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
皇宫。
小皇帝快步走进一个密室,那里,冥尚书已经等候多时。
“爱卿快请起,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不必客气。”小皇帝朱玉忠对冥尚书那是非常地恭敬。
冥尚书对朱玉忠也是很恭敬,还是行完了磕头礼,这才起身说,“您是君,我是臣,臣子必须对君主尊敬,这是我朝几百年传下的教诲,臣不敢违背。”
朱玉忠感动地流泪,“要是那些大臣们,都像你这样地守礼节,大铭朝又怎么会落去谢策手里。”
冥尚书说,“皇上放心,这次,谢策去江北,一定是有去无回。那里疾病丛生,他就算躲得过疾病,也必然躲不过我们埋下的伏兵。”
朱玉忠脸上现出满意的神情来,“若是能除了谢贼,爱卿你当是首功。”
冥尚书说:“臣不敢。不过,最帮助您的不是臣,而是被中原称为鞑虏的蒙古人。”
朱玉忠说,“鞑虏相助于朕平叛谢贼,事成之后,朕必然实践诺言,每年贡献岁币万两,永不开战。”
冥尚书点点头,“皇上为百姓谋求和平,实乃明君。这是社稷之幸,百姓之幸。”
朱玉忠于是和冥尚书喝了几杯酒,头脑热了起来,话不由地就说多了,可是说来说去都是骂谢策的。
朱玉忠对谢策,那真的是恨之入骨,就算不要整个国家也要杀死谢策。
“朕恨不得生啖其肉!”朱玉忠说。
冥尚书就是利用朱玉忠这个弱点,才主动来扶持朱玉忠的,并且以忠诚的表象,向朱玉忠引荐了鞑虏人。
“不过,凯林公子已经被衙门抓走了,很多人都想杀了他。”冥尚书说。
“发生了什么?”朱玉忠问。
冥尚书于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朱玉忠重重一拍桌子,“这个杨端午,好大的胆子!竟然设下这么阴毒的计策,陷害蒙古太子!朕非降罪她不可!”
“还不是时候。皇上息怒。”冥尚书说,“若是此时降罪于杨端午,势必引得百姓不平。谢策听到风声万一回来了也不对。”
“百姓不平?那群愚蠢的百姓知道什么?我父皇被杀,也不见他们不平过,还载歌载舞庆祝!”朱玉忠满心都是对全世界的怨恨。
冥尚书说:“等谢策一死,再处理杨端午不迟,此时,还是先保护住凯林公子比较要紧。不然,万一蒙古太子出了事,蒙古可汗还会和陛下您友好吗?”
这话,说到了朱玉忠心尖上。
朱玉忠最怕的就是鞑虏人不帮他除去谢策,他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好,朕马上下一道圣旨给衙门,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能处理凯林公子。不但如此,凯林公子还要吃穿住行,都和王侯将相王府上一样,不可有任何疏漏。”朱玉忠说,“这样,可以了吗?”
冥尚书点点头,“皇上英明。”
朱玉忠于是和冥尚书越喝越高兴,冥尚书走的时候,朱玉忠都醉的不省人事。
冥尚书冷冷而轻蔑的目光看向这个年轻的皇帝,“你放心,谢策一定会除去的,可是,你却不适合做这个皇帝。”
朱玉忠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条被子。
被子上绣着百合花,非常的漂亮,如烟正坐在龙塌边,一脸关心地望着他。
“如烟,果然是你,朕就知道,在整个大铭朝,也就只有你是对朕真心好的人。”朱玉忠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因为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朱玉忠只觉得喉咙痒的难受,想要咳嗽可是却没有力气,只好干咳了几声。
如烟连忙端来一碗雪梨汤,“皇兄,您可是一国之君啊!还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怎么可以喝这么多的酒呢?这万一伤了身子,可怎么办啊!”
“就算伤了身子,也不会有人关心的,可能,欢呼的人还更多。”朱玉忠接过雪梨膏,看了几眼却喝不下去。
这雪梨膏通体发亮,乃是皇宫宫中之精品,可是,会冲泡的人却不多。
若是水温太热,就会冲坏雪梨膏都良性,若是太冷,就会化不开影响口感。
所以,这小小的冲泡,也是一门技术活。
可是,如烟却能冲泡的很好。
“皇兄先喝了吧!”如烟的关心,终于让朱玉忠喝了一口。
可是,已经习惯了酒的寒冽,这雪梨膏的好,朱玉忠反而不能体会了。
如烟说,“可是如烟冲泡的不好喝?”
朱玉忠摇摇头。“不,不是你的原因,是朕。”
如烟说,“其实,宫中泡雪梨膏泡的最好的,不是如烟,而是皇后娘娘。”
如烟想起每次来中宫做客,都会看到皇后谢丹华在冲泡雪梨膏。
那美味总是萦绕于心。
朱玉忠一听,笑容消失,马上换了怒容,“不许提到这个贱女人。”
“皇兄怎么可以这样说皇后呢?”如烟忍不住说。
朱玉忠目光一厉,拳头握紧,“朕不但要辱骂她一生一世,还要让她生不如死。”
“皇兄,皇后已经怀了皇子。”如烟脱口而出。
“什么?”一声大喝,龙颜震怒。
如烟还没反应过来,朱玉忠就已经拂袖而去了。
“皇兄。”如烟生怕出事,急忙提裙跟了过去。
朱玉忠很快就到了中宫。
朱玉忠实在是来的太少了,所以,当“皇上驾到”几个字,响亮地冲进宫女们的耳朵里时,她们都还不相信,直到看到朱玉忠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才慌忙跪了下来。
谢丹华安静地看着书,她的脸色安宁,面容笼罩着微红,小腹微微高起,太医刚刚给她把过脉,已经过了三个月都危险期,母子平安。
朱玉忠看到谢丹华的肚子,就气的一个耳朵打了过去,幸好谢丹华把头一偏离,没打着。
“皇上。”谢丹华不愧是谢家严格教养出来的嫡女,跪了下来行礼,神色平静眼睛却看着朱玉忠,以避开他的再次折磨。
朱玉忠冷冷地说,“你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
谢丹华说,“皇上何出此言,这是皇子,就算皇上不喜欢臣妾,也不能冤枉您自己的皇子。”
“好,很好,真想知道谢家是怎么把你教出来的,伶牙俐齿,刚强决断,可惜了你不是男儿身。”朱玉忠却越想越气,抓住谢丹华都头发就是用力,“朕告诉你,朕绝对不会让这个孽子出生的。”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如此丧心病狂。
谢丹华说:“想不到皇上因为对谢家的仇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
朱玉忠咆哮起来,“你胡说?朕根本没有这个孽种!你休想母凭子贵,凡是有谢家骨血的都是杂种!”
谢丹华听了,只觉得一阵阵心寒。
朱玉忠笑了,“你怕了吧!你也知道害怕啊!”
“臣妾不是在害怕,臣妾只是觉得,皇上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承认。”谢丹华苦笑了一下。这时,如烟走了进来。
.“皇后这是怎么了?皇兄,你怎么又打皇后了?”如烟看着谢丹华凌乱的头发,就责备朱玉忠,“皇兄啊!皇后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骨肉啊!你就算有天大的不满意,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折磨皇后啊!女子十月怀胎,原本就是多么不容易啊!”
朱玉忠说不过如烟,可还是很生气,看到桌子上一个花瓶,拿起来就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如烟连忙扶起谢丹华。
“还好你赶来的及时,不然,我怕他会伤害我的孩子。”谢丹华感激地说。
如烟说,“这分明就是皇兄不对,皇后你处处忍让,他还不知道身在福中了。你放心,我之后会多多劝劝皇兄的。别人的话,他可能不听,可是我和他讲,他还是能听进去一些。”
“多谢你。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这是我来皇宫最好的遇见。”谢丹华凄凉地说。
如烟握住了谢丹华的手,“我明白的,皇后也不容易,因为你姓谢,可是又怀了朱家的孩子。”
“从小到大,我就被家族训练为一个工具,除了勾心斗角,我什么都不会,甚至也不懂情爱,更是没有朋友。可唯独你,如烟,让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朋友是什么。”谢丹华真诚写到脸上,这对于一向隐忍的她而言是多么地不容易啊!
如烟很高兴,拉着谢丹华的手说,“其实皇宫这么寂寞,能多一个朋友谈谈心也是好的。”
谢丹华点点头,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自打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爱。我忽然对你皇兄,也产生了一种感情。这是过去的我,从来不曾有的。”
如烟说,“这其实也是多么幸福的事。”
如烟不由得想起了她自己。
至少,谢丹华还有孩子可以生,可是她呢?
如烟却是和心爱的人,只能远远相对,不能见面。
那个人,就是穆熊。
后来,穆熊忍受不住思念,给如烟写了长长的情书。
如烟收到后,大喜,立马回了信。
就这样,他们这一年来,依靠书信维持着思念。
可是,如烟经常想,大铭朝规定,公主只能嫁文不能嫁武,她和他,有可能在一起吗?
只怕是没有结果。
可是,就算没有结果,她还是忍不住要和穆熊书信相通。
那也几乎是她,在寂寞的皇宫,唯一的快乐了。
看到如烟发呆,谢丹华问:“如烟你怎么了?”
如烟这才惊醒过来,眼神已经是一片惆怅。
“如烟只是在想,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可是,如烟的结局会是什么?”如烟自言自语。
谢丹华笑道,“这个话题,忽然就沉重起来了。可是,我知道,女人都是不能自己掌握自己命运的。”
“女人不能掌握自己命运?”如烟眼神更加灰暗了。
谢丹华点点头,“反正,我不可以。”
“我过去的一个朋友,似乎是可以的。可是,我总是学不会她那么有本事。”如烟想起的人,是杨端午。
江北此时一片阴霾。
当地的官员,也都一脸疑惑的望着倪重阳,似乎是在怀疑,倪重阳是不是故意要戏耍他们。
毕竟,在他们看来,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新发现的感染者,这痘疾,肯定已经被彻底解决了。
但倪重阳明白,只要这些被感染的蚊子没有被彻底清洁,哪怕暂时被控制住的痘疾,也会很快死灰复燃,到时候,面对的,恐怕将是一个完全失控的场景。
随着季节的更替,蚊子也会迁移,到时候,痘疾病因随着蚊子也四处扩散开来,不仅仅是当地,附近的县城,恐怕连京城都会被痘疾影响,可以说,哪里有蚊子,哪里就有痘疾。
并且,因为大家对蚊子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令人厌烦的蚊子,虽然会让人起包发痒,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忍耐,根本不会去想如何彻底杀死蚊子。
但对于倪重阳来说,这些蚊子的危险,不亚于一大群被感染的病患到处流窜,而且,这一大批蚊子,还时刻处于迅速繁殖的状态。
眼下,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倪重阳灭蚊的方案,是肯定要严格的推行下去。
但这灭蚊的工作,却是超乎想象的艰难。
因为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以往灭蚊,大家都只是象征性的拍打咬到自己的蚊子。
最多偶尔烧烧一些东西,用烟雾来驱散蚊虫,效果也是差强人意。
这种小打小闹的方法,想大范围控制蚊子,是不可能的。
但倪重阳的性格,让他不会就此放弃。很快,倪重阳就着手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蚊行动。首先,是从抑制蚊子的出生开始。
这些蚊子,都是把卵产在水中的。如果有办法,让水中的蚊子幼虫一开始就不能顺利变成会飞的蚊子,那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这些蚊子幼虫,长的很快。
也几乎不吃什么东西,要想对蚊子幼虫进行杀害,只能在水里做文章。
蚊子的幼虫,体型虽然小,但是生存能力却很强大,一般的水质变化,根本不太会影响幼虫的生命力。