘恶狠狠骂道:“你这酒鬼三天两头的来我店中赊酒,老娘的这点生意,哪经得你如此折腾!”

那青衫儒士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一时立足不稳,重新趴倒在桌上,将桌上的杯盘碗碟摔了一地。

那老板娘气得脸色煞白,从柜台旁端起一水盆,来到那儒士面前兜头浇了下去。

那青衫儒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又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酒意登时清醒了七八分,陪笑道:“润娘!可怜我一次,在赏些酒吃吧!”

润娘柳眉倒竖道:“赏你两个耳刮子!还不快滚,若是惊扰了我的贵客,今日老娘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那儒士仍然笑容可掬道:“润娘若是愿意就是打上我十个耳光也无妨,只要你赏我一杯水酒就行。”

润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老娘开店,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惫懒人物。”她扭着杨柳细腰向柜台走去:“阿旺,给这个醉鬼再拿一壶酒,让他醉死才好!”来到我们面前却换了一幅娇柔妩媚的笑脸,柔声道:“几位大爷想要用些什么?”

我问道:“你这里有些什么?”

润娘笑道:“大爷莫要以为我这里是穷乡僻壤,却不知道山里有山里的好处,我那厨子做的山珍野味,保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笑道:“好!把你们拿手的菜肴尽管端上来!”

润娘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去厨房准备。

沈驰低声道:“这女子决不是寻常村妇,你看她双手细嫩,根本不像进行过劳作的模样,你们再看她的面容,哪里像个终日在山风中过活的女子?”

唐昧唇角泛起一丝不屑,反唇相讥道:“照沈先生的看法,这间分明就是黑店喽?”

沈驰的话虽然不无道理,可是以此来判断润娘开得就是黑店,也未免太过武断。

那青衫儒士,端起一杯酒朗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仰首一饮而尽,唐昧似乎受他感染,大声道:“小二!拿酒来!”

润娘亲自为我们端上四碟凉菜,分别是熏野鸡、白切野猪肉、拌鲜笋、葱油山菌,餐具虽然都是粗劣瓷器,可是份量十足。

酒水乃是取自山上纯净山泉酿造,刚刚除去泥封,便闻到异香扑鼻。

沈驰使了个眼色,听风拿出银针在菜肴中逐一刺探了一下,发现那银针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唐昧道:“沈先生这下放心了吗?”

沈驰微微一笑道:“酒水还未试过,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难道唐护卫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唐昧哈哈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听风又在沈驰杯中探了探,确信无毒,沈驰才将酒水饮下。

我考虑到晚上还要照顾瑶如,并未饮酒。唐昧向来是无酒不欢,饮了满满一坛。沈驰的酒量居然也不差,他和唐昧并不投缘,两人各喝各的,颇有些拚酒的味道。

那青衫儒士此刻仿佛又喝醉了,把酒坛推倒在桌上,大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话未说完,已经趴在桌上鼾声大作。

夜幕降临,远处的山林中时而传来野兽的嗥叫,四周显得越发的寂静。

我打了个哈欠,率先道:“你们继续喝酒!我去看看瑶如!”

沈驰也微有醉意,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龙公子……莫要在这里陪我们了……”

回到房间,瑶如仍然在熟睡,我试了试她的体温,比刚才要降低许多,心中渐感宽慰。

我找出西门伯栋送我的那个木匣,这几日我一直都没有时间观赏此刀。打开木匣露出一柄长约四尺三寸的长刀,刀柄是青铜铸造而成,外面用犀牛皮包绕而成,饰以象牙旋纹,双手握刀尚余半寸,刀鞘为墨绿色鲨鱼皮缝制而成,整把刀的外观精巧而不失古朴。

手握刀柄缓缓抽出,一股冷森森的寒气迎面而来,秋水般刀刃映射出逼人寒芒,刀底刃宽约一寸六分,逐渐向前方收拢,刀背厚约两分,刀锋却薄如蝉翼,烛光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刀身刻有盘龙铭纹。

我双手握刀向前做了一个劈刺的动作,刀身幻化出一片雪样银芒。西门家族的武器制造工艺果然出众,大秦拥有如此坚强的后盾,难怪军队的战斗力会在短时间内得以迅速提升。

房门被轻轻叩响,小二在门外道:“大爷!我给您送薰香来了!”

打开房门,小二笑容可掬的将薰香递到我的手中:“荒山野岭,蚊虫特别多,这薰香乃是特制,可以驱赶蚊虫。”我点了点头,接过薰香随手关上房门。

瑶如忽然发出一声惊叫,我随手将薰香扔在桌上,来到床前。

瑶如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看到我哇得一声哭出声来,紧紧抱住我道:“我……刚才做了个恶梦,梦见公子不要瑶如了……”

我轻抚她的香肩道:“傻丫头,怎么会,瑶如一直都是我的心肝宝贝。”瑶如娇躯瑟瑟发抖,我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我去找沈先生,再为你煎一幅药。”

瑶如紧紧抱柱我道:“瑶如不要吃药,只要公子陪在身边,什么病都会好的!”我为她披上外衫,在她俏脸上轻轻吻了一记,此时忽然听到外面发出‘呯/的一声响动。

我和瑶如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疑。

“我去看看!”我拿起桌上的长刀,拉开房门。

“公子千万小心!”瑶如身后关切的嘱托道。

我点了点头,反手掩上了房门。

夜风迎面吹来,感到些许的寒意,大半轮明月挂在松梢之上,清辉四射。耳听深草里面小虫交呜,宛如潮涌,此应彼和,晃漾空山。明月将升,疏星耿耿,松荫满地,夜景清绝。

前方的店堂仍然亮着灯光,只是唐昧和沈驰早已不在那里,我回身看了看两侧的房间,灯光全都已经熄灭,也许他们已经入睡。

来到前方的房间中,润娘正托腮打着瞌睡,那名青衫儒士仍然在喝着,看来他下定决心要醉死在这里了。

我摇了摇头,正要离去,润娘此刻却突然睁开双目,惊奇道:“原来是大爷!有什么事情?”

我笑道:“没事,一时睡不着,出来看看!”

润娘格格娇笑道:“大爷是不是在找你的两位朋友?”

我还未回答,那润娘又道:“此刻他们正软塌塌的躺在床上呢!”

我心中一凛,右手紧紧握住刀柄。

润娘道:“这荒村野店,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那名醉酒的青衫儒士,此刻居然完好无暇的站了起来,他面貌英悍,二目黑白分明,上面两条细长浓眉,面如冠玉,颌下三缕长髯,举止颇有气度。

我冷笑道:“原来你们所开的果然是黑店!”

润娘捂住樱唇娇小道:“你这人好生麻烦,只是吃菜,却不喝酒,哪里有个男人的模样。”

我缓缓拔出长刀,大声喊到:“唐昧!”

润娘笑得花枝乱颤,她娇声道:“和你同路的那个穷酸的确狡猾,可是他又怎会想到我将两种药物分别放在酒菜之中,只有两者混和,毒药的作用才能慢慢散发出来。”

我这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只吃菜,并未饮酒的缘故。

润娘美目娇娇媚媚的看了那青衫儒士一眼:“相公!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那儒士哈哈笑道:“刀不错!我要了!”

我迅速向后院中退去,却见那叫阿旺的小二正欲闯入我的房间。我怒吼一声,举起长刀向他冲去。

阿旺反手从后腰拿出一把剁骨刀,毫不畏惧的向我迎来。

我大吼一声,双手握刀力劈而下,之所以发出大声的叫喊,是为了激发出自己内心的勇气,要知道我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的面对敌人。

阿旺的剁骨刀‘当!’地一声撞在我的刀刃上,刀锋交会的地方,迸射出万点火星。我双臂微微一麻,没想到阿旺的膂力竟然如此强劲!

我仗着刀身长于对手的优势,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连续向他劈出数刀。阿旺一把剁骨刀使得纯熟,轻轻松松将我的所有攻势化解,可是刀刃却被我劈得多处卷起。

阿旺气得哇哇大叫。

那名青衫儒士和润娘悄然来到我的身后,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堵住我的退路,润娘笑道:“阿旺!你若是把他击败,我就把房里的美女送给你做媳妇儿!”她说这话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提升阿旺的斗志,还意在干扰我的心神。

连续和阿旺过了数招之后,我渐渐窥出门道,这阿旺无非是仗着蛮力,刀法杂乱无章,毫无技巧可言。只要不和他硬碰硬相拼,我还是有克敌制胜的机会。

阿旺脾气颇为暴躁,越是无法拿下我,他越是急躁,出手越发的紊乱起来。我心中暗喜,瞅准机会一刀刺中他的手腕,阿旺负痛失手将剁骨刀掉在地上。

那青衫儒士冷哼一声,鬼魅般欺至我的身旁,我根本没有想到他的速度会快到如此的地步,回刀向他砍去,却砍了一个空。

再想回头的时候,手腕突然一紧,那青衫儒士已经将我的手腕握住,劈手将长刀自我的手上夺了过去,屈膝顶在我的腿弯,我再也立足不住,狼狈无比的趴倒在地面之上。

那青衫儒士手指在长刀上轻轻弹了一下,长刀发出龙吟般轻响:“好刀!果然是西门家的大作!”长刀一声呼啸,刀尖指向我的颈后:“看在你送我这把好刀的份上,今日我柳三变就留你一个全尸!”

我几乎已经丧失了全部的希望,乍一听到他的名字,内心中陡然涌出一线曙光,难道他就是为回龙镇带去屠戮之灾的柳三变?情急之间我根本顾不上考虑许多,大声道:“你可是回龙镇的柳三变!”

那柳三变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我从他突然变化的语气已经听出他定然是拐走卓屠老婆的柳三变,当下大声道:“果然是你,你拐走别人老婆便算了,为何连累我们整个回龙镇遭受灭门之灾!”

压在我颈后的刀锋略微松了一松,柳三变低声道:“你……果然是从回龙镇来的?”他一把翻转过我的身体,满面狐疑道:“我怎么从来都未见过你?”

我内心虽然紧张,表面却没有任何外露:“你离家多年自然不会知道我,得意居的苏三娘想来你会记得吧?”

柳三变目光中的怀疑顿时消失,刀锋却依然抵在我的咽喉之上。

身后润娘娇笑道:“说来说去,原来竟是一家人来着,相公!你怎么如此对待乡亲?”

柳三变脸上顿时浮起一丝笑容,冷森森道:“我竟然忘了!原来是乡亲!”

我看到他脸上的残忍味道,内心惶恐不已,我刚才的那句话实在是失策,柳三变和润娘之所以会躲在这里,就是为了隐匿身份,逃避卓屠的追杀。我情急之间竟然将他们的真正身份点破,这正是两人最顾忌的一件事,两人为了保住秘密决不会给我任何的活路。

我一颗心仿佛坠入了冰窖之中,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荒山黑店之中。

柳三变举起长刀冷笑道:“既然是乡亲,我便痛痛快快的送你一程!”

我双目紧紧闭上,心中着实沮丧到了极点。

屋檐上忽然响起一声格格娇笑,一个娇柔的声音道:“柳三变你为何要如此急于杀他?难道怕他说出你和苏三娘的奸情吗?”

我循声看去,却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静静坐在屋顶之上,肤如凝脂,星眸炯炯,艳光照人,丰神绝世,休说平生仅见,便画图中人也无此美艳。尤其是那一双纤足,自然娟秀,圆肤六寸,罗袜如霜,不染丝毫尘垢,说不出那一种高雅清华、飘然出尘之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造物匠心巧思,特意为她妆点琢磨而成。

我马上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此女便是当日在田府意欲抢夺田玉麟账本的蒙面少女,她在此地出现肯定还是为了那账本而来。

柳三变怒道:“你胡说什么?”

那少女轻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和苏三娘的那段陈年往事难道没有发生过不成?”

润娘一双妙目满是怀疑的盯住柳三变,柳三变额头冒出冷汗,低声道:“润娘切勿听这丫头胡说,我何时跟苏三娘有过什么事情?”

我不失时机的大声道:“三娘嘱托我,若是能够见到你,便告诉你她在济州城等你相见!”

“你这混账!居然背着我和其他女人来往!”润娘生性善妒,对我和那少女一唱一和的说辞已经信了七分。

那少女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可怜……”

我心中暗赞,这少女果然智计百出,轻易便抓住润娘内心中最为敏锐的环节。

柳三变再也无法遏制心中怒气,大吼一声,身躯游龙般飘然而起,在空中双手擎刀,冷月下幻化出一团凄迷光雾,全速向那少女刺去。

那少女居然不闪不避,剪水双眸盯住柳三变,流露出百般温柔。

柳三变不由得呆了一呆,原本全力劈出的一刀顿时收起了几分力道,变化虽然微妙,可是气势顿时削减了数倍。

那少女一声格格娇笑,娇躯宛如凌波仙子般轻轻飘起,穿着白色罗袜的纤足,准确无误的踏在刀背之上。左足在刀背上轻旋,右足向柳三变的手腕踏去。柳三变慌忙之中只好弃去长刀,向后连续撤了数步,方才躲开那少女的进击。

润娘柳眉倒竖,娇躯气得微微发抖,尖叫道:“混账东西,看到这只小狐狸连魂魄都丢了!”她妒火中烧,竟然顾不上我还在一旁,抽出软鞭向屋檐上跃去,挥鞭向那少女抽去。

那少女娇笑道:“你自己管教不好老公,居然拿别人出气,果然可悲之至!”说话间娇躯轻飘飘飞起,越过润娘头顶,飘然落在我的身边。

我刚刚从地上爬起,正准备溜走,这下被她堵住去路。

少女娇媚道:“一个男子汉,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我这个弱女子被别人欺负。”

我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她若是能算上弱女子,这世上的男人恐怕多数要汗颜了。

柳三变和润娘两人通过刚才的交手,早已看出这少女的武功远在他们之上,哪里还敢再做停留跃下屋顶,慌忙向外逃去。

那少女也不追赶,美目盯住傻愣愣站在一旁的阿旺道:“怎么?你还不走?莫非真等着娶媳妇儿不成?”

阿旺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向店外跑去。

我忽然想起唐昧等人中毒之事大声道:“把解药留下来!”哪里还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那少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用着急,他们所中的毒,我可以救治!”

我苦笑道:“姑娘的解药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得到!”

“算你聪明!”那少女嫣然一笑,更显得明艳绝伦,就连那弯皎洁明月也顿时失去了色彩。

我从地上拣起长刀,重新插回鞘中:“姑娘从济州一直跟踪到这里究竟所为何事?”

“你为何不问你的心上人儿现在究竟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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